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明媚

  察覺到一絲不安，我反手將長生隱藏，這一次，又是誰呢？

  我有點詫異，未曾想會在天界，遇上楊柳。

  我被阿洛扶了起來，我心中的那一絲疑慮，竟成了現實。看著不遠處的人，我有點失望。原來如此，我本應該想到。

  誰也不想開口，可是，我不願浪費時間，畢竟我的時間，那樣珍貴「有事？」

  他張了張口，似有千言萬語，終究剩下一句，「帝君要見你」

  「你我之間，竟只剩下，傳話的言語。」

  他說「落落，信我」

  「你說，你未曾去過定魂湖畔，我相信，你說幽魂鏡，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也相信，你說，你為了我好，我都相信，現在呢？你要說什麼想讓我相信？」

  楊「我有苦衷，你相信么？」

  我想了想「信啊！怎麼會不信呢？你可是，和我同生共死的神獸啊！竟然，你覺得委屈，為什麼還要定下契約，君風楊，我那麼相信你，你可對得起我？」

  楊「做你的神獸，我不覺得委屈，是因為，不能，算了，其中緣由，你不必知曉。」

  「我們解約吧，你要的自由，我給你，你要的尊重，公平，我都給你」

  楊「我，不願傷你」

  「其實，我也騙了你，我跟你簽的並不是主僕條約」只不過是同生共死的血咒罷了，因為，我曾欠你一條命，我願意用我的命延續你的命，只是，我要死了，我不願拖累你，解約也是件好事，我將捲軸給他，撕了咒符。

  他很震驚，我笑了笑，「你在書神伯伯那裡千年，不可能不知道，是什麼，讓你分了心？」

  他握緊捲軸，說「我說，我未曾察覺，你能信我么？」

  「信與不信，有何不同，你奉命來拿我，還想讓我對你感恩戴德么？」楊柳，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知道，你不會害我，這是你的底線。

  楊「他們可以，為什麼我不行？你能諒解他們，為什麼我不行？」

  「因為你在我心中很重要啊，是那麼不同，在你身上的期望，也是不同的，不過，也無所謂了，你不在乎」

  楊「我在乎」

  「可我不想在乎了，你了解我的。去議事廳等我，我沈家後院，豈是你一個外人有資格隨意進出的」

  楊「我是向著你的，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站在我這一邊。我甚至知道，你不想做我的契約神獸，是因為你喜歡我，可那又如何？我今天，清楚明白的告訴你，一開始，我們相遇，就是意外，你從來不是我要找的人，於我而言，你只不過是一個過客。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機會，現在把話說開，於你於我都好。」楊柳，別為了我，誤了終身。

  楊「你當著他的面，踐踏我的心，來表明你對他的忠貞不二么？你非要將話攤開，這是，你對我的懲罰么？」

  「懲罰？我沒那個閑工夫」

  楊「把我丟在妖界，不聞不問。我一直給你發信號，你卻一直不回。我想過，你可能出事了，卻沒想到，是故意躲著我。為了見你，來到我痛恨的天界，好不容易相見，不過是為了勸你，你卻覺得，你我之間不必再有瓜葛，為什麼要這麼傷害我，因為我的喜歡？所以將我推開，我沒想要妨礙你，我只是想呆在你身邊，吸取一點點溫暖罷了，我有何過？」

  聽了他的話，我有一瞬間茫然，想想，他有何過？是我，把他帶入塵世，現在又要把他丟棄么？

  我看著他，恍惚想起從前，那一世，他還未來得及長大，還來不及看看這個世界，就為我而死，所以，我提前將你入世，護你長大，是為了你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楊柳，你不是我的責任，你對我的喜歡，也並不是男女之情，你明白么？」

  楊「落落，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所以你不必如此。我只是太孤單了，想呆在你身邊，如此而已。你說過，會罩著我的呀！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以後，不會再嫉妒了。」

  真的么？可是，月牙兒說，你對我，是喜歡，我不想你再泥足深陷。可是這樣的你，我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我不是一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可是，每當這個時候，我卻也說不出傷人的話了。

  以前，我那樣對阿澤，也是不對的，我不應該，用最殘忍的方式，對待一心一意護著我的人。事情說開，如果還能做朋友，那就是朋友。

  良久，我轉移話題，「帝君，在哪？」

  「他說，你知道的，他在那裡等你」

  我想了想，心中有了2個答案，但我不能這麼去，「我要回去準備一下」

  楊「好」

  我轉身離去，忽然想起什麼「楊柳，師傅呢？」

  「和帝君一起」

  我合上眼帘，離開。楊柳，你對我，終究不夠坦白，但是，你說的不會害我，我始終相信。

  不知怎麼的，我卻鬆了一口氣。

  我在阿爹的書房裡發著呆，任憑時光流逝，我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我望向窗外的院子，乾娘站在那裡。

  我轉過頭，乾爹出現在我身後，我雖然思緒混亂，但還是乖巧的行禮「乾爹好」。

  乾爹看著我，說道「你和你娘，沒法比」

  我愣了愣，覺得很受傷，甚至有怒火，我深吸一口氣，將其壓制，不知道乾爹為何在我心情低落時來說這些「自然，她那麼厲害」

  乾爹「倒不是說的道行，而是面對一切的勇氣。當年，我喜歡你母親，陽光明媚的笑容，照亮了神界，也照進了我的心。是她，讓我想為自己而活。」

  「這麼說，您被佛祖趕出，是因為我娘？」

  乾爹「也不是，是我，是我也想擁有明媚的笑容，感知人間七情六慾，於是，我破戒了，可我不後悔。」

  「乾爹，您想表達什麼？」

  他嘆了口氣，「落落，聽懂了，不是么？你娘最大優點就是，無論何時何地，依然竭盡全力，並滿懷希望。開心是一天，憂愁也是一天，你的憂愁，除了浪費時間，能改變什麼么？白白辜負了年華。」

  「道理，我何嘗不知，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乾爹「總想著逃避，總想著忘記就好了，這隻會讓你錯失一次次改變的機會，讓剩餘的時光更加艱辛」

  是啊，剩餘時光，只會更艱辛。我的神格依舊在消散。

  「阿洛？」

  阿洛來到我身邊，給我弄了些好吃的，放在我跟前的案榻上，而後坐在我身後。我熟練的吃著，乾爹又是一個嘆氣，轉身離開，想了想，又不甘心，回過頭，說了句「你們是想氣死我啊！」

  阿洛，拿了個吃的喂我嘴裡，冷冷的說道「別指著她」

  乾爹「你？」

  準備罵人的乾爹在聽到乾娘進門的聲音，硬生生壓制自己。

  冷哼聲表明了自己不爽的態度。

  不過這次乾娘並沒有站在我們這邊，而是一本正經的說道「抓緊時間，做好充足準備並全力以赴」

  是個明白人，乾爹還是被我娘左右了，人一旦放入感情，就會不理智，就像現在的我，我難道不知道么？我知道，可是，我依舊糊塗。

  乾娘給乾爹順氣，乾爹小鳥依人的靠在乾娘身上的樣子，說不出的變扭，我噗嗤一下笑出來，乾爹兇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忽然覺得，他是我阿爹附體。

  喜歡一個人的樣子，我見過。我向後靠近阿洛的懷裡，這個懷抱，溫馨柔軟，我是多麼捨不得啊！

  我怎麼能將來之不易的時光耗費在憂愁上呢？我微微轉頭，埋進阿洛的脖子上，然後張嘴咬了一口。

  阿洛吃痛的聲音，我知道，幸好，這不是夢。我閉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沉睡去。我感覺到靈力漸漸枯竭，一個不小心，將阿洛脖子咬出一點點血跡，我下意識舔了舔，阿洛，你是誰，為什麼，你的血，有再生的能力。

  只是一點，我便覺得好多了，可是依舊閉著眼休息，在我靈力枯竭前，我必須要讓帝君給沈家一個交代。

  不由自主，我再次咬破阿洛已癒合的傷口，吸食他的鮮血。手也情不自禁，按住他的脖頸，掌心的溫度變涼，我回過神放開阿洛。我自己被嚇到了，可我還是下意識看向阿洛。

  阿洛踉蹌一下，勉強穩住身形，我看著阿洛疲憊的模樣，我伸手碰上嘴角的不適，血？我將它放進嘴裡，好香？

  我這是怎麼了？我閉上眼，用大拇指擦去血漬，將其拽進手心，我不敢看阿洛震驚的樣子，我怕他會對我失望。

  可是等了許久，阿洛都沒有動靜，他都不抱我了，是因為害怕么？

  「我的樣子，很難看，是么？」

  洛「還行」

  「你會怕我么？」

  洛「不怕」

  「那你為何不來抱我」

  洛「為什麼不是你來抱我呢？」

  我睜開眼，看見阿洛的笑容，這是我喜歡的，乾淨純粹的笑容。乾爹說的明媚，也許也是我丟失的。

  緊拽的手慢慢鬆開，也漸漸扯出微笑，我起身抱住他，我說「阿洛，不要怕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