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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沈小姐還真是一次比一次令人意外

  莊嚴去見傅伯雍的那個下午,又下了場雨。


  ……


  陸承初和莊嚴一樣,都是今年六月份畢業,但跟莊嚴不同的是,莊嚴靠成績進的明華大學,陸承初靠的是老爹砸錢。


  陸公子喝酒打架,惹是生非,樣樣不落,氣得他老爹托關係把他送到明華最嚴厲的老教授手底下。


  苦熬四年,終於畢業,他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自由,他老爹一個轉頭,又把他送來陸清臣身邊。


  說是叫他來當助理,其實就是給孫悟空找了個如來佛。


  這天下午,他隨陸清臣陪華清控股的幾個合作商在郊外的高爾夫俱樂部打球,突然下雨,隻得提前散場。


  陸承初是坐陸清臣的車回去的。


  他這位堂叔,明明隻比他大了八九歲,卻像大了幾十歲,一張冷臉嚴肅得比明華那個古板老教授還唬人,又沉默少言,陸承初跟他同坐一輛車,壓力大就算了,還無聊得很。


  他偷偷掏出手機想開局遊戲打發一下時間,但觸上陸清臣投過來的視線,手一抖,差點把手機給丟出去。


  陸少爺一邊罵自己真是個慫貨,一邊默默扭頭,假裝看風景。


  車子途經明華大學附近,他的餘光忽然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但車玻璃被雨水模糊,又隔著重重雨幕,看得不是很真切,他趕緊降下車窗。


  真的是沈奴。


  女孩沒撐傘,狼狽地在雨中奔跑,一邊回頭攔出租車。


  可能是大雨突至,出租車都載了客,沒有一輛為她停下。


  “停車!”陸承初急急開口,尤其是注意到沈奴手臂打著石膏,腳上還沒穿鞋,更急了,“快快,靠邊停!”


  司機緩緩把車靠邊停了。


  陸承初拿了把傘,推開車門出去,沒一會兒,拽著沈奴回來了,他二話不說,把沈奴塞進後座,等她坐好,自己才坐進來。


  車門嘭地關上,阻隔了大雨衝洗地麵的噪聲。


  “你胳膊怎麽了?”


  “這麽大的雨,你出門都不知道帶傘啊?”


  “你鞋呢?”


  陸承初喜歡她,從莊嚴第一次帶她出現在金融係的大課上,他就喜歡她。


  見她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有些生氣,口氣衝了些。


  “陸師兄。”沈奴一開口,聲音克製不住地發顫,“我想去第一人民醫院……”


  陸承初這才發現女孩眼眶通紅,臉色慘白得難看。


  他也不問為什麽,直接就吩咐司機:“去第一人民醫院。”


  司機卻扭頭看向陸清臣。


  陸承初一下就炸了,在喜歡的女孩麵前,必須硬氣:“看什麽看,還不快走!”


  但陸清臣一看過來,他又立刻慫,齜牙一笑,討好地說:“五叔,你看這麽大的雨,她沒傘又沒鞋,怪可憐的,我們也不趕時間,不如送送她吧。”


  陸清臣交疊雙腿坐在那兒,白襯衫黑西褲,挺括熨帖,一雙長眉斜飛入鬢,瑞鳳眼涼薄,俊極雅極,也冷極淡極。


  他居高臨下,目光沉沉壓下來,從沈奴濕漉漉的頭發,掃到赤著的雙足之上。


  女孩雙腳踩在柔軟的腳墊上,淺淺的銀灰色,襯得她一雙小腳如白玉雕成,兩個大腳趾不安地交扣在一起。


  片刻,陸清臣淡淡移開視線,對上沈奴的眸子,語調微涼地開腔:“沈小姐還真是一次比一次令人意外。”


  陸承初一臉問號,不懂冰塊臉堂叔這話何意。


  沈奴聽出陸清臣話裏的深意,可眼下顧不上難堪,她看著陸清臣,開口的聲音依舊帶著顫意,說出的話卻條理清晰:“莊嚴出事了,在醫院。”


  “陸先生覺得麻煩的話,把我帶到前麵的地鐵站就可以了。”


  瑞雅小區外麵就有公交站,但是去第一人民醫院要繞很遠的路,還要轉車,耽誤時間,坐地鐵可以直達,而且快。


  她雖著急,頭腦卻還算冷靜。


  被陸承初拽上陸清臣的車,是個意外。


  但既然已經發生,不如好好利用。


  陸承初在一旁殷勤地幫她求情。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堂侄說好話的份上,陸清臣難得的發了善心,吩咐司機:“去醫院。”


  得了他的命令,司機才把車重新開上路。


  陸承初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塊幹淨白毛巾,遞給沈奴:“擦擦水,別感冒了。”


  “謝謝。”沈奴接過來。


  陸承初盯著她看了會兒,忽然語氣酸溜溜地道:“你是接到莊嚴出事的消息,來不及穿鞋拿傘就跑出來的?”


  “他有什麽好,讓你這麽喜歡!”


  沈奴:“……”


  ……


  搶救室外,馮明瑞先到。


  莊嚴對數字極其敏感,任何號碼,他隻需掃一眼,就能記住,所以他從不存號碼。


  幸好他把馮明瑞和沈奴設置成了緊急聯係人,要不然醫院都不知道通知誰。


  馮明瑞從初中就跟莊嚴認識,關係好得可以穿一條褲衩,此刻他眼中布滿血絲,兩手在身側緊緊握成拳。


  忽然,搶救室的燈熄了。


  醫生一出來,他幾乎是撲過去的,“我朋友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歎了一聲,“盡快通知死者家屬,準備後事吧。”


  準備後事……


  沈奴猛地刹住腳步,呆呆地站在原地,渾身的力氣仿佛一瞬間被抽幹,再也抬不動腳了。


  “馮明瑞。”良久,她喊了一聲,聲音輕飄飄的,“醫生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聽懂了嗎?”


  馮明瑞轉頭,眼淚在空中劃出弧度,落在醫院蒼白的地板上,見沈奴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又見她鞋都沒穿,馮明瑞用力搓了把臉,走過來。


  他脫了鞋,彎腰撿起來放到沈奴雙腳前,“快穿上,被老莊看到你這副德性,又要心疼。”


  這時,一架推床從搶救室裏推出來。


  軲轆滾在地板上,叮當作響。


  推床上躺著一個人,那人看起來很高,把推床撐得滿滿的。


  “馮明瑞。”沈奴的神色出奇地平靜,眼睛睜得大大的,就這麽一眨不眨地盯著推床上的人,抬手指了指,聲音放得很輕,像是生怕吵到那人休息。


  “那是誰呀?為什麽要蓋著白布?”


  “沈奴。”馮明瑞抬手捂住她眼,一個大男人帶著哭腔,“別看了。”


  沈奴任由他捂著,一動也不動,十分乖順的樣子。


  推床軲轆滾在地板上的聲音越來越近。


  快要從沈奴身邊過去時,她忽地扒開馮明瑞的手,攔下了推床。


  馮明瑞來不及阻止,沈奴飛快掀開那塊刺眼的白布。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白布下,是一張俊秀精致的臉。


  莊嚴安靜地閉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在骨相柔和的下眼瞼投下漂亮的剪影,生動如初,好像下一刻,他就會睜開眼,溫柔地看著他心愛的姑娘和最好的朋友,笑一笑,然後說:

  “嘿,跟你們鬧著玩兒呢,別哭啊。”


  沈奴沒哭,靜靜地看了他片刻,忽地笑了,“哦,原來是你啊。”


  “還記得你出門的時候,我跟你說,等你回來,告訴你一件事麽?”


  她緩緩俯身,靠近莊嚴耳畔,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其實我沒跟陸雲諫上過床,我還很清白。”


  說完,她起身,順著莊嚴的手臂摸到他的手,牽住,笑眼盈盈地問他:“莊嚴,你高興嗎?”


  他的手好冷。


  沈奴慢慢蹲在推床邊,捧著他的手,嘴唇湊過去哈了哈熱氣。


  還是很冷。


  她又把莊嚴的手貼到她的臉上,捂了捂他的手心,又捂了捂他的手背。


  還是很冷。


  如此反反複複,莊嚴的手依舊一絲溫度也無。


  沈奴漸漸急了,急得眼前模糊起來,她拚命往他手上哈熱氣,“莊嚴,你的手好冷,可我捂不熱……”


  眼淚滾燙,顆顆都落在那隻蒼白冰冷的手上,可再滾燙的眼淚,也不能暖它一絲一毫。


  “為什麽我捂不熱你啊,莊嚴……”


  “沈奴……”馮明瑞扯住沈奴的手臂把她拉起來,緊緊抱住,“你冷靜點,你這樣,老莊會難受的……”


  他把白布蓋上,示意醫生趕緊推走。


  “馮明瑞你放開我!”沈奴掙紮,可馮明瑞摟她那樣緊,她掙不開,隻能眼睜睜看著莊嚴越來越遠。


  他們不久前才分開,他們說好了要同心協力,一起麵對困境。


  他們說好了的。


  “莊嚴!”


  沈奴這一聲近乎哀絕,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眉眼溫柔的青年了。


  喉間忽地湧出一股腥甜,鮮紅的血從她蒼白的唇間緩緩溢出,滴滴答答落在醫院慘白的地磚上,觸目驚心。


  “沈奴!”這一聲是馮明瑞的。


  “沈奴!”這一聲是陸承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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