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僵屍鬼中相思病(2)
陸寬寬與高止二人跟著鄧佑容下了山,回到了定遠山莊。
樓四娘房裏站著一個小道士,那小道士穿著神霄派的道服,看起來霎是眼熟。
“小師叔?”高止一下子便認出了沈賀鯉的背影。
沈賀鯉聽見高止的聲音之後,莫名打了個冷顫,緩然轉過身來,朝他尷尬一笑。
“真的是你啊。”陸寬寬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能在沈賀鯉老死之前再見他一眼。
“你怎麽在這裏?你又偷偷跑下山了?”高止臉色倏忽嚴肅。
有時候,陸寬寬會產生這樣一種錯覺,高止不是沈賀鯉的小師侄,而是他的小師叔。
“這回我也想好好在山上修煉的,可我真的忍不住了,那隻有小道士的地界兒屬實無聊。”沈賀鯉天生好動,腦子活泛,喜愛新鮮,這人間煙火才是拴住他的絕佳法門。
“你們認識?”鄧佑容輕聲問道。
“我們師出一脈,算是同門。”高止淡然道。
“師出一脈?算是同門?”鄧佑容輕聲念叨著,低著頭看了看高止與沈賀鯉的衣裳。
他們倆的道服,一個鑲著金邊,一個鑲著藍線,製式雖然相似,但有許多細節都是全然不同的。
“你還看呢?”沈賀鯉拍了拍鄧佑容的後腦勺。“你外祖母快不行了。”
鄧佑容撇開沈賀鯉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看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戒。
沈賀鯉一愣,這小女子是在嫌棄他,警惕他?
“我外祖母怎麽了?”鄧佑容一邊朝樓四娘床邊走去,一邊問沈賀鯉道。
樓四娘躺在床榻之上,發絲被梳得整整齊齊,臉上的皮膚卻像是瞬間老化了十歲,她雙眼邊一圈暗沉,色衰神弛,看起來確像是到了強弩之末。
“她氣息漸弱,若是再不趕走她身邊小鬼,怕是活不過明夜。”沈賀鯉麵帶不悅,卻也還是仔細回答了鄧佑容的問題。
“高道長。”鄧佑容握住樓四娘的手,轉臉向高止看去。
高止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高止受著她滿是期待的眼神,沉著眸子,緩然走來。
如今他已有了千年修為,通靈辨識已無需盛業明心鑒。高止施法於額上,開了一小小天眼。
他低頭,正對上趴在樓四娘身上那小鬼陰森漆黑的眸子。
高止有心理準備,所以也沒有被嚇到。
這小鬼五十來歲的樣子,眼窩深陷,皮膚蒼白,身上映著幽幽的綠光。
他發現高止開了陰陽眼,便速然退去,消失在夜空之間。
“咳咳——”躺在床上的樓四娘蹙眉咳了兩聲,總也不是之前那般了無生機的樣子了。
高止消了陰陽眼,緩然說道:“小鬼暫時跑了,但它一定還會再回來。姑娘你多看著點,若是你外祖母情況又再一次惡化,便來喊我。”
“如此治標不治本,高道長您難道打算一直住在這裏,小鬼來一次你打一次不成?”陸寬寬輕笑。
“是啊,妖娘娘說得有些道理,高道長您沒有可以一勞永逸的法子嗎?”鄧佑容不忍見自己的外祖母受此來來回回的折磨。
“若想完全驅了那小鬼,先得弄清楚他的身份才行。”高止無奈,他也沒說就不想法子‘治本’了啊。“這樣吧,我先畫出那小鬼畫像,姑娘你好生辨認,看看那小鬼生前是不是與你外祖母有什麽過節。”
小鬼纏人,總不是一點理由都沒有的。
“謝謝道長,那便麻煩道長您了。”鄧佑容連忙起身行禮道謝。
高止微微點頭,而後便走到了一旁的書案前,提起了毛筆。
鄧佑容慌忙上前,為他研了些墨來。
高止提筆蘸墨,在那白紙之上緩然繪出了小鬼的模樣。高止拿起人像畫,將其遞給了鄧佑容。
“這人你可曾見過?”高止問道。
鄧佑容仔細瞧了這畫像,眉頭微蹙。“此人我從未見過。外祖母平日接觸的那些商客,親屬,我沒有不認識的,可這個人……確實臉生。”
“誒。”陸寬寬站在一旁,沒由來地歎了口氣。
“來人呐。”鄧佑容叫來家中小廝。
“小姐。”小廝低著頭,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
“將這畫像貼到城門通緝欄上,集衡城百姓之力,找出這人是誰。傳我的令下去,若有人提出有用的線索,一經證實,賞銀一百。”鄧佑容吩咐道。
陸寬寬眯眼看這‘鄧小姐’,好像有些知道樓四娘為什麽要培養她做接班人了。
這小姐看著年紀不大,辦起事兒來倒是有條不紊。
“夜已深了,妖娘娘與兩位道長就在定遠山莊住下吧。我現在就差人帶你們去客房。”鄧佑容見外祖母已然脫離了危險,懸著的心也微微放下了些。
“那便謝謝鄧小姐了。”沈賀鯉喜形於色,他來這定遠山莊就是瞧著這裏有錢,想要來蹭些吃喝的,誰能想到高止和陸寬寬都好像同這家的主人有些淵源,既如此,他便更加心安了。
這豈不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沈賀鯉走到鄧佑容身邊,從袖兜裏拿出了一條香帕子,塞到了鄧佑容手裏。“白吃白住我心不安,這繡帕出自京都天香閣,這就送給鄧小姐,抵這住宿錢。”
“不必了。”鄧佑容自然是將帕子塞了回去,她是這定遠山莊的少莊家,從小到大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一隻出自京都天香閣的繡帕可收買不了她。
鄧佑容緩步出屋,朝屋外的丫頭交代了幾句。
“她可是四娘的掌上明珠,跟你在樓子裏見的那些姑娘不一樣,你大可不用費盡心思地討好她。收收你那浪子的心思,在這山莊裏,當好你的遊方道士吧。”陸寬寬側目,眼神危險又凶狠。
平日沈賀鯉在外麵怎麽玩,怎麽破戒都與她沒有關係,可這裏是定遠山莊,也算是她的半個地盤,她可不會給沈賀鯉半分撒野的機會。
屋外丫頭緩步走來,喚陸寬寬高止與沈賀鯉三人一同去客房,而後給他們都準備了盆鮮熱的洗澡水。
陸寬寬伸了個懶腰,看著滿屋子氤氳的熱氣,整個人的心情都好了下來。
眾人走後,鄧佑容一直聽著高止的話,待在樓四娘床邊,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