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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8:清心寡欲的陸總兩次拉人手腕

  寬闊的馬路兩邊,樹影重重,一盞路燈旁,兩道人影,一把黑傘。


  陸清臣撐著傘,手指骨節清晰,猶如冷玉,裹著寒意。


  他沉沉垂眸,靜靜地看著沈奴,目光平緩又淡漠。


  女孩淋了雨,身軀被衣裙長發裹覆,越顯肩若削成,腰如束素,皮膚蒼白透明,沒有一絲血色。


  她淺淺笑著,眉眼幹淨閑淡,眸中氤氳著來不及掩去的悲傷,右眼尾那一點桃花小痣略帶春意,映著杏黃燈光,雨點在她身後串成珠簾,構圖美得淒楚,也美得驚人心魄。


  沈奴與男人對視片刻,先移了目光。


  其實她說出那句話的瞬間,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陸清臣是什麽人?


  一手創立華清控股,短短十餘年就發展成為令整個上流商圈都忌憚的大型綜合集團,就連稱霸商海的第一財團陸氏,都敗在他的鐵血手腕之下,放眼京城,誰不是談之色變?

  沒人敢在他麵前如此夾槍帶棒地說話,更何況他並沒做錯什麽,她有什麽立場對他言語刻薄?

  沈奴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緊了緊懷裏的透明文件袋,轉身就走。


  可下一瞬,她的左臂被一隻大掌握住。


  帶著屬於男人的幹燥溫度,貼上了她冰冷潮濕的肌膚。


  她被迫轉身,頭頂響起陸清臣一貫冷淡的腔調,“你要去哪兒?”


  沈奴本就纖瘦,這段時間又清減了不少,手臂更顯纖細,男人的大手輕輕鬆鬆就將她上臂握在掌中。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陸清臣已經放開了她。


  男人神色坦然從容,仿佛剛才做出唐突之舉的不是他,他換了隻手撐傘,動作有條不紊的,和路人的慌慌張張比起來,這個男人不慌不忙的樣子格外有魅力。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陸某不建議沈小姐再次淋雨。”是規勸的語氣。


  沈奴聽懂了陸清臣的話外音,有些捉摸不透他此番言行出於什麽心理,她也沒心思去探究,這位商海巨賈為何忽然對她這隻螻蟻上心,她緩緩笑了笑,“前麵就是地鐵站,就不麻煩陸先生送了。”


  說完,她再次轉身。


  卻又一次被人拽住。


  這次,陸清臣握住的是她的左腕,他的指腹摸到那兩道疤,深冷的視線落了過去。


  女孩手腕細白,凝脂一般,被那兩道醜陋的疤痕生生破壞。


  “陸先生。”沈奴看著被陸清臣握住的手腕,微微蹙起了細眉,模樣溫順又乖巧。


  陸清臣卻不再開腔,不輕不重地扣住她的腕。


  他就這麽看著她,那眼神,像長輩看家裏叛逆不聽話的小輩,又帶著浸淫商海十餘年沉澱下來的冰冷積威,令人生畏。


  沈奴無聲抗拒片刻,開了口:“我要回家。”


  回家。


  回沈家。


  沈家的別墅在壹號公館。


  陸清臣得了回答,才鬆了手,率先抬腳走向停靠在不遠處的黑色沃爾沃,察覺到沈奴沒動,男人頓住腳步,餘光再次掃來。


  沈奴抿著唇,又無聲抗拒了片刻,終究跟上了陸清臣的腳步。


  左手偷偷藏在身後,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腕,像是要把男人掌心留下的觸感都擦掉。


  陸清臣撐著傘,西裝褲腿被風吹進來的雨打濕,但他閑庭信步,未見一絲淩亂。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發覺,他忽地側頭看了沈奴一眼。


  沈奴動作一滯,悄悄把手放下。


  這次開車的是鄭宏。


  華清控股最近看上了日本一家專做精密減速器的集團,正在接觸對方社長,今天下午,陸清臣陪那位社長去郊外爬山禮佛,明華大學是必經之路。


  鄭宏撐著方向盤,眼睛不受控製地往後視鏡瞟。


  陸清臣忽然叫他停車,撐傘走向一個女孩子,他已經夠驚訝了,看見他家向來清冷寡欲的陸總兩次拉人家女孩子的胳膊,他在一邊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等陸總帶著人走近,看清女孩的長相,他隻覺有道雷劈在他腦門上。


  這女孩他有印象。


  在華和醫院的梧桐樹下見過。


  當時她正和男朋友在樹下散步,實在是她長得太漂亮,令人見之難忘。


  陸總他……該不會是想挖牆腳吧?


  瞟完人家女孩,鄭宏又瞟向自家老板,但後視鏡角度不好,他悄悄抬手,想調一下角度——


  陸清臣沉冷的嗓音忽地響起,“凝神開車。”


  鄭宏:“……”嚇死了。


  ……


  一路上,沈奴沒有開口,陸清臣也不是多話的人,兩人坐在後座,各據一角,是互不相幹的狀態。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壹號公館大門外。


  沈奴道了謝,伸手去推車門,一把黑色折疊傘遞到了她麵前,是陸清臣。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眼神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沈奴隻想快點下車,伸手接了過來,再次道謝。


  她撐著傘還沒走進別墅區大門,身後傳來汽車引擎聲。


  她回頭看了一眼。


  車子已經離開。


  沈奴停下腳步,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重新抬腳。


  此時晚八點,藍姿還沒回來。


  沈奴沒理會傭人臉上的驚訝,回房拿上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去公用衛生間洗了澡。


  沈家洋樓一共五層,地上三層,地下兩層,裝修豪華,時興的高端設施一應俱全,臥房很多。


  沈奴住二樓。


  一間雜物室改成的臥室,十平米,沒有窗,一張不知道哪裏搞來的又小又舊的床,此外沒有別的家具。


  她的東西全都放在地上的兩個紙箱子裏,牆上貼了幾個掛鉤,用來晾洗過的衣物。


  這八年她就是這樣過來的。


  剛來這裏的時候,她才十一歲,什麽都不懂,不懂媽媽為什麽從來不對她笑,為什麽不讓她喊媽媽,為什麽她的房間和姐姐的一點都不一樣。


  為什麽每當家裏來客人,她都要躲起來。


  她也想媽媽能像對待姐姐那樣對她,哪怕隻是對她笑一笑、牽一牽她的手也好。


  所以她很聽話,媽媽叫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抽骨髓的時候那樣疼,她也乖乖配合,一動不動。


  後來大一點,她才意識到那個女人不喜歡她,甚至是憎恨,但她依然聽話,奢望著有一天,那個女人會發現她的好。


  直到那個女人要求她代姐生子,她終於明白了,無論她怎麽做,那個女人都不會喜歡她的。


  沈奴洗完澡,回房間,坐在小床上慢慢地擦頭發,快幹的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


  “夫人叫你。”傭人的聲音冷漠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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