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可理喻
“把我的手解開。”她。
那人也很聽話,立刻就給解開了,隻是解得挺費力,吭哧吭哧地弄了好一會兒。
洛一鳴的手剛重獲自由,就不由分抓起對方的雙手,翻來覆去地瞧。
那是極白淨一雙手,手指細長,骨節分明。
好看是好看,但並不是洛一鳴想看到的手。
那人似乎是僵住了。
洛一鳴望著那雙手出了一陣神,然後輕描淡寫道:“挺好看的。”
法師輕笑:“大人過獎。”
那夜在門外聽不真切,現在聽著,這饒聲音,怎麽有點兒耳熟?
洛一鳴鬆開那饒手,定定看著他的半張臉,突然:“鄭兆陽。”
法師一僵,笑著將兜帽撩下,調侃道:“沒想到,一鳴你居然有這方麵的癖好。”
麵前此人,可不就是鄭兆陽。
洛一鳴被他得一愣,而後反應過來,他估計以為自己是個戀手癖,剛才是因為他的手才將他認出來的。
洛一鳴也不解釋,隻是道:“我也沒想到,你的演技這麽好。奧斯卡欠你一座獎杯。”
鄭兆陽倒是麵色坦然:“我騙了你不假。可也是情非得已。身為灰袍,就算認出了你,依照規矩,我是不能同你相認的。可我又想著同你親近些,所以隻好用寄生者的身份哄騙你。但是一鳴,我絕對沒有想過要害你。”
洛一鳴靜靜聽著。
他這一番話倒也得通。
據黑提供的情報,灰袍然對黑袍法師有感應,鄭兆陽應該是第一眼就識別出了自己的身份。
至於騙自己他是寄生者……
這種行為當然不可取,但如果真是他的這種動機,那又確然無可厚非。
而且回過頭去看,在靈域那回,鄭兆陽是真真切切在拚死保護自己。
要知道,和寄生者不同,亡靈法師對瘴氣是極不耐受的。鄭兆陽彼時也一定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會一直在旁提醒自己不要硬碰硬,無奈那會兒自己另有盤算,危急關頭甚至還讓鄭兆陽結結實實充當了一回人肉護盾。
除了那一回,掌會提出要綁架自己的時候,鄭兆陽也是在護著自己的。
還迎…現在。
他來了,想來也是過來幫自己的。
灰袍法師誓死忠於月曜石母石的持有者——本來,洛一鳴也不該對鄭兆陽有任何懷疑才是。
可是,他的身份太敏福
和教會牽扯不清不,還很有可能正在為當年殺害妹妹的凶手賣命……
單憑這個,洛一鳴就無法對他完全信任。
更何況……還有她之前就一直耿耿於懷的一件事:此人氣場太邪門,讓她感到莫名的不安和直覺的警惕。
洛一鳴不動聲色,道:“是嗎。那你證明給我看。”
鄭兆陽笑得有幾分苦澀:“你以為,我來見你,是為了什麽。”
洛一鳴撇了撇嘴:“做我的思想工作?讓我乖乖做人質?”
鄭兆陽笑得愈發苦澀:“你明知道,我不會這樣。”
洛一鳴忽然有一丟丟於心不忍,但不斷提醒自己:不忍則亂大謀……
她依然繃著臉:“誰知道呢。”
鄭兆陽語聲依然輕緩:“我來,就是放你走的。跟我來。”著,他牽起洛一鳴的手。
但很快地,他被甩開了。
洛一鳴背靠著牆不動,直視著他,道:“我不走。除非……你把投名狀給我。”
她原本是想:除非你讓你老大來見我。
但這樣未免突兀,搞不好要打草驚蛇。
這事急不得,那就不如先把投名狀的事情搞定。
也正好,拿這個試試看他的誠意。
若是他不答應,那就明,於他而言,那位“老大”比自己重要,而所謂的灰袍法師“誓死守忠”不過是在不涉及利益衝突的前提下才能成立——這種羈絆,不堪一擊得很。
若是答應了……
鄭兆陽隻是猶豫了片刻,很快地,道:“好。你等我。”
洛一鳴:“……”
她沒有想到鄭兆陽會答應得這樣爽快。
甚至看著他轉身出去,看著他把門關上,再看著他推門進來,直到他把一個信封遞到自己麵前——這整個過程洛一鳴都不太有真實感,總覺得這個發展過於草率了一些。
她有些懵地接過信封,抽出裏麵那一頁紙,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你這樣……不太好吧。”
鄭兆陽笑了:“是嗎。我也覺得。那要不你把它還我——”
他作勢要拿,洛一鳴一縮手,道:“那不行,這東西我要帶走。”
鄭兆陽哭笑不得:“那敢問大人,我們可以走了嗎。”
洛一鳴頓了頓,:“等一下。”
著,掏出手機,將那份投名狀拍了個照發給胖子。
還發了兩條消息。
剛發完,就眼睜睜看見手機沒電黑屏了。
她把手機放進兜裏,看著鄭兆陽,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我感覺不大好,一會兒可能得麻煩你背我出去。會有人過來接我,你想辦法把我交到那人手上,但你不能出現在他的麵前。還迎…”
到這裏,她忽然頓住了。
鄭兆陽詢問:“還有什麽?”
洛一鳴搖了搖頭:“沒有了,沒什麽。”
鄭兆陽察覺她麵色不對,擔憂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洛一鳴擺擺手,示意不要緊:“有點兒頭暈,死不了。”
***
鄭兆陽給自己套了個大麻袋,然後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把自己背了出去。
直到他將自己一路背到大貨車裏,洛一鳴才開始有實感:她拿到了投名狀,還全身而退了。
過程簡單得不可理喻。
而那個賣了自己老大和自己組織的男人,還輕飄飄地和自己著:“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其實,不擔心是假的。
鄭兆陽就這樣把自己放了,攪黃了掌會的如意算盤不,還把最大的把柄也交給列人。
他這樣做,輕則自毀前程,重則……
洛一鳴不太敢想。據她從霍衍他們那兒得到的關於教會的情報,這是個沒有下限的組織,裏麵的人全都喪心病狂。
搞不好,鄭兆陽要有生命危險。
在她麵無表情地完那句“我以為,我應該要算你的領導。”時,鄭兆陽露出一副很受贍樣子——雖然她隻能看見對方的半張臉,但她就是能看出來,那是一張很受贍臉。
他默了默,:“如果我,之前接近你,並不是因為你的身份,而是……”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隻是道:“你會信嗎。”
這語無倫次的一句話,叫洛一鳴愣了愣。
其實不管他接近自己是為了什麽,做到這個份上,動機什麽的反而不再重要了。
見她不言語,鄭兆陽自嘲一般,道:“你還在氣我,氣我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