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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男人心海底針

  這幾天,每天洗澡後,我都會站在落地浴鏡前,從各個角度,欣賞著我身子上的淤青傷痕……


  我是正常人,沒有受虐癖!

  這密密麻麻的傷痕描繪出寒陌遲對我的冷酷無情,殘忍決絕,我想看著傷痕,積攢一些對他的恨意,將他逐出我的心!

  但是沒有什麽卵用!

  我的相思愁緒越來越濃,甚至好幾次,我就在落地浴鏡前,托著手機,不假思索地按出了他的手機號,想點呼叫鍵!

  手指保持著點下去的姿勢,淩虛凝頓在半空中,直到整條手臂僵硬酸麻不堪,直到整個人心亂如麻,愛恨交織中!


  那麽容易就愛上了他,心裏明明有濃稠的恨意,但是一想到不愛他,以後另嫁他人,我就難受得要命。


  聽說時間可以衝刷掉不重要的記憶,撫平愛情的傷痕,所以我選擇遠走他鄉,一切隨緣!

  我置身在一個臨窗的臥鋪上鋪,吃著心愛的零食,聽著最流行的療傷歌曲,天黑了就睡覺,天亮了就看看車外的風景。


  越往南,象征生命的綠色越濃,春意也越濃,我的心情隨之也好了起來。


  我車票上的目的站也是該次列車的終點站,最南端的H城。


  目的很簡單,我想走得遠遠的,與寒陌遲再不見麵,老死不相往來。


  這天,火車抵達一個濱海小城Y城,我輕易地被那一樹樹絢爛的粉嫩吸引了。


  站在花樹下,清風徐來,香軟的花瓣撲簌簌飄落,落在我的手心裏,似是小南和小北的臉蛋兒一樣軟嫩,滿鼻滿懷的清香雅淡,賞心悅目。


  好吧,我被Y城成功地勾引了,就這兒了!

  這才八點左右,時間還早呢,我在車站附近的路邊攤點上品嚐了這兒的特色小吃,酸粉,蟹粥。


  不知為什麽,我又想起來蘇茜,在火車上給她打了若幹個電話,她根本不接,此刻神來一念,我就給她丟過去一條短信,“蘇茜,我被寒陌遲甩了,我們離了,我不想活了,這會兒,我在海邊正琢磨著跳海殉情呢,為什麽不設置一個最美跳海姿勢大獎呢?蘇茜,死前見不到你,我變成怨鬼去找你哈!”


  沒過半分鍾,蘇茜就打過來了,我得逞地笑著接通,熟悉的嗓音傳來,“臭芫荽,為什麽換了手機號?”


  我實話實說,“想告別傷心的過去,開始新生活!”


  蘇茜似是不相信,“臭香菜,你真想死?跳海死既汙染環境,又會被大魚小魚啃噬,死相可怖,而且水鬼是上不了岸的,我可以免費送你一條褲帶,這樣吧,你在我褲帶上吊死吧!”


  我笑得更歡暢了,“好啊,好啊,我在Y城火車站呢,剛吃完了酸粉,蟹粥,你到底在哪兒?一個人的捉迷藏還沒玩夠?”


  蘇茜默然了片刻,“臭香菜,你真被寒哥甩了?你馬上加我微信,打開視頻通話!”


  幾分鍾,蘇茜看見我真的在火車站附近,罵起來,“連個男人也守不住,臭香菜,你怎麽不躺火車軌?”


  我隱忍著淚意,吸了吸鼻子,“主要是怕疼,還有就是死了就徹底完蛋了,還有就是沒見你最後一麵,不舍得死了!”


  我沒想到就是這樣一次通話,我就逮到了蘇茜,她離開A城後的落腳地就在Y城。


  不過最後,蘇茜言辭躲閃,似是受驚的野兔,提防著什麽……


  她聲稱等我安頓下來再通知她,然後她過來找我。


  我沒有多想什麽,蘇茜是我的最好親閨蜜,如果她算計我,那麽,我就真不想活在這個冷漠無情的世間了。

  時間寬裕,我正好隨便逛逛,等到晚上在酒店住下後再給她打電話。


  拉著行李箱,我慢條斯理地在大街上行走著,處處花樹緋豔,翠葉滿枝。


  生活的腳步慢下來了,我才發現這個世界美得要命,不禁春心蕩漾,大犯花癡,如果寒陌遲在身側陪著我,那就更美了。


  吃貨如我,不知不覺就逛到了美食一條街,品嚐著特色小吃,隻恨自己的胃口太小了。


  下午四點,我正要尋找一家酒店入住,就看到一支漂亮的宣傳隊伍。


  年輕的男女誌願者穿著白大褂,踩著綠色的單車,從我的身旁緩緩行過。


  在他們的白大褂後背上,有一行漂亮的綠字——你有病,我有刀,就這樣相約春暖花開!


  我不明所以,就拽住了最後的一個年輕女孩,問這句話的深意所在。


  女孩笑著解釋起來,Y城有家安康醫院,院長是一個擁有醫藥博士學位的德國女人莫妮卡。


  每年的春天,莫妮卡都要做一次回報社會的慈善活動,具體的說,就是在三個月內,為病人免費做手術,因此醫院就要招募一批醫生誌願者。


  等到活動結束後,醫生誌願者可以酌情選擇留下或離開。


  我一聽就動心了,“我報名後,醫院可以提供食宿嗎?”


  女孩聽了我的話,一下子繃起臉來,語氣嚴肅,“姐,我們醫院不需要實習生,需要能上手術台操刀的,你確定你能行?”


  我從行李箱中翻出來幾本醫學院的證書,女孩立即多了歉意,“姐,對不起,我還以為你是個蹭吃蹭住的!”


  就這樣,兩個小時後,我就住進了安康醫院分配的醫生宿舍,四人一間宿舍,不一會兒,我們就混熟了。


  她們中有兩個奢望最終可以留在安康醫院,有一個是休年假,來這邊旅遊,準備做一周的醫生誌願者,借以豐富一下人生經曆。


  我呢,佯說閨蜜蘇茜在這兒上班,我過來陪她一段時間,做一天算一天。


  然而,這個聲稱做一周的誌願者離開了,我來Y城已經平靜而忙碌地過了一周,蘇茜還是沒有過來找我,而我撥過去時,她也不接電話。


  沒有別的好辦法,我就不厭其煩地發同一條微信消息,大意就是我在安康醫院7號宿舍樓,407號宿舍。


  這天晚上,我們這些閑下來的醫生誌願者湊了十幾個人,一起逛夜市,掃蕩街頭美食。


  我剛消滅掉一串鮮美的海魚幹,正要抿一口冰啤,不經意間就看見了蘇茜,沒錯,就是她,整個人幾乎瘦了一圈。


  與周圍的人相比,蘇茜穿得衣服太多了,而且頭上還罩了紗巾,整個人包裹得似一隻細長的粽子。


  我對旁邊一個女醫生說想去閨蜜家住一晚,如果明天我到不了醫院,就幫我向負責人請幾天假。


  她滿口答應下來後,我起身走向了蘇茜。


  蘇茜深埋著頭,正在吃一份酸粉,看見了我,就趕緊結賬走人,我緊跟在她後麵,走到了人跡稀少處,我氣得大喊起來。


  “蘇茜,你到底想幹嘛?你包得這麽嚴實有屁用,我一眼就認出你了,我走不動了,你等等我!”


  蘇茜停了步子,我追上了她,捉了她的手,“蘇茜,我們好好聊聊,你說吧,是去我宿舍,還是去你家?”

  蘇茜望著不遠處夜市攤點的燈光,眼底滑過難掩的滄桑感,“芫荽,我不想瞞你了,去我那兒吧!”


  我的心倏地一緊,“蘇茜,如果你與那個男粉絲過了,那我就不去你那兒了,免得我看著膈應!”


  蘇茜拉著我就走,語氣著了火,“放屁!這肯定是雲若軒放的臭狗屁,我還沒有那麽下賤!”


  路上,蘇茜對我說那個男粉絲在一個月前又娶了。


  女方本來是一個有夫之婦,丈夫是大貨車司機,而且,他們已經有了一歲多的女兒。


  有次丈夫接了一趟活,約莫二十多天沒回家,這個女人就通過網上交友軟件認識了蘇茜的那個男粉絲。


  沒過多久,男粉絲在女人家裏滾床單時,被女人半夜回家的丈夫堵住了門。


  兩個男人就打到了一起,最後,男粉絲砸了三萬塊,換得那對夫妻離婚,那個女人就跟他扯證過了。


  “芫荽,我離開A城後,一直沒有與那人聯係過,他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是他自己忍不住發微信消息告訴我的,他最後說了句人話,他說即使沒有我,他也會與那個母夜叉老婆離婚!”


  聽了蘇茜這番話,我稍稍心安,還好,沒有亂成一鍋粥。


  我也簡單地說了雲若軒的現狀,包括他那句愛之深,恨之切。


  蘇茜默然了,一直默然地拉著我的手,到了她的住處。


  其實,她的住處距離安康醫院也就是徒步二十分鍾的路程,她竟然可以忍著一周不來找我,這女人怎麽學得這麽能忍了?

  走進了這個高層小區的電梯,蘇茜說她在這兒根本無力買房,她住的房子是租的。


  女房東呂姨寡居多年,兒女都在外地上班,逢年過節才回來一趟,平時各種照顧著她,對她像女兒一樣親,正因如此,她才在Y城久居下來。


  蘇茜用鑰匙開了房門,我們進去,剛換上拖鞋,呂姨就從大臥室出來了。


  她打量了我幾眼,笑得慈善,“蘇茜,這就是你的好朋友香菜吧!比你給我看的照片上的瘦多了,你們倆都是這種瘦肉型的姑娘啊,真愁人!”


  我難為情地笑了笑,喊了一聲“呂姨”。


  本來我攢起來一些肥膘,被寒玫和寒陌遲這麽一折騰,肥膘就棄我而去了。


  “蘇茜,孩子剛喂過了奶粉,睡著了,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別落下了毛病!”


  呂姨這樣說完後,就進了小臥室。


  蘇茜看出來我冒了一額頭的大問號,就將我拽進了大臥室。


  真的喂,我看到了一個小不點兒!

  小南和小北與帥帥比起來就夠小了,而這個更是袖珍迷你版!


  我想了想,就扯掉了蘇茜的紗巾,果然,她耳朵裏塞著棉花,真的還沒有坐完月子呢,怪不得以前裝死人不接電話,怪不得不去醫院找我!

  我扯開了她的衣服,就去看她的小腹,僅僅有一痕痕柔白的妊娠紋而已,找不到剖腹產的傷疤。


  蘇茜推開了我,“香菜,我是七個月早產了,不是剖腹產,你能找見個屁!”


  我將她按坐在床邊,捏了一把他的腰,毫不客氣地譏笑,“蘇主播,這豬肚子似的,醜死了,還不交代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蘇茜的眸光凝頓在小不點兒的小臉上,眼裏滿是為人母的慈愛,她簡單解釋說流產是她一手設計出來的,因為怕瞞不住雲若軒,就連我一並騙了。

  真相很簡單,她花了一萬塊,打點了那家醫院的醫生護士,一起演了一場戲,瞞天過海。


  過程有點曲折,這個結果還算美好,我挺高興的,這樣一來,蘇茜與雲若軒還有複合的可能。


  可是,當我問起蘇茜以後如何打算時,她低下了頭,“我這個不婚不育主義者,已經孕育了一個孩子,打了自己一巴掌,如果我結婚嫁人了,那就又打自己一巴掌,我就這樣了,等孩子上了幼兒園,我就找份普通工作,養自己,養兒子。”


  我火的,“蘇茜,你常罵我蠢,你呢?雲若軒的兒子,你憑什麽要鬼鬼祟祟地養大了?他說的那些狠話,你一點不在意?有一句狠的,我沒告訴你,怕你傷心,現在就告訴你!”


  說著,我就趴她耳邊,說了那句話,蘇茜難以置信,不過眸光很快黯淡下去,“芫荽,你說什麽也沒有用,我就不稀罕他負責,我的肚子,我生的孩子,我可以養大了,以後孩子就隨我姓,這樣的媽媽黨多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蘇茜,孩子的名兒叫蘇什麽呢?蘇雲子?蘇小雲若軒?”


  蘇茜說得認真,“這麽重要的事兒,我要多想想,上戶口前肯定要想出來一個漂亮的名兒!”


  我的視線落在了小不點兒的臉上,看著,看著,就隨口一說,渾然不覺語氣染了寒陌遲式的毒舌。


  “蘇茜,你和雲若軒的顏值真沒得說,可是,這小東西……太醜了,小腦袋怎麽這麽長啊?今年不是驢年吧?”


  說著話,我指尖觸了觸小不點兒的鹵門,他嘴角抖了一下,睜開了眼縫,哭起來,小貓嗚咽似的。


  蘇茜抱起來他,麻利地扯下了尿不濕,用紙巾擦了擦他的小叮當,又換上一塊尿不濕,然後輕輕地搖著。


  不一會兒,小不點兒又睡著了,蘇茜盯著他的小臉,陷入回憶中。


  “特麽的,生孩子真是一個苦逼活!我一生下來這隻小東西,就累得昏睡過去了,等我醒了,護士抱過來,我看了一眼,當時差點氣哭了,護士長安慰我說剛生的小孩賽如驢,都是一樣醜,等到過了百日就好看了!”


  我也信這話,不是有老話說女大十八變嗎?男孩子也一樣適用!

  蘇茜還說她孕前期妊娠反應得猛烈,幾乎是一吃東西就嘔吐,導致她差點患上了厭食症,所以孩子在腹中鈣缺失嚴重,前鹵門比同月份的嬰兒多了一指寬。


  一個女人背井離鄉,還懷了身孕,那種孑然淒楚的滋味,沒有經曆過的人真的體會不出來其中的辛酸。


  我從此改變了對蘇茜的看法,她並不是表麵看上去的那般嬌嫩,弱不禁風,她為了孩子,什麽苦都願意吃。


  聯想起自己倒黴透頂的遭遇,我眼饞地盯著蘇茜臂彎裏的小崽子,快饞死了。


  “蘇茜,若軒還愛著你,而且你們還有了這麽一個醜醜可愛的愛情小結晶,如果我說我此刻羨慕嫉妒你,你會生氣嗎?”


  蘇茜紅唇扯了扯,“當初,我有多苦逼,特麽的差點瘋掉了,別說沒用的,說說你和寒哥到底咋啦!”


  我挑了一些關鍵性的事兒,對蘇茜說了一遍,末了歎口氣,似是卸下了重負。


  “蘇茜,我真的沒戲了,也輸得心服口服,一次次識人不清,還有,寒陌遲的心頭上隻有慕妤萱那片白月光,我屁都不算!”


  是啊,慕千帆將我逼入了一個死局,我無力逆轉,隻能困死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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