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男人心海底針
蘇茜將孩子輕輕地放到床上,在他的身子上苫蓋了小毯子。
沉思了一會兒,蘇茜盯著我的肚子,我會意苦笑,大吐苦水。
“蘇茜,你想多了,我前幾天剛來的大姨媽,沒懷上崽子,如果懷上了,我也不至於這麽不甘心,白跟了寒陌遲這麽久,屁也沒撈上。”
蘇茜素白的指尖戳戳我的額頭,“那麽大一座如苑不是撈到了嗎?在我麵前裝可憐有個屁用,如果慕千帆讓你嫁給他,你嫁嗎?”
一提起慕千帆這三個字,我就恨得要命,“提那個死偽君子幹嘛?我想用手術刀解剖他,做成一套人體標本!”
蘇茜紅唇抿笑,“芫荽,聽姐的,如果哪天他說娶你,你就嫁給他,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佩服心計多如甄嬛的那類人,但是學不來,隻會習慣性地一生氣就尥蹶子。
“蘇茜,你幹脆一刀捅死我算了,我現在已經身陷絕境,隻剩下半條命了!”
蘇茜沒有再多說什麽,我們就是聊些閨蜜之間的體己話,委屈誰,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能白來世上這一遭,一個人也可以過得挺好。
第二天,我買了一大堆營養品,嬰兒用品等等,侍候蘇茜坐月子。
一日三餐,我做得不帶重樣兒,都是翻菜譜學來的,呂姨笑著說沾了蘇茜的光,大飽口福了。
比如說蒸菜卷子吧,我會調拌出來三種菜餡,蒸出來三種口味的菜卷子。
比如說拌黃瓜吧,我不再是掐頭去尾,案板上一拍,而是切成比擦子擦出來還要細的細絲,再加上同樣粗細的洋蔥絲,胡蘿卜絲,白蘿卜絲,土豆絲,蔥絲等等。
這道拌黃瓜,蘇茜每次不少吃,然後有一次在飯後這樣點評,“芫荽,你切絲的時候,是不是將那些可憐的食材想象成寒陌遲或者慕千帆了?”
我淡漠地搖搖頭,“他們不過是臭男人而已,與噴香的美食不能相提並論!”
蘇茜盯著我,不語,幾秒後,嗤之以鼻。
不知為什麽,我瞧著她這模樣,就想起來笑得陰陽怪氣的雲若軒。
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有一天蘇茜提醒我,“芫荽,我早就滿月了,超了一周了,你這個救死扶傷的林一刀還不去醫院嗎?”
我這才撥了醫院負責人琦姐的電話,問她我今天過去上班,是否可以多安排幾台手術。
琦姐一聽就笑了,說林一刀果然名不虛傳,讓我過去再說。
等到我趕過去了,琦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神秘兮兮地一笑,“還行,再上點淡妝,今天院長請大夥兒吃飯,飯後去KTV飆歌,聽說飯局上會空降一個身高腿長的帥歐巴,他還有一個標簽就是黃金單身漢,誰搶到就是誰的!”
我沒有多想,“琦姐,我快奔三的人了,早就過了犯花癡的年紀,不去行嗎?”
琦姐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我,“你與你閨蜜悶在家裏做什麽呢?”
我實話實說,“忙碌而充實,做好吃的,吃飽了後聊天,聊累了就睡覺。”
琦姐眼底掠過異樣的光彩,“是吃住洗澡都在一起的那種?”
我沒有多想,點點頭,琦姐蹙眉,壓低了嗓音,“林一刀童鞋,你這百合戀……能不能懸崖勒馬?你們兩個搞下去,就會有兩個男同胞孤獨終老,你是救死扶傷滴人,你的職業道德呢?”
我這才後知後覺,捂著嘴,嗤嗤地笑,笑得肚子疼,蹲下來,再站起來,我表態,“琦姐,她被男友甩了,我被丈夫甩了,我們同病相憐,日久生情,有錯嗎?”
琦姐沉默了,最終拉著我去參加飯局,她說院長要宣布一個好消息,與所有的醫生誌願者有關係。
酒店的飯局上,我見到了莫妮卡,年輕美貌的她驚豔全場,所有的男醫生誌願者都看得目瞪口呆,想入非非。
連我這隻呆鳥也怔楞了片刻,心裏大有一種女子風華正茂當如是之感。
琦姐見狀,用胳膊肘蹭了我一下,陰陽怪氣,“林一刀,院長是單身哦,你敢不敢試著搞定她?”
我剛抿了一口果汁,差點噴了,小北的那雙藍眼睛,我就夠糟心了,我再搞一個藍眼睛的歪果仁,還是個大美女,我怕我養父和養母入夢掐死我,我搞定美食就好。
就這樣,男醫生垂涎地望著院長莫妮卡,女醫生崇拜地望著院長莫妮卡,我呢,放開肚子,肆意地品嚐各種海鮮。
琦姐像是看到了火星人,她盯了我一會兒,直到我將一個剛剝出來的蝦肉討好地遞到她麵前,“琦姐,你吃一個,很鮮嫩!”
她張嘴吃掉,我脫下了一次性塑膜手套,苦笑,“琦姐,我與閨蜜的親熱也僅止於此,你信嗎?”
琦姐似是安慰地摟了摟我的肩,“信!有次你一天接了三台大手術,那時我就注意到你了,猜測你肯定受了情殤,還有,你麵對年輕貌美的莫妮卡無動於衷,鬼才相信你有百合情結,能與我說說你丈夫嗎?”
我舀了半碗蟹粥,“琦姐,那個男人怎麽說呢?遠看一朵花,近看毛病一堆,還不如這粥有營養,早離早好!”
是的,每當我想念寒陌遲時,我就努力去想他看慕妤萱時溫軟如水的眼神,他在萱苑,當著我的麵兒,從平角褲中扯出來一個蓄了千萬子孫的套子,還有寒玫將睜眼瞎的我賣給了人販子……
就這樣虐心,將自己虐得酸爽上天了,積攢著與日俱增的恨意!
黯然心傷的我默然地享用著美食,任何人看過來,都會以為我是一個快樂而專注的吃貨。
事實上,生活裏沒了那個人,我的快樂就似長在暗處的豆芽菜,沒有陽光,長不出根須和葉片,注定長不成茁壯的模樣,隻能淪落為一碟子涼拌,行色匆匆走一遭。
直至聽到了一陣陣鼓掌聲,我這才發覺不知何時琦姐已經去拍莫妮卡的馬屁了,此刻她站在莫妮卡旁邊,傾聽著。
莫妮卡執著半杯紅酒,環視了大家一遍,她的普通話略帶點德語味兒,別具特色。
“諸位,宣布好消息前,先說一個壞消息,那個身高腿長的帥歐巴由於飛機晚點,現在空降不過來了,女同胞們不要心碎哦,肯定會見到他的,好消息就是我需要一個手術助手,男女不限,但是需要一周之內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誰有興趣可以將簡曆投到我的郵箱,明天早晨接到通知的,就是被我選中了!”
一周之內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
這個條件夠苛刻!
也是這個條件引起了大夥兒的竊竊私語,誌願者嘛,畢竟不賺一分錢,十之八九的人不想這麽拚命!
我本身就不是什麽勤快人,想想睡懶覺的時間也沒有了,我也就沒了什麽興趣。
可是閨蜜在關鍵時刻就是一個字,坑!
蘇茜給我丟過來一條微信消息,“芫荽,我的一個粉絲找過來了,想與我共住一周,你就別回來了哈!”
我惱火地追問,“是那個男粉絲?”
她秒回,“不是,是個女的,有胸有屁股,有腿有腰,比你高一頭,你想被秒殺,那就隨時回來!”
我絕望地將簡曆投進了莫妮卡的郵箱,然後隨大夥兒去KTV喝酒飆歌,我飆得蒙了,嗓子直接啞掉了。
回到宿舍後,那兩個妹子點評,說我有首歌唱的夠嗨,我蒙著腦袋,快睡著時,腦海裏的殘念如水泡般浮起,《死了都要愛》,這歌詞挺帶勁兒,我愛死了!
陌遲,我想你了,你就一點也不想我?
第二天七點多,我被來電鈴聲吵醒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就以為是騷擾電話,掛斷。
很快,對方又打過來了,我秒接,“我沒房子,沒車子,沒存款,沒長相,麻煩你重新物色獵物,謝謝配合!”
那邊傳來輕笑,“林一刀,我這邊通訊信號不太好哦,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我了個囧,將美女院長莫妮卡當成詐騙者了!
說出去的話如覆水難收,但是聰明如莫妮卡給了我一個台階,我趕緊順著往下溜,“院長大人,現在信號好了,你說!”
莫妮卡又是一陣輕笑,“林一刀,你不必這麽拘束,我的中文名兒是安薇兒,我比你大幾歲,你可以叫我安姐,嗯,我看上你了,一個小時內來我辦公室一趟!”
半個小時後,我收拾妥當,出現在莫妮卡麵前,她的一對藍眼睛比小北的又大又漂亮,我不禁想,小北長大後,有莫妮卡這麽漂亮就好了。
莫妮卡給我倒了一杯茉莉茶水,簡而言之,她手上有十幾個高難度手術,問我一個小時後是否可以進入工作狀態。
我抿了一口茶水,不假思索,告訴她隻要我換了手術服,就可以秒入工作狀態。
莫妮卡滿意地點點頭,“你還年輕呢,就沒想過修一個博士學位?”
我一怔,順杆子往上爬,“安姐,你帶我的話,我就修!”
莫妮卡一對藍眸如海水般動蕩起來,卻深不可測,“昨天我說的那個飛機晚點的帥歐巴,他也有博導資格,也可以帶你,慕千帆這個人不陌生吧?”
我心裏一萬匹草駱駝奔騰而過,麵上不動聲色,“慕千帆?我倒是聽說過他,不過不太熟,修博士學位又不是滾床單,非要男女搭配,我想讓你帶!”
莫妮卡藍眸裏笑意灩動,“一周後,如果我對你的表現滿意,我就帶你!”
就這樣,我們一見如故,絮絮叨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總覺得室內飄蕩著一股子荼蘼花香,就是慕千帆那貨的獨有氣息。
裏麵套間休息室的門虛掩著,我總覺得裏麵坐著慕千帆,很想拎把椅子,闖進去看看,如果真是他,就砸他一椅子。
但是我還指望著莫妮卡做我的導師呢,為了在她麵前保持一個良好正常的醫者形象,我最終壓下了這個瘋狂的念頭。
二十分鍾後,莫妮卡帶我去手術室,開始了為期一周的忙碌。
這一周怎麽形容呢?
忙得不知今夕何夕,日夜顛倒,累成狗了!
做完了最後一個手術,換了衣服,莫妮卡告訴我可以回去休息了,我連問她三遍所有的手術是否都做完了,她連說了三次“yes”。
在蘇茜那兒休息了兩天後,莫妮卡還是沒有說她是否滿意,我也不好意思問。
我依舊是白天救死扶傷,正經地做手術,晚上嘛,就與蘇茜出去掃蕩美食,在KTV裏放縱地瘋。
在此期間,我學會了酗酒和抽煙,學會了鋼管舞,
有次,蘇茜帶我進了鴨店,一個個模樣標致的小哥齊刷刷站成一排,我倆過了眼癮後,蘇茜聲稱沒有那個身高一八八,頭發自然卷的小哥,算了。
出了鴨店,蘇茜看見我一腦門子的冷汗,紅唇抿笑,說我緊張得像個土包子,這兒是家正規經營的店,裏麵的小哥也就是陪喝陪唱陪鬧陪玩,不提供那種特殊服務。
我一下在就來了興致,想折回去喝酒唱歌,蘇茜說她的錢不舍得揮霍,留著養兒子呢,我想想自己是有幾百萬,但是哪天小南和小北被寒陌遲丟出來了,我就得養活他們那一小對。
有天晚上,我們在一家酒吧中酗酒唱歌,我看見了一個熟人,黎姝。
她穿著一件水紅色及膝裙,依舊嬌媚動人,坐在一個僻靜的角落,神態認真地聽著台上那個酒吧歌手唱一首英文情歌。
一首唱罷,她第一個鼓掌,然後舉杯抿著酒水,一轉頭就看見我,她僵硬地笑了笑,就起身走過來,坐下。
“黎姝,沒想到在這兒能碰見你啊,這世界太小了!”
我沒話找話地說了一句最常見的常用廢話。
黎姝握著酒杯,聽了後笑了笑,低頭似是回憶著過去,沒有多久抬起頭,也不顧忌一旁的蘇茜,“林朵如,對不起,我那時確實傷害了你。”
這樣一句話,曾經是前夫小三說出這樣的一句話,我輕易地眸間酸澀,終是苦笑。
“黎姝,那事兒久得都發黴了,別提了,你現在過得好嗎?”
黎姝遙望了一眼台上唱歌的歌手,眼裏多了生活曆練後的通透,說起了她的故事……
她出身不太好,貧困的家庭使得她讀完高中,就嫁給了一個比他大七歲的男人。
婚後半年,她的肚皮始終不見動靜,婆婆在飯桌上幾乎是一日三餐地嘮叨著,說稀奇死了,還有不會下蛋的母雞。
丈夫嘴上不說什麽,但是兩人感情日漸寡淡,就這樣不到一年就離婚了。
後來,她就認識了高深,暗暗一打聽,得知他是鄭家的二少爺,她就各種主動接近,輕易地被他的甜言蜜語哄得蒙了心。
她一直喜歡新娘紅的服飾,希望有一天可以嫁給一個在乎自己,自己也喜歡的男人。
與鄭高深分開後,她就離開了A城,來了這兒治好梅毒後不久,她結識了此刻在台上彈著吉他唱歌的男人。
慢慢相處著,兩個人就相愛了,現在已經領證兩個多月了。
我聽到這兒,皺起了眉頭,“黎姝,他在酒吧做駐場歌手,肯定沒有多少收入,他唱得不錯,你讓他報名參加歌手秀試試,那樣或許就會紅了。”
黎姝灌了一口酒水,風情一笑,“林朵如,你還是那麽簡單善良,他啊,駐唱歌手不過是業餘興趣,我們是這家酒吧的老板,不過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事實,我們就是為了活得自在一些,活一天享受一天。”
這話夠勁兒,但是黎姝接下來說的更夠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