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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相聚

  負隅頑抗之際,昱城駐軍被打得節節敗退,非死即傷。


  虧得聞聲趕來的援軍及時救場,否則待人手消耗的差不多了,僅剩舒棠他們幾個,最終結局仍是禍福難測。


  眨眼間,戰場便被這支精良的軍隊所接手,逐漸將劣勢轉化為穩占上風,整齊有素的完成抵禦,並展開反攻。


  若說適才那些外邦人是靠著魯莽的性子,健壯的體格進行屠殺。那此刻便是一場有布陣的全方位碾壓。


  從步兵到騎兵,再到身後暫且待命的弓兵,所有人皆是有條不紊,但成效卻頗為顯著,簡直如同捏住一隻大公雞的脖頸般。


  任其再張揚好鬥,撲騰著翅膀,最終也無法擺脫強按頭的命運。


  舒棠與其他幸存的昱城駐軍被替換至陣後,餘驚之中,多數人都渾身無力癱軟在地。隻有她歇了歇,起身又想重返戰場。


  “哎!老師!”時南剛蹲下身,扶膝喘了口氣,見舒棠還有回去的架勢,連忙彈起來阻止:“太危險了!我們敵不過的,老師還是留在這裏吧!”


  鷺嶼也跟著幫腔:“是啊姐姐,好不容易才逃脫一死,別回去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對家裏可怎麽交代啊!”


  帶隊而來的援軍將領於幾人之間左看看右看看,雖沒摸清形式,但還是多了句嘴:“這位姑娘,還是聽你朋友們的勸吧,戰場刀劍無眼,適才能竭力抵抗已是英勇,讓在下心生佩服,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舒棠知道這些熟識的或是初次逢麵的,大家所言都是為她著想,可……


  她暗中捏緊槍杆,側頭定定說了句:“敵不過別人的,是雜亂無序的昱城駐軍。若有得力戰友相助,陣法與技藝相得益彰,我定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說罷,不顧旁人什麽反應,她提上銀槍腳下生風,反身重新融入戰場。


  “等等我說……那小姑娘……”援軍的陣前指揮官被這猝不及防的舉動晃得一愣,伸出手高聲嗬止,連腿都不由自主輕夾馬腹。


  他怕舒棠平白無故送死,更怕她進去裹亂,給原本順遂的境遇增添麻煩。


  “嘖!這不是沒事找事嘛!既都獲救了,在這老老實實待著不是挺好的嗎?”他搖頭半抱怨半感歎著。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令他的煩躁還沒揮發到鼎盛,便即刻被打消掉。


  隻見那女子矯健靈巧,身手不凡,躲閃與飛騰之中大有熟悉的影子。


  更邪門的是,他們此次所采取的布陣都是提前製定好的,何處為小陣眼,何處為大陣眼,從哪裏攻破哪裏包抄,連圍攏過去形成口袋絞殺,那都是深有講究的。


  然她隻隨便掃了一眼,就能快速隨機應變,跟著陣法走,絲毫沒有從中胡搞亂搞破壞陣型。


  指揮官眼睛瞪得渾圓,嘴裏怔怔道:“奇了!”


  不出一炷香時間,援軍便勢如破竹般將眼前一眾外邦入侵者清掃幹淨。


  剩餘的零星幾人見事態不好,臉上已然沒有了最初的囂張。麵對步步逼近,很識時務的轉頭就跑,還有的為了能跑得快些,連手裏沉重的彎刀都丟在了地上。


  周遭步兵騎兵如潮水般褪去,舒棠心領神會,也跟著撤到了後方。


  與此同時,前方撤後,弓兵換至陣前。


  翎羽箭如細雨般劃破長空,箭無虛發,幹脆利落解決掉意圖脫逃的十數外邦敵寇。


  經好一番血雨腥風,局麵翻覆流轉,最後終於塵埃落定,抬眼望去,時辰也推遲到了將近晌午。


  指揮官當即清點了兩次兵馬,傷亡甚微,這才昂首帶兵返回駐區。


  由於昱城被攻陷,舒棠他們幾個,連同駐地僅存的一些殘兵剩將無處安身,指揮官隻好將他們帶回自己城池的大營。


  在回去的路上,舒棠騎著毛發油亮線條肌理流暢的高頭大馬,不疾不徐跟在指揮官身後。


  對方有心和她搭話,於是鞭策便遲了半拍,落得與她並肩行進。


  “這位姑娘身手見識不凡,莫非出身武家?”


  舒棠偏頭,哪怕心中已有揣測,卻不敢輕易交底:“算是吧,略懂。”


  “姑娘過謙了。”指揮官滿眼讚許,笑盈盈介紹:“在下周璽,不知是否有幸結識姑娘?”


  她手握著韁繩,心不在焉:“我姓舒。”


  “舒?”卻沒想到輕飄飄一句話,倒將對方搞得振奮起來:“可是舍予?”


  她頷首:“正是。”


  周璽爽朗笑出了聲:“那真是太巧了!說起來和我們校尉還是本家呢!”


  “你們校尉姓舒?”此話一出,舒棠渾身忽而緊繃:“他叫什麽?”


  周璽得意一笑:“等到了自然便知。”


  麵對他的賣關子,舒棠撇撇嘴,內心那股猜想不禁更為濃重。


  在她若有所思的間隙,昱城駐軍懷揣恐慌的心思,跟隨大部隊行進。


  出於好奇,他們怯怯四下打量起援軍……隻見其昂首闊步,隊伍整齊如若刀削,且無論馬匹甲胄,還是那股精氣神,都與從前所見所聞截然不同,非尋常人能比,真是令人羨慕至極。


  “你說,他們也是我朝兵將嗎?”


  “不知道,反正我之前從未見過。”


  “現今一看,與我們相比,不外乎就是那什麽雲泥之分了吧?”


  “想來,咱們皇上宮城中的禁軍也不過如此了?”


  “或許……是下凡的天兵神將吧。”


  ——


  一個時辰左右的路程,縱使走得慢,距離也算不得太近。


  遙望定兵山大量白與赤色幡旗飛舞,舒棠渾身一個激靈,差點沒直接從馬背上折下來。


  那大大小小一麵麵烈火鳧徯旗太過於熟悉,自她幼時起便牢牢融於骨血,乃至如今曆經滄海桑田,隻此一望,眼眶和鼻腔就立即彌漫起酸澀。


  神策軍,民間私底下更喜好稱其為舒家軍。


  最早曾是舒家祖輩所掌管的一支私家軍,平日看家護院,不過百十人,規模甚小。


  直到後來族中出了舒文淵這等一品武將,在不斷的擴充、精訓之後,隊伍不斷壯大,有了足矣稱為“軍隊”的資格。


  再往後,舒家軍受編,正式從私人軍隊變為官軍,由皇帝及三軍統帥手中的虎符所調遣,命名神策。


  雖聽起來有些委屈,但這並不稀奇。


  早年間很多朝代最早的官軍,原身都是由各路私家軍統編而成,從私轉公,再隨著一代代的兵將更替,歲月流轉,最終全然洗刷成忠誠純粹的官軍,誓死效忠皇朝。


  不過神策軍就算受過統編,日後的征兵訓練依舊由舒家負責,舒文淵又為三軍統帥,到頭來更像是改了個名,其餘變化不大。


  舒棠翻身下馬,打量起駐區氣派整齊的營房,一絲不苟的區域規劃,士兵們個個緊繃,各司其職,沒有任何懶惰懈怠停留在身上。


  仰頭,微眯起眼睛看上方數麵旗幟飄展,有白底紅紋的,還有紅底白紋的,亦有藏藍金紋的,分別代表不同兵種。


  在那之上,肆意伸展的烈火圖樣於旗幟下端升騰,火焰上方則是展翅的鳧徯,留白處恰到好處點綴少許月桂葉。


  冬日凜風中,旗幟無畏無懼,自在飄揚,被正午耀陽的光芒晃得熠熠生輝。


  她收回視線,隨著周璽進中軍帳見他們的長官。


  腳剛踏進去,還沒等站穩,看到不遠處低著頭的身影,她立即驚呼:“真的是你!”


  對方聞聲也把埋下的頭抬起……


  頓時,疑惑、震驚、喜悅……種種情感在心底被打翻交匯。


  舒熠差點喜極而泣,哽住一下,才重重開口:“小妹!”


  她三步兩步湊過去,兩人相對,四目而視。明明有好多話想說,可到了嘴邊,卻又偏不知說什麽才好。


  兩兄妹時隔許久終於重逢,雖然平時吵鬧打鬥,但在這種情況之中,彼此仍舊親切相惜,好一番溫情。


  憋了半天,還是舒熠率先開口:“嗯……那個,之前家裏來信,早聽聞你也來邊境參軍了,無奈軍務纏身,且邊境又過於龐大,我不知昱城駐地在何處,試著尋了幾次,終不了了之。”


  “虧得咱們算是有緣,我昨日收到軍報說昱城失守,派人前去增援,沒想到半路卻把你給救了回來……”


  他看了眼小妹,把視線瞟開,隨即馬上又重新掃了一眼,抿抿唇問道:“你,你還好嗎?”


  舒棠沒做聲。


  本以為氛圍會愈漸尷尬,卻沒成想他嘖了一聲,就此聒噪起來:“大哥來信的時候我就在想,你這丫頭也太膽大了!邊境是什麽地方?軍營又是什麽地方?你身為個女兒家,怎能一意孤行非要來此?”


  “賀嘉遇也是!真搞不懂他是寵你還是害你!你說要怎樣就讓你怎樣嗎?”


  “你們兩個太離譜了!直到出發都還瞞著家裏,爹娘一把年紀,你知道他們得知此事後……”


  舒棠煩躁,皺著眉頭拖長尾音喚了一聲:“二哥!”


  被這麽一叫,舒熠立刻老實,吞吞口水,忽然轉移話題:“對了。”


  他展開手掌,對著身側一比,介紹道:“這是海戎,海大哥,安南將軍,咱爹的學生。”


  舒棠蹙緊的眉心並未解開,視線循著舒熠比量的方向看去。


  很溫厚英俊的一個男子,身高與舒熠相近,濃眉大眼。


  他身上是有著殺伐氣的,隻是此刻沒有盡數展現,倒顯得有種親和的錯覺。


  的確,舒棠點點頭,常言相由心生,這人的確長了副武將臉。


  海戎見麵前的舒棠,笑意更濃,另隻手臂還在身前吊著呢,明顯是傷勢還未痊愈,但卻笑得春光明媚,比親哥見到她笑得還燦爛:“小棠,從前時常聽義父和二弟提起你,今日一見正如傳聞那般才貌雙全。”


  “我是舒大將軍的學生,也是義子,承蒙義父提點照顧才有今天的一切。我自小舉目無親,世間唯有義父對我好,所以在情感上,我視他如親父,自然也視你們為親生兄弟姊妹。”


  “如若不嫌棄,可以叫一聲海大哥,以後遇到任何事情,隻要開口,肝腦塗地我也會竭力辦到!”


  聽他一番感人肺腑之言,換做往常,她早就心生感動了。


  可眼前這個人,是她曾經就陷害事件重點懷疑過的對象,如今怎能讓她敞開心扉接受對方?


  見她依舊不開口多說話,海戎用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撓撓頭,一臉無辜。


  舒熠從中解圍:“海大哥別見怪,她就這個死樣子,愛答不理的,今天沒罵我,就已經是在人群給足我麵子了。”


  海戎哈哈大笑:“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像我自小失去雙親,與弟弟妹妹離散,現今倒也想有個親妹子,哪怕整日罵罵我也好啊。”


  舒熠安慰海戎,外加替舒棠辯解:“海大哥又見外了,家裏這些兄弟姐妹,不都是你的親人嗎?以後你就拿舒棠當親妹妹,其實她這個人就是嘴壞,品性還是不錯的。”


  “不過話說回來了。”說到這,舒熠一臉正色看向舒棠:“眼下昱城失守,被蛇國侵占,那麽駐軍和駐地自然化為烏有,即便剩了點人也是缺胳膊少腿,流離失散。”


  “倒不如……你以後就留在這裏吧?熟門熟路,我們還能彼此照應,你覺得怎麽樣?”


  舒棠初聽聞,確實心中一動。


  可轉念想了想,還是強忍著失落,回答他:“不了,我受編自昱城駐軍,不能私自擅離。”


  舒熠不解:“你怎麽這麽軸呢?什麽昱城駐軍?現在連昱城都沒了,還哪來的你們駐軍?”


  他說的事實擺在眼前,很有道理,舒棠自己也非常想留在神策軍。


  剛要開口應他,那句話還沒等脫口而出,在嘴邊就被咽下,轉了個彎:“不行,軍令如山,我早已經不是那個在府中肆意妄為的舒棠了。”


  “現今身在軍營,無論舊部有還是沒有,接下來的路都不是我自己能選擇的,隻能聽兵部接下來的安排。”


  舒熠聽到她這番話,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般。


  “你……你真的還是舒棠嗎?你還能說出這種話?”


  在驚於小妹蛻變的同時,帳外兵卒來稟。


  舒熠拆開調兵書,一目三行將上麵內容讀閱完畢,隨即喜笑顏開。


  他捏著那張紙對舒棠晃了晃:“行了!聽話的小姑娘,不必在那咬牙硬撐,背後發愁了!”


  “兵部最新指示,讓咱們神策軍暫時接管昱城殘餘兵力。過不了多久,昱城的將領也會趕來投奔,這下皆大歡喜,你就能順理成章留在神策軍了!”


  有名正言順的定心丸吃下,舒棠周身緊繃的弦這才放鬆下來。


  舒熠海戎相互對視一眼,看向她,皆是欣慰且飽含寵溺的笑了。


  ——


  兩日後,冬月初八。


  舒棠早早隨著軍中將士起身,分批到餐堂領用早飯。


  這裏的一切都有明確的規章製度,既不過分嚴苛,卻也能很大程度約束兵將們的日常和習慣,不鬆不緊剛剛好。


  她終於體會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軍隊生活,周圍還盡是熟悉的人,每天都情緒高昂。


  最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春丙和糖丙,原本兩個小廝是舒熠留在京中哄她使喚的。


  後來她走了,春丙和糖丙便來到舒熠身邊,披上戎裝。


  說實在的,舒棠往日還真沒見著兩兄弟穿戎裝的樣子,比之前精神了幾倍不止。


  神策軍的夥食也極好,有葷有素,熱了有綠豆湯解暑,冷了有羊肉蘿卜暖身。


  她坐在桌前,舀了勺湯。


  沒有家裏好喝,但有了之前昱城的經曆,這湯喝在嘴裏,已經能令她存感恩於世上了。


  正吃著早飯呢,餐堂外忽有一人踏進來,左右環顧好一番,最終將目光鎖定在舒棠身上。


  “舒小姐!真叫屬下好找一番!”那人來到她麵前就哭喪著臉一陣抱怨。


  舒棠被驚得差點燙到嘴,拿著勺子看他,遲疑道:“我……我認識你嗎?”


  “舒小姐!屬下是奉賀大人之命,為您送禮物來了。”


  “您可還記得一年前的今天,是什麽日子?”


  舒棠緩緩撂下湯勺,嘴裏念叨:“一年前……”


  一年前,一年前?


  冬月初八。


  “啊!”她猛地把美眸瞪起:“冬月初八!是……我和他……”


  大婚的日子。


  傳信小廝捧來手中錦盒:“您終於想起來了!”


  “邊境路遠,屬下一個多月前就從京師出發,沒想到中途遇到這等變故,整個昱城都失守了,差點尋不到您!若屬下最終無功而返,賀大人定會很失望的!”


  “好在經過一番打聽,馮校尉告知您身在定兵山,屬下即刻馬不停蹄趕來。”


  “一年前的今日,是賀大人畢生難忘的日子,可礙於此刻您身在邊境,他人在京師,遠不能相見,所以隻能吩咐屬下,獻上為您精心準備的禮物。”


  “由於那禮物屬實太大了,拿不進來,現正存放在院中,至於這些,是大人親手為您書寫的信箋。”


  “喏,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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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婚紀念日快樂,獻上我真誠的掌聲,piapiapia!


  (架得非常空空的背景,所有製度,官職,皆為虛構,細節勿過度考究)


  (不過大多參考於漢唐,有經過適當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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