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花魄(8)
“嘔~”程奉玉側過頭去,趴在一處作嘔。
這場麵,是無論看幾回都沒辦法適應的。
程奉玉一邊吐一邊伸手從胸前衣襟拿出了一布袋,而後震震將其展開,使它鋪成人身一般大。
程奉玉細眯著眼睛,打開了那巨大的布袋,緩緩將那死屍給裝了進去。
從挖墳到將屍身裝進布袋,程奉玉用了兩個時辰有餘。
陸寬寬已然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直到看見程奉玉站起來準備走,她才緩緩起身。
“程家小公子廢這麽大的心思,做這有損陰德的事兒,究竟是要幹什麽?”高止萬分不解。難道這程奉玉是被什麽妖物迷惑了?可程家財勢雙全,程家老爺和夫人也很溺愛程奉玉,程奉玉什麽都不缺的,那些妖物能用什麽由頭引他入邪道?
陸寬寬輕輕一笑,喜上眉梢。
梁晉給她的那本花草集上記載了銀鎖匙的培育方法,培育銀鎖匙,正是要用腐屍作肥。
這個程家小公子還真是上道兒啊。
陸寬寬與高止一同緊緊跟在程奉玉身後。
程奉玉拖著布袋,奮力將腐屍帶回了程府。
倒在程府後院舊宅外的護院們依舊閉著眼,像是陷入了無盡夢鄉。程奉玉拖著布袋,光明正大地從正門走進了後院舊宅,順手撿起了自己之前扔在地上的細草。隻是這回,他沒有捂住口鼻,想來是細草已然失了效用吧。
陸寬寬與高止飛身而上,扒在了牆頭,密切關注著程奉玉的一舉一動。
這舊宅,花草幽香,清遠簡樸,比起程府之中細致華貴的裝點,這舊宅看起來更有些煙火氣。住在這樣的地方,定是身心舒適,逍遙如仙的。
程奉玉將布袋拖到了院中的一處空地。
舊宅小院中種滿了奇花異草,引來無數星星點點的螢火蟲飄遊其中,煞是美妙。
程奉玉拿出腰間別著的小鋤頭,又開始挖起了土。
“那是什麽花?”高止看不太真切,隻能眯著眼睛去瞧。
程奉玉所在的那處空地旁植著一株細小的花朵。其莖葉細長,花朵亦是微小,像是還沒有開花,若是不仔細看,還會以為那兒有一朵小小花苞懸在空中,成一奇妙景象。
“那就是銀鎖匙。”還沒有開花的銀鎖匙。
陸寬寬眼中放光,看來她的運氣還是頂好的。第一天來程府就找到了要找的東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如今看來,她是不需要那個‘踏破鐵鞋’的過程了。
高止聞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之前陸寬寬種種異常都是因為什麽。原來,她從聽到程奉玉會半夜去挖墳的時候,就猜測程奉玉與銀鎖匙有關聯了。他說呢,她平日那麽喜歡休息的人,會大半夜的不休息,去跟蹤一個‘與自己本毫不相關’的程家公子?
一陣怪風吹過,陸寬寬與高止,一個正在興頭上,一個陷入了無盡沉思,竟紛紛被這不知來由的力量給推下了圍牆。
二人於空中翻了半圈,而後才重重摔到了地上。
“啊~”
“啊~”她威銘山妖娘娘竟也有馬前失蹄的時候.……
陸寬寬眉梢帶著怒意,從地上站了起來。
高止拍了拍沾了泥灰的衣衫,也是爬了起來。
程奉玉手上動作一頓,本還在掘土的雙手懸在了半空中,一臉訝異地看向了從圍牆上掉落下來的陸寬寬和高止。
“什麽東西作亂?你養小鬼了?”陸寬寬瞪著程奉玉,勢要找出將她推下圍牆的罪魁禍首。
程奉玉咽了咽口水,愣了愣,不知該如何作答。
陸寬寬見他不說話,立即開了陰陽眼,準備自己找。“萬法通靈。”
一翩翩‘仙女’噔然映入陸寬寬眼簾,此女離她不過三寸遠,一張泛白的臉分外嚇人。陸寬寬被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陸寬寬片刻站定,抬頭仔細看了看眼前女子。
這女子瞧起來分外眼熟,這不就是他們之前在柴房遇到的魄體嗎?
“晚娘,你嚇到人家了。”程奉玉朝那魄體說道。
陸寬寬與高止聞言,皆是有些驚愕。這個程奉玉能看見魄體?他能通陰陽?
他一個凡人,哪兒來的這種能力?他學了邪術?可陸寬寬和高止都沒看見他用什麽術法呀。
“他們在牆上鬼鬼祟祟的,怕是不安好心。”晚娘回道。
程奉玉聽此,慌了神色,後知後覺地擋在了腐屍前頭,生怕陸寬寬和高止看見。
陸寬寬噗嗤一笑,這個程家公子,當真是有點缺心眼兒。
“我們沒有壞心思。”高止蒼白解釋道。
“不不,我們有壞心思,我想要搶那朵花,你們給不給?”陸寬寬拍了拍高止的胸膛,使他退後了一步。
程奉玉聞言,先是看了看一旁的銀鎖匙,而後立即上前將其護在了手心。
“這個不可以給。”
“你們到底什麽來曆?何故一來就同我們要花?”晚娘凝眸,眼中帶刺。這兩個不速之客,行為怪異,尤其是那個女人,說話做事看似毫無章法,風輕雲淡,卻總給人一種隱隱的壓迫之感。
“看了我們這身道服還不知道嗎?我們是道士啊。你這魄體,識相的就速速退去,不然我們立即收了你,讓你灰飛煙滅了去。”陸寬寬手握招魂幡,指向了晚娘。
晚娘眼神微動,心底卻無甚觸動,大抵也是不怕陸寬寬威脅的。
“姑娘你莫如此,這銀鎖匙如今虛弱得很,如果它現在離開了腐屍土,便會立即枯萎的。你搶也是沒用的。姑娘相必也不想要一株廢花吧。”程奉玉說道。
陸寬寬聞言蹙額。姑娘?這個小東西喊她姑娘?她現在正穿著道服呢,扮得也算是男裝,怎就將她認成姑娘了?
程奉玉麵上倒是沒露出什麽奇怪的神色。他常畫美人圖,多少也對這世間女子的外貌身材有些了解,不至於連一個穿著男裝的女子都認不出來。
“嘶~”程奉玉突的皺眉,手上泥土都未擦幹淨,便將手伸到背後撓癢了。
“身子又癢了?“晚娘上前,關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