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遭遇你的怯弱和悲傷
可當無邪領著花粥上台,轉身,前往紗簾後麵的凱越聖主方向時,他才發現花粥意識變化,不僅僅表現在自我行動上,更多的是對本能的放大化。
麵對平素的花粥,她幾乎是個矛盾體。尤其對於凱越皇帝她的父皇來說,她時而表現出近乎瘋狂的執著,執著於父皇的一個擁抱,一個回望,這可能與自己有著某種相似的經曆,所不同的是,自己那位父皇,再怎麽有負於自己娘親,自己仍舊希望他回歸,即使是這個自己心目中的家裏已然沒有了娘親和姐姐。
而花粥對於她父皇的執著,有近乎於完美的一種夢想的感覺。
換句話說就是這個夢想支撐了她的童年和成長期。
所以當遇到有關她父皇的事情的時候,她應該是最瘋狂抓狂的狀態。
此時隻見花粥兩股戰戰,雙拳緊握,而且雙手緊握的手法也更加幹淨利落,看眼神就像是要與仇人同歸於盡,而且她的上台衝出去的速度也快了許多,如果說之前隻是一隻軟弱可欺的綿羊,那麽現在的她完全就是—頭求死的公羊。
“粥兒,我們必須堅持到人群散去。”
無邪不由得想,不知當花粥麵對魔王曆清塵時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不過在自己的操控下,要阻止花粥奔向她的父皇當眾揭穿自己的騙局,還是完全能夠做到的。
他強行搬過花粥的身子來,麵朝台下。坐著輪椅帶著四大護法靜靜的看著自己的瀝清晨一雙冷眼望過來,看到人們哄然四散,迅速地穿行在大街小巷中,要不是周圍到處都是魔玨國的士兵在維持秩序,這幅畫麵倒是讓曆清塵挺享受的。
花粥淚眼模糊地看出去。
心裏的恐懼迅速蔓延開來,自幼年開始,這個人就如同是陰魂不散。
她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一步,還好被早就有所準備的無邪給拎著身體扶了起來。
“我要找父皇!”花粥喊。
“好,馬上就好!”
“我要找父皇!”
“不,你能挺住的,好嗎?”
“不。我為什麽要連哭都不能哭?!父皇死都死了,為什麽不能讓他安身,入土為安?!你未免太不盡人情了?!”花粥各種欲念和恐懼,失落占據了她的頭腦,連在她腦際隱藏的伍月都被這種悲涼的氣氛所籠罩。
無邊落木蕭蕭下,天地萬物驟然落下來若幹冰藍色的碎片。
五月喊道:“花粥,花粥,你瘋了?!”
花粥道:“我不行了,為什麽?!”
花粥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見到父皇,與父皇相互依偎是她所有的夢想。
無邪聽到手裏的花粥喊:“我不行了,為什麽?”有些詫異,這次花粥的軟弱期度過的比較艱難,自己必須喚醒她:“粥兒,無邪哥哥最是知道,我的粥兒是最堅強的。最初見麵時,那個罵我踢我,毫不猶豫踢我第三條腿的女孩子,什麽難關會過不去?!”
“什麽?……原來你喜歡我的這個?”
“什麽這個那個的?無邪哥哥當然喜歡的是你!還有後來,我度了你的毒血要死了,你能不顧神女信條的約束,敢於吻我,從那一刻之後開始,我就知道粥兒是這世界上最勇敢的女孩子。”
花粥的冰藍色碎片剛要被聚起,就又被這句話給吹散了。
她有氣無力的癱成一團,問:“原來你喜歡的是她!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我還是我!”
無邪的話在無邪看來,阻止了花粥進一步要奔向她的父皇的行為。可好景不長,人群剛剛進入有秩序撤離不久,無邪就發現,有麻煩找上門來了。
確切地說,目光所及的廣場西南角上,眼見四個男女正在被一群類似魔玨國士兵的黑衣鐵頭士圍殺的幸存者。
這四個人顯然就是自己剛才動用魔玨國士兵擋在人群外圍的程木心四個。但是顯然他們狀態上不難看出,圍攻他們的黑衣鐵頭士並不是自己派出去那一波。
從他們戰鬥力上看,顯然要強大很多。魔玨國士兵因為才剛剛適應這套裝備,動作就笨拙很多,這一點從外圍別的幾個地方維護疏導秩序的士兵身形上就能看出來。
圍攻程木心的那波黑衣鐵頭士,動作敏捷老辣,手法熟練狠準,三下五除二已經讓程木心四人招架起來顯得力不從心了。
越多的黑衣鐵頭士讓四個人開始頻頻出現危機。
這些本身都動作迅猛,攻擊強力,西南角上的店鋪門窗很快就被砸得稀爛,這四人也不得不往後麵退去,借著貨架和櫃台等障礙物與之周旋。
無邪遠遠地看見這一幕,確定無疑曆清塵的布局已經大兵壓境。
果然瞇著眼看過去,曆清塵仍舊端坐在他的輪椅之中,麵之淡然地看著這一切。
自己麵前台階之下的黑衣鐵頭士讓自己,卻不得不回收目光探尋地望向花粥。
那花粥不知從哪裏拿著一把長刀,始終麵帶堅定,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她那突如其來的迅速斬擊,都能將衝到跟前黑衣鐵頭士一一回去,她那一瞬間的淩曆,甚至跟自己某些時候可以相提並論。
功力雖一般,但是好在表現出來的堅強讓無邪心神蕩漾。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無邪還真不相信自己的粥兒,竟然真是這種身手不凡的神一樣的存在。
最關鍵的是她的目光,一般的女孩子遇到這種情況,就算不被嚇傻,肯定也是臉色蒼白,渾身發抖,但看她的表情,卻好像極為享受這種戰鬥過程一般,而且還是在明顯處於劣勢的情況下。
就算她再怎麽強,麵對越來越多的黑衣鐵頭士,她的體力早晚會被耗盡,就連無邪也能看出,她那種瞬間加速的攻擊方式,不僅對體力是個極大的考驗,對集中力也是個不小的挑戰。
但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能那麽鎮定.………
一瞬間無邪甚至產生了一絲疑慮,難道這個粥兒競然不是剛剛還在自己懷裏營營而泣的那一個粥兒嗎?
可他剛準備怎麽布置下麵的指揮,卻聽見從台下花粥方向傳來一聲大喊:“無邪哥,幫幫忙!”
聽到這聲大喊,無邪頓時感覺腦袋一陣脹痛,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所幸粥兒堅強得挺過來了。
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肯定的。
他的心一下子釋然了下來。
這一批黑衣鐵頭士的聽覺還要靈敏一些,那粥兒這麽一喊,好幾隻立刻從附近的小巷或商店中鑽了出來。而且他們一出現,直接朝他和花粥這邊撲了過來。
“真特麽坑爹啊!”
這句罵人的話從花粥嘴裏喊出,讓無邪頗感意外。
“什麽是坑爹?!”無邪有些猶豫地學著花粥語氣問出。
戰鬥中的花粥突地一愣,回他道:“就是你罵的,那句什麽來。俺地薑央那個奶奶的熊……”無邪聽了“撲吃”一聲就想笑,可轉念一想又沒敢笑出來,人家父皇剛剛不在了,自己這樣不好。
花粥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隻見她伸了一下舌頭,嘟嘟嘴道:“我要報仇,我是鳳凰十三妹,我怕誰?!”
“什麽?鳳凰十……三妹?!”無邪越發無語,這花粥前後態度也太差太多了。
眼淚湧出,花粥臉色明顯一暗道:“父皇也算是求仁得仁,他為魔玨……付出了他的所有!”
無邪第二次哭了,“我也算,也算……”他一時語塞,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是的,自己日夜忐忑,畢竟自己的做法並不合乎情理。
“我不得不讓蛋殼兒有所作為……”實際上蛋殼兒的蟲子已經掌握了凱越身體的大部分麵積,而且從紗後凱越皇帝的狀態上不難看出,他不得不跟花粥說清楚:“而且,蛋殼兒也支撐不了很久了。我們得趕緊帶你父皇走!”
但他一個人對付近十隻黑衣鐵頭士,這還是第一次。單靠自己的攻擊能力,恐怕遠遠不足以應付這麽多。
好在花粥還有一些能力和自己配合,至少她沒有期期艾艾的,害自己還要一直給她操心。
顯然眼下而且現在正好是宣布國喪的好時機。
揚起綠笛衝出去的時候,花粥的目光卻迎了回來,在和對方目光接觸的一瞬間,他強烈地感到自己在說出真相的一瞬間,花粥的大眼睛中表情,先是狐疑,繼而悲傷,鄙夷,最後變成疼痛。
花粥的麵部或而發冷,氤氳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繼而麵色醬紫。
決眥欲裂,嘴上呢喃了一句:“你好……”
無邪並沒有聽清楚她說什麽,卻見她的身體如同一隻被抽空了的麵口袋,癱軟無力地倒了下去。
人群混亂,一片廝鬥中,無邪俯身彎腰撿了她抱住,就聽她說:“你好惡心!”
“粥兒,粥兒,你怎麽了?!”他心裏一空,一種感覺迅速摧毀了他的心,他的粥兒這次真的要走了,她就如同一綏仙塵,隨時隨地的就會隨風而去。
“粥兒,你會挺過來的。那次,你一個人在一百一十號窟裏也都挺過來了,什麽都不怕,啊——”
無邪的手伸出去,朝著花粥臉上撫觸下去,他心裏漏跳了一拍,問:“粥兒,你不想與我去南方歸隱了嗎?”
“你愛的並不是我。我那麽不堪!”
明顯的花粥的臉上,先是鄙視,後變成憎恨。
這隻是開始,眼看著那個花粥一點點塌縮下去。
好幾隻黑衣鐵頭士一起朝自己衝來,一把抱起花粥的無邪心中一凜,但頭腦卻是前所未有的難過,世界之大,魔域浩渺,卻好似一時間心下茫茫,卻似是再無他與花粥的一個家,那個家,不同於自己爹爹嫌棄娘親的家。
“我們可以打敗這些瘟疫鬼,但卻打不敗你心裏的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