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舊事夜談
晚上休息時間,黎朗從浴室梳洗出來,沈妙傾正在整理行李,兩人頭一回在一間房間過夜,氣氛有些緊張。
“這套房好像隻有一張床啊。”
黎朗掃視套房的格局,說道。
“你今晚睡床吧,我睡沙發就好。”
沈妙傾說。
“那怎麽行,還是我睡沙發,我一大男人怎麽好意思讓你受委屈。”
其實黎朗很想說,“這床夠大,可以兩個人一起睡。”但又害怕沈妙傾誤會自己。
“這有什麽,我一個練武的什麽地方都能睡。可況你現在視百家督長,身份尊貴,哪能讓你睡沙發。”
沈妙傾笑了笑,又說道。
“再說了,這沙發也挺舒服的,怎麽能說是委屈呢。”
比起小時候在軍校睡宿舍,在出任務時以地為席,以天為被的條件,這套房沙發簡直是天堂的待遇。
“好吧,我給你拿床被子。”
黎朗也不勉強,去置物櫃給沈妙傾拿了一床蠶絲被。
沈妙傾準備好兩人明天的要穿的的衣物用品後,黎朗已經上床睡覺了。沈妙傾脫下外套,摘下發帶,也躺倒沙發上休息。
臥室一片寂靜,床離著沙發有兩米之隔,卻還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明明已經倒了休息時間,兩人都沒有睡意,終是黎朗開口打破沉寂的氛圍。
“夫人。”
“嗯”
斟酌了好一會,黎朗隻是喚了沈妙傾一聲,沈妙傾順應了一聲。
又是好一會的沉默,黎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問道。
“需要關燈嗎?”
“都可以。”
其實沈妙傾怕黑,在沒有嫁進南洲之前,她都是一個人。獨自一個人時間久了,一到幽黑夜晚就顯得更加孤寂了,開著燈也就沒那麽黑,那麽害怕了,至少還有自己的影子作伴。
“那就開著吧。”
黎朗說。
“為什麽?”
沈妙傾不由自主的問道,一般不都喜歡熄燈睡覺嗎?
“我怕黑。”
黎朗回答道,沈妙傾似乎聽到他一聲輕笑。
黎朗習慣黑暗,從他誤入歧途那時候開始,他注定要生活在黑暗中,直到朱容瑾的出現,給他黑暗的生活帶來光芒,這束光照亮了一條從地獄返回人間的道路。
“真看不出,你那麽無所畏懼的人也會怕黑。”
沈妙傾也是輕輕一笑,黎朗連冒充首領這樣逆天大罪都敢做,她還真想不到他還有什麽會怕的。
“這麽說夫人也怕黑。”
黎朗側身麵對沈妙傾睡的沙發。
“算是吧。”
沈妙傾說。
“那以後我們都開燈睡覺好不好。”
黎朗幼稚的說道,話出口自己都臉紅了,沈妙傾會笑話他的吧?
然而沈妙傾沒有嘲笑他,而是認真的答應了。
“好。”
黎朗先是一怔,而後欣喜的揚嘴一笑。哪怕不能成為真正的夫妻,無法同床共枕,但能在黑暗的深夜裏明燈作伴也是極好的。
“夫人。”
“嗯?”
黎朗又喚道,沈妙傾依然遷就的回應他。
“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說你小時候的故事。”
黎朗想更了解沈妙傾過去。
他這麽一問,沈妙傾便不在說話了。
“怎麽了,不方便嗎?”
“沒有,隻是我小時候的生活很枯燥,你不一定想聽。”
沈妙傾小時候的故事並沒有多麽離奇貼別,現在回想似乎幾句話就能說完。
“我想聽,說說吧,就當給我講睡前故事。”
黎朗可不想錯過這個難得單獨相處的機會。
“你又不是小孩子,還要我講故事哄你睡覺。”
聽著黎朗小孩子般的請求,沈妙傾忍不住一笑。
“那你就當我是下孩子吧,妙傾姐姐。”
黎朗升值附和著她,用小孩子的口氣說道。
沈妙傾笑了笑,開始說起自己小時候的故事。
“我是個孤兒,從我記事開始已經被二爺帶進洪城府了,那時候我五歲,我每天要學習很多東西,知識,才藝,禮儀,還有武道,日複一日······
黎朗對著沈妙傾睡的沙發,安靜的聽她講起自己的過去,夜深人靜,不知過了多久,沈妙傾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她睡了過去,黎朗沒有喚醒她,在沈妙傾熟睡過去後不久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沈妙傾是個作息很規矩的人,即使睡晚了也能準時起床。黎朗還沒有醒,她輕手輕腳的起來換了一身運動服,出門去晨練。
沈妙傾出了房門,宋以晨如以往準時等候,陪著沈妙傾去晨練,早晨天光亮,太陽還掛在天邊,陽光都是柔和的,風清氣爽。津洲公館依山傍水,後花園就是很好的晨練地方,比公園還要寬闊。
沈妙傾帶著宋以晨繞著公館晨跑,卻遇到了同樣早起晨練的周庭笙。他同樣穿著運動服,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大概跑了很久,汗水染濕了頭發,順著發尖低落。巧遇沈妙傾,先是微微一頓,微笑著上前打招呼。
“這麽早,夫人也來晨練。”
對於武者來說,每天晨練是早上必修課,看到沈妙傾周庭笙並沒有太多意料,還有些敬佩。他所見識過的世家貴女,那個不是嬌生慣養,哪受得了一點流汗受累,別說每天堅持晨練了,能不能早起都是個問題。也隻有沈妙傾這樣的女將軍才每天堅持早起晨練。
“早,周先生也是武道中人?”
沈妙傾淺淺一笑,注意到周庭笙被汗水浸透了衣服緊貼這身體,顯出結實的體魄,手臂是緊實的肌肉。
“夫人的意思是,不是武道中人就不能出來晨練。”
周庭笙打趣道。
“並不是,我看先生體魄健壯,步伐輕盈,拳頭虎口帶有薄繭,怎麽看都像是練過的。”
沈妙傾說明。
“夫人慧眼如炬,周某的確有練過幾招,和夫人相比,實在不足掛齒。”
周庭笙看著自己滄桑的手,微微笑承認了。
“夫人一個人出來晨練,督長大人沒有陪同嗎?”
周庭笙沒看到黎朗的身影,便問道。
“督長身子骨柔弱,醫生說不適合做過激運動,並沒有一起出來。”
沈妙傾解釋說。
“這樣啊。”
周庭笙理解的點點頭。
一陣微風拂過,一股香味襲來,周庭笙微微凝眉,發現香味的來源是沈妙傾身上。
“好香的味道,夫人身上帶著香囊。”
周庭笙看著沈妙傾衣服口袋中略微鼓起。
“周先生嗅覺真是靈敏。”
沈妙傾笑了笑,從衣服口袋裏拿出香囊,這是阿初貼別調製的提神香囊,放在口袋裏,早上晨練還可以驅趕蚊蟲。
“這味道很是貼別,似乎有提神醒腦的作用,不知夫人在何處得來。我也想買一個。”
“這不是買的,是我妹妹自己調製的,先生要是需要,有機會來南洲,我讓她給你做一個。”
“那就煩勞夫人了,有機會一定前往貴府拜訪。”
“隨時歡迎。”
沈妙傾含笑點點頭。
“就不打擾夫人晨練了,在下告辭。”
周庭笙俯首告辭,自行離開了。沈妙傾也沒有多想,繼續晨練。
黎朗是一個警惕心很強的人,許是因為虧心事做多了,怕仇人找上門,哪怕是睡覺時有一點異常聲響,他就會驚醒。可這一晚他卻難得的安逸,睡得很香,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伸了個懶腰,牛奶和三明治的香味飄過鼻息。轉眼一看,沙發上整整齊齊的擺著換洗衣物,已經沒有沈妙傾的身影,茶桌上還擺好了早餐。
黎朗低眸一笑,有點夫妻生活的感覺,早上醒來,妻子做好了早餐等你起床,換洗衣物提前準備好,隻要換上就能出門上班。
黎朗剛從床上起來,浴室的門就打開了,沈妙傾從浴室裏出來,換了一套長袖名媛套裝,因該是剛洗完澡,吹完頭發,秀發上還隱約有水汽。
“爺起了?”
沈妙傾打了招呼。
“嗯,你這是又出去晨練了。”
早上洗澡,隻能說明沈妙傾鍛煉出汗了。
“是啊,津洲早上的風景還不錯。”
沈妙傾點點頭,把舊衣裳放回行李箱。
“那你怎麽不叫我一起。”
黎朗覺得有些可惜,沒能和沈妙傾領略津洲的風光。
“看你睡得熟,不忍打擾你。”
沈妙傾笑說。
“難得出來一趟,還想和夫人一起欣賞美景呢。”
黎朗歎息說。
“反正壽宴晚上才開始,用過餐我們有的是時間好好逛逛。”
“好啊。”
聽沈妙傾這麽說,黎朗笑逐顏開。
“對了,早上晨跑的時候我還遇上了周先生,別看他衣服溫文爾雅的模樣,其實還是個武者。”
“什麽周先生?”
沈妙傾隨口一提,黎朗臉色變得陰鬱。
“就是跟著祁二少爺一起同來的周先生啊,好像叫周庭笙,你不是見過嗎?”
沈妙傾一邊收拾妝容,一邊解釋。
“他跟你說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打了招呼,隨口寒暄幾句。問了我阿初的香囊。”
“什麽香囊?”
黎朗凝眉,又問。
“就是阿初給我的做的提神香囊,他看了很喜歡,說他也想要一個。”
“·····”
“怎麽了?”
半天聽不到黎朗回應,沈妙傾回頭一看,看到黎朗冷如冰霜的表情,微微一滯。
黎朗麵色陰沉的來到沈妙傾跟前,扶著她的雙肩,嚴肅且認真的告誡她。
“夫人,以後遇見他能避則避,最好離他遠遠的。”
他可是羞辱了你又間接害死你丈夫的人啊,是你的仇敵,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隻能盡量讓你遠離哪個危險的男人。
“好。”
沈妙傾在他眼裏看到憤恨和嚴厲,還有一絲害怕。沒有問其原因便點點頭。直覺告訴她,聽黎朗的準沒錯,她也確實在周庭笙身上聞到了恐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