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終究是清夢一場,那這夢,又有誰人收呢?我不禁悵然。
我起了身,走到外殿,只見麗貴妃與君上已經在主座上坐下了。
我看著君上摟著麗貴妃的肩,麗貴妃又用指間觸碰著君上冠玉般的臉,心中不免抽痛,也不知如何去面對此情此景。
但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不是么?
我深吸一口氣,踏入內殿。
「你來了。」他望著懷中美人,彷彿不捨得分出一點目光予美人之外的人與物。
「奴拜見君上,貴妃娘娘。」我稽首道。
過了好些會,麗貴妃與他嬌嗔:「快叫皇後娘娘起來吧,畢竟,娘娘這身子,弱不禁風的。」
「是啊,弱不禁風的,哪有麗兒好?麗兒比她善良,又比她美麗……」
「討厭……君上又來了。」
我生平最不喜歡稽首了,可這次,我卻為我稽首在地感到幸運,畢竟,若看到他與其他女子卿卿我我的滋味,著實難受,畢竟,我也曾喜歡過他……
又如昨夜,我似乎又跪得頭暈目眩了。
「刺孤一事本是死罪,念你伴孤九載,就且饒你那賤命,以後就幽居這清歡,別再出來給孤丟人現臉了。」
「奴遵旨。」
這清歡,從今以後,無歡,只有清幽罷了。
「這……君上,妾也好想住一住這清歡殿~」
他沒有說話,而我卻感到了陣陣寒意,這大概是在等我開口了罷?
「奴罪不可赦,自當遷入冷宮。」
又是一陣靜默。
「孤都還未說廢后呢,怎麼,皇后如此著急?一口一個奴的?」他聲音平靜,令人聽不出任何情感。
「那也不是遲早的事?」我回應。
突然,座上之人大笑,使得這清歡殿充滿了詭異。
「麗兒,她都如此主動了,哪裡還會有你說的鳩佔鵲巢呢?」
「那……妾謝過君上了!」
「麗兒可否開心了?」
然後便傳來美人的笑音,如同鳥啼婉轉。
我思索了一會,此時應該是說自己要準備遷居冷宮了。
「那奴,便先收拾衣裝,遷居冷宮了。」
「可是孤不是說過要你在清歡自省么?哦,還有啊,作為死罪之人,就沒必要這麼多宮娥服侍了,孤以為,一個瑤兒便夠了。你以為呢?」
我又要似從前般被他繞暈了,只得應道:「但憑君上意志。」
「君上,你騙麗兒,剛剛你還說不會讓她鳩佔鵲巢的……」麗貴妃又撒起嬌來。
「麗兒,連你也不理解孤了嘛?」
麗貴妃沒有立即接話,而是過了一瞬:「沒有……」
「那便走罷,孤說的是皇后之位。」我聽他明顯有一絲不耐煩。
說罷,我只聞二人的腳步聲從我耳邊拂過,復又消失。
「庶人果真弱不禁風的,看來以後要多跪些才能強身健體。」他笑了幾聲,而我卻心生寒顫,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啊?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復又別過頭去。
「宣太醫。」說罷,他牽著麗貴妃逍遙走去,唯余我一人眼前滿是混沌。
我腿似是又麻了,只得太醫把我抬到床上,幫我抹葯,幫我拉筋……這麼多個老男人幫我,我真覺得有些噁心,憶往昔,我要是受了什麼傷,都是他幫我……
這,又算不算懲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