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僥幸
還沒有趕到書院，阮芷就知道來不及了，大火已經把半片天空都染得通紅，看起來倒是有點絕望的美麗。
由於梁家距離書院的距離十分的遠，走到書院的時候天色已經發黑，阮芷看到在外麵手足無措的夫子和院長們，他們似乎想要進去營救，但是無奈火勢真的是太大了。
燒起來的是學院的宿舍，阮芷沒有看到梁言，倒是看到臉色複雜的舒離，阮芷走過去，阮意昭已經握緊了拳頭，臉色十分的難看。
“阮姑娘？”舒離看到了阮芷勉強的點頭示意，“你早就知道了吧。”
“我不知道，我以為阿言已經放棄了，隻是沒想到他居然……”
“梁言在宿舍四周放了易燃物，因為今天晚上風大，學生們都在休息，幾乎大火一下子就燒了起來，我們根本來不及！”舒離說，“不知道有沒有人逃出來.……”
阮芷低頭，“對不起，若是知道阿言他不會放棄，我一定早早的告訴你，隻是他居然如此決絕！”
“不怪阮姑娘，倒是怪我們.……”舒離的臉色真的十分的難看，“怪我們沒有早點注意到，反而讓這件事愈演愈烈，是我們沒有關注到書院裏的學生們的生活，說到底還是我的錯，隻是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
阮芷不知道說什麽了，阮意昭已經在一旁忍不住紅了眼眶，“阿言他怎麽可以……”
“阿言的母親已經死了很多天了，想必這也是他動手的原因，還有梁言的妹妹被嶽紫東家收養了，昨天下午阿言和嶽紫東發生了不愉快……”阮芷說不下去了，“我以為可以攔住他的，明明昨天談到他母親的時候偶我看到了他眼睛裏的光彩，我還以為他真的已經準備放棄了……”
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頭臉色都不好，但是也都沒有說話，還是那個孟夫子忽然開口，“嶽紫東下午同我請假，回家了！”
“回家了……”阮芷想到自己中午的時候無意之中的告誡，想必那個嶽紫東真的當真了，也好至少少了一條人命，隻是不知道梁言最想讓他死的人沒有死，他該是什麽樣的心情啊，後悔麽，可惜一切都不能重來了。
不一會嶽紫東就匆匆的趕來了，他的臉色十分的難看，看起來有幾分駭人的慘阮，不遠處的大火依舊再燒，隻是已經沒有什麽別的聲音了，剩下的都是火焰燒木頭的劈裏啪啦的聲音，十分的安靜又可怖。
“阮家姐姐.……”他看著阮芷不知道該說什麽，阮意昭站在阮芷身後惡狠狠的看著嶽紫東。
“有時候做事情真的要留點德，現在的局麵都事你造成的，梁言最想殺得人是你，可是卻隻有你一個人活著，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天意.……”
“我不是故意的.……”嶽紫東想要解釋什麽，“我之前不知道我們家收養的那個小女孩是梁言的妹妹，我之前沒有在這個書院念書，那個女孩是我母親覺得可憐所以才收養的，我母親對她很好的，絕對沒有對她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因為我家一直都是男孩子，我母親喜歡女孩，再加上梁言她那個妹妹的確生的好看，又討人喜歡，我也很喜歡她，真的是梁言誤會了.……”
“那你為什麽要欺負梁言？”阮芷問。
“我沒有想欺負梁言，隻是我想同他做朋友他不願意，我就忍不住讓他們欺負他，隻要梁言跟我示好，或者他稍微的示弱，我就不會繼續下去了，可是他一點也沒有對我示弱，我其實之前不知道梁言的妹妹在我那裏，嶽紫妍，我母親給他取了名字的，我母親真的很喜歡她，紫妍她身上的香味和梁言身上的一模一樣，我才發現了，前幾日我忍不住他一直不理睬我，我就告訴他紫妍在我家裏，我們家裏的人一直在虐待她，當天晚上紫妍就丟了，我母親現在都擔心的吃不下去飯……”
“嶽紫妍在梁言的家裏，而梁言的母親已經死了，真是拜你所賜，你的一個沒有想欺負就把梁言逼的走上了絕路！”阮芷的語氣毫不留情，嶽紫東的臉色越來越阮。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梁言他居然會選擇……”
“你的對不起是說給誰的呢，說給這些喪生在火海裏的學生麽，還是說給阿言，總之他們都聽不到了！”
“你是說阿言他也……”嶽紫東有些不敢相信。
“想必阿言的母親死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想活了，他昨天和我拖一晚上不過是為了再次引走昭兒，你看昭兒對他不過一點善意他就如此深刻的記住，你們究竟對他做了什麽，居然讓他以死來結束這一切！”
嶽紫東不說話了，在場的所有都沉默了下來，過了不久阮意暉帶著官府的人來到了書院，意外的是那個展月大人還在其中。
展月看著阮芷說，“沒想到在這兒也能看到阮姑娘？”
阮芷沒有搭理他，顯然心情不佳，阮意暉懷裏還抱著那個小孩子，此刻正在哇哇大哭，嶽紫東猶豫半天還是說，“可不可以把妹妹還給我？”
“你的妹妹？”阮意暉奇怪，他看向阮芷但是阮芷沒有反對，所以阮芷還是把孩子給了嶽紫東。
那女孩子到了嶽紫東的懷裏瞬間就不哭了，還咯咯地笑了起來，顯然十分的開心，也許是真的睡多了，那個女孩子的臉色十分的阮皙，雖然年紀尚幼，但是已經可以看到日後的美貌了，帶著一絲異域的風情。
嶽紫東的臉色終於好了點。
這件事最終以大火燒毀了半個書院結束，那些曾經欺負過梁言的人都已經葬身在火海裏，包括他自己，除了造成這個悲劇的嶽紫東之外無一生還。
阮芷又和展月談了些什麽，那之前的張千寧被殺的案子也解決了。展月親自去了梁言的家裏，發現了梁言的認罪書。
原來梁言的母親早就得了絕症已經沒有辦法醫治了，生了梁言的妹妹之後更是每況愈下，買了梁言妹妹的錢不隻是希望梁言可以好好讀書，更是希望他可以靠著這筆錢活下去，但是顯然梁言過得並不好。
先是張千寧在書院的時候欺辱於他，甚至超越了男女的界限，對他做了一些難以描述的事情，阮芷看到那顫抖的筆跡可以想到恐怕就算是現在想到梁言也不能原諒張千寧的所作所為。恰好這個時候梁言的母親身體不好，梁言就前去張千寧的家裏偷了許許多多的珍貴藥草，給母親治病，但是成效並不怎麽好，但是張千寧卻對他做的事情愈演愈烈，梁言終於忍不住出手在一個晚上親手結束了張千寧的生命，在梁言的描述中梁言的父親曾經在家裏住過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梁言的父親教會了他很多特殊的技藝，也正是因為如此梁言才有辦法進入到張家而不被張家人發現！
本來以為之後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沒想到卻又遇見了嶽紫東，嶽紫東做了和張千寧一樣的事情，甚至還讓整個書院的學生一起欺辱於他，恰好此時梁言的母親過時了，梁言在知道母親過世後因為舍不得所以沒有給母親下葬，同時又聽到了嶽紫東說自己的妹妹在他那裏，然後他又再一次的把自己的妹妹偷了回來，他知道母親生前很想念這個妹妹，所以梁言就把妹妹放在了母親的屍體身邊。
阮芷看的心中很難過，那個展月看了阮芷半天突然說，“這裏還有一封專門留給你們姐弟的信。”
阮芷細細看去，那信上的話很少，隻有寥寥幾言，“若是早點有人同我說那些話也許我就不會做出那些錯事，隻是一切都沒有辦法挽回了，謝謝阿昭這些時間還願意同我說話，沒有欺辱於我。”
眼中有了濕潤的東西，那阮意昭已經抱著信抽抽搭搭的流眼淚了，看起來十分的傷懷，阮芷也沉默了，是啊，如果對錯那些事情有人早早的告訴梁言也許他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了，隻是一切都沒有如果，如果本身就是一個最無力的詞語，當你說出如果的時候已經沒有能力挽回了，能做了隻剩下了惋惜。
晚上阮家三姐弟一起回家的時候偶臉色都不是很好，本來阮意暉想把那個孩子抱回來，但是還是被阮芷拒絕了，她其實可以看出來嶽紫東對那個小孩子的喜愛，無論將來會演變成什麽，至少現在嶽紫東是真真正正的把這個小孩子當做他的妹妹了，而且他還充滿著愧疚，也許未來他真的會有改變吧，不會變成那個樣子了。
阮父阮母已經回家了，聽到這件事還有些唏噓，倒是阮父一反常態的喝了幾杯酒，臉色不是很好地樣子，到了最後也隻是感歎了幾句世事無常，阮母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跟著阮父進了房間，阮父和阮母也是有故事的人，阮芷早就看出來了，隻是到底是什麽事情她還不知道，顯然阮父阮母也不願意他們知道。
阮芷安慰了阮意昭之後阮意昭的心情還不是很好，阮意昭又拉著阮芷說話，“二姐，要是我再對阿言他好一點就好了，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阮芷摸了摸阮意昭的頭，“也許就像是父親說的，很多事情早就已經注定了，阿言這一生這麽不幸，下一輩子一定會很幸運的，他會有一個愛他的父親母親，會有一個完整的家。”
一直看著阮意昭睡著阮芷才出了門，看著窗外的月亮發呆，阮意昭對梁言的善意當真是這件事情唯一的僥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