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心安處方是家
程灝淵巴不得他們從今年打到明年。為了不讓霍戾的軍隊餓死，還極其大方在騰城儲存了點軍糧，讓他們省著點吃。反正吃光了實在沒吃的，就吃霍都的戰馬唄。
時間在這兄弟倆的內戰中消逝得飛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二月二十，是三爺夫婦的死忌！
程灝淵令人備了三牲祭品，遙想起去年替三爺夫婦慶祝生辰的盛景，誰承想相隔不過一個月不到，就天人永隔了。
心疼小姑娘一下子就從幸福的雲端，落到孤苦無助的無境況，失去雙親庇佑！他決定今天陪她一天。
在殿前明堂，設香案祭拜了三爺夫婦。他打著傘陪她默默地走在空曠的王宮裏。看眼前雪花飄飄，給大地裹上一層又一層的白，聽風聲在耳畔呼嘯！
他還記得去年久別重逢時看到她的模樣，那個秋冬相交的夜晚，小姑娘素麵朝天，梳著雙丫髻，著白底大紅海棠長裙，披著一件淺鵝黃的大袖衫。足踏烏木屐，出現在大門。
她一出現，整個昏暗的客廳都亮堂起來，熠熠生輝的明眸就像是天邊最亮的啟明星。滿滿的鍾靈毓秀之氣，就像是來自綠野山林的精靈。
他承認自己被驚豔到了！不是因為她的容貌，而是她身上獨有的靈氣，讓人見之忘憂，心曠神怡。仿佛所有的美好純淨空靈的氣息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現在她五官長開了，更好看了。但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憂傷！缺少了她最初那份純真的空靈美，讓他明白，其實隻有快樂幸福才能讓一個人綻放出完全的美！
“小七，相信我！相信我一定會讓你幸福好嗎？”程灝淵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給她自己的所有，隻為她能回到最初那快樂無憂的時光裏。
陸小七轉頭看向他，她漂亮的明眸裏沒了亮得耀眼的意氣風發！添上了滄桑，令他心痛！
“師兄！該說的，我都說了。爹娘在的時候，我可以肆意妄為，因為我知道不管做了什麽，身後都有他們幫我收拾攤子。但他們沒了，我自己就得自律起來。”
她凝視著他，輕聲道：“不能孝敬他們，那也不能給他們抹黑！讓他們蒙羞。我不能悔婚，也不該悔婚！得遵守婚約。女子不貞是這個世俗所不能容忍的。
你很好，非常好！我曾經想過，如果我沒有定親，我一定爭取你。師兄像大山，讓我心安！我可以站在你的厚實的肩膀上盡情起舞，在你寬闊的胸膛上肆意奔跑。
爹剛上任的時候，我很不適應陌生的環境。總會找各種借口纏著我爹。因為啊隻有爹在我才能心安。我娘笑我傻！我說，我不傻，我心安處方是家，爹在我心安！
失去他們，我心無處安放！整天都是空的，師兄答應借兵給我，我的心突然就踏實了。在彷徨中知道，原來我可以依靠師兄呢！原來除了爹以外，還有一個人讓我安心。
我喜歡這種踏實的感覺！可我若違背婚約，就心難安了。師兄，你老是這樣跟我說，我又會因為無法回應師兄而不安，我的心就會處在動蕩不安中。”
程灝淵伸手拂去她鬢邊的雪花，好看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半晌道：“你個自私小魔女，你不愛我，還不許我愛你，是什麽道理？我說過即使退婚，也會讓你退得光明正大的。”
“那就等退了婚，你再來跟我說好不好？疼疼小七好不好？小七不想救贖都變成了泡沫，不知道要怎樣才是正確的選擇！我不想長大……”
小姑娘漂亮的明眸裏蓄滿清澈的淚水，一句“我不想長大！”訴盡了她這一年多受盡的委屈，也說出了她的心聲！
程灝淵心疼得厲害！伸手抹去她的淚，柔聲道：“小七對不起！師兄真希望自己是西部節度使，如果我是，絕不會讓丹軍動滇西城分毫，絕不讓你掉半滴傷心淚。
我的小七就算是哭，那也該是生氣、幸福、感動的哭，喜極而泣，不該是傷心難過的哭！小七可以活得很肆意，甚至無法無天，但不該活得如此淒苦！坐在廢墟裏哭泣。
師兄很心疼，心疼小七！既然大廈傾塌了，那小七該站起來，勇敢一點相信師兄，師兄定會再給你建一個更大更豪華的廣廈，那裏種滿了四時不謝的鮮花，等小七來起舞。”
陸小七看著他，淚水止不住，哽咽道：“我不會去想、想退婚這個問題。”
“好！不想，一切交給師兄。等師兄掀蓋頭就好！師兄讓他自己退，不但退，還要理虧的退。
咱們小七不負如來不負卿！上對得起君父，下得對得黎民，自然也不會對不起他王琅。”程灝淵柔聲哄她。
“可你跟我這樣說，我總感覺這是自欺欺人！感覺我有紅杏出牆。”
程灝淵笑著刮她的鼻子：“沒有，小七立場堅定！是大魔王做的惡，跟小七一點關係都沒有，小七是無辜的呢！”
如果你前麵是萬丈高浪，那我就站前麵替你擋著，如果你身後是地獄，那我就在你身後為你斬妖除魔！不管何時，隻要我在，你就可以無憂！
兩人雪中漫步了半一個時辰，回到宮殿。程北告知霍都兄弟派人送了信過來。
程灝淵奇怪，接過信拆開看一遍，交給陸小七，道：“霍都此人臉皮奇厚無比！請求停祭火節停戰四天。四天後是二十七，說是可以開戰兩天，二十九休兵過年，初四再開戰。
因為祭火儀式很重要，然後又是過年，跟我們借些牛羊。保證歸還。霍戾問我也要也罷了，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居然好意思問我要。回複他，想要來搶。”
陸小七看了也禁好笑，道：“其實可以給，他們的仗不能太快結束。我們不借霍都，借給霍戾，讓他跟霍戾要。”
程北脫口道：“霍戾怎麽可能給？”
陸小七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他們十分敬仰神明！尤其是火神，之前我使誘兵之計霍戾不上當，怎麽罵他都不出城，反而派一隊老婦人出來慰問我軍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