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161.愛德華:祂,究竟是誰?(5000)
‘真是……令人作嘔。’
麗莎在心中說道。
在她眼中,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父親,甚至……不再是一個人。
而不過是披著一層優雅英俊人皮的怪物。
親情、道德、法律、規則……那些不便之物,早就被其拋之腦後。
無論是摯愛親朋,還是親生子女,在他看來,都隻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表麵上,麗莎仍做出迷茫的神色,順從的說道:“晚上好。”
愛德華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麗莎。
“我知道,你肯定會奇怪,為什麽這麽晚要叫你過來。”
他的語氣,不自覺帶上了興奮:“但是,沒有關係。”
“很快,你就會像你的姐姐一樣,理解一切了。”
愛德華招了招手,示意麗莎靠近。
“現在……就一起來欣賞我的傑作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身邊由血肉構築成的牆壁、地麵,便在一瞬間活了過來。
麗莎的腳掌立刻感受到地麵傳來的推力,就好像是地麵在抬升?
很快麗莎就發現,這並非是她的錯覺,而是在切實發生的改變!
麗莎的餘光看向身後,原本的通道在快速向下降落,遠離她的視線。
她看到了附近的樹木,不遠處的房屋、道路。
它們在不斷縮小,漸漸看不清形狀。
事實上,並非是通道在降落,而是這個地下室,乃至地下室上方的整座宅邸,都在朝高處移動。
在附近居民們不敢置信的視線中。
在血色的月光下。
一棵龐大的、詭異的血肉之樹,迅速的拔高。
屬於人類的散件軀幹,扭曲、畸形的拚湊在一起。
既像是固體,又像是融化的金屬一樣焊接,找不出一絲縫隙,像是它們原本就是如此。
一張張臉龐張開嘴巴,死死的瞪著身前,發出無聲卻痛苦的哀嚎。
地麵上的人們抬頭,絕望道:“天啊,這是什麽?”
血月高高在上,遠沒有這顆“肉樹”帶來的視覺衝擊強大。
汙穢的、混亂的、危險的氣息,幾乎要滿溢出來。
凡是看見它的人,沒有不感到恐慌的。
而在血肉之樹的頂端。
麗莎頭頂的天花板向兩邊分開,地下室的空間,徑直暴露在夜色之下。
她也得以看見天上的血月,終於忍不住變色。
“還是沒沉住氣嗎?”
愛德華輕笑:“我知道,你通過某種神秘的手段,擺脫了我種下種子的控製。”
“但是沒關係,結局都會是一樣的。”
“隻是現在,能為這場盛大的演出增添一位觀眾而已。”
眼見偽裝被戳穿,麗莎索性不再掩飾她的情緒,沉默的、冰冷的注視著那身為她父親的男人。
“這月亮,是不是很美呢?”
愛德華極其愉悅的笑了起來,笑得五官都漸漸扭曲,不可名狀的怪物,正在從他的體內鑽出來。
時至今日,他也終於……不需要再忍耐了!
忽然,麗莎的精神一陣刺痛,她低下頭。
在地麵上,一條條猩紅色的粗大血管,浮現而出。
嗤!
沒有絲毫阻礙,血管便紮入了麗莎一個哥哥的身軀中。
他瞪大空洞的雙目,青筋暴起,神情極度猙獰,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血管將某種物質,灌輸入他的體內。
他的皮膚開始蠕動,像是柔軟的紙張那樣被肆意搓揉,隨後變得……富有膠質,泛著在令人生厭的油脂光澤。
他的麵容向犬類轉變,下顎伸長,牙齒刺破麵頰。
殘暴和貪婪,占據了他的大腦。
隨後,是麗莎的另一個哥哥和姐姐。
他們茫然的抬頭,注視著天空中的血色圓月。
體表泛起淡淡的紅色熒光,似乎和三輪血月交相呼應,又像是在接引月光的力量。
兩人的眼中,皆是倒映出了血月,漸漸變得血紅。
而同時,他們的身軀發生不可逆轉的畸變。
滿是血絲的眼珠在臉頰、手臂上生長出來,各種肮髒畸形的肉瘤在膨脹,腥臭的濃水在流淌,看上去邪惡又詭異。
再然後,是夏莉絲。
她的眼眶中,有白色的迷霧彌散開來,攜帶著仿佛能把人拉入深淵的詭譎氣息。
微睜的眼眸虛影,在其中浮現。
那是……從上次迷霧教徒們舉行儀式中,竊取的力量!
原來,愛德華一直將這份竊神之力,封存在他的親生女兒的體內。
而金發少女的臉龐,卻是流露出癡迷與狂熱,像是夢寐以求的夢想終於得以實現。
夏莉絲的身體,慢慢溶解在迷霧中。
在血管進入他們身體的過程中,麗莎也迅速感受到,自己的體內,在發生難以言喻的變化。
仿佛來自血脈深處、源於遺傳物質中的某種聯係,將她和兄弟姐妹們,連接在一起。
麗莎不知道的是。
這是一種血腥且禁忌的儀軌,名為親煞緣血軌,可以把血緣作為紐帶,將不同性質的超凡力量融合在一起,最終熔鑄為一枚“大藥。”
越是親近的血緣關係,效果便越好。
愛德華注視著麗莎,像是在看著一件無比珍惜的寶物。
“我親愛的女兒啊,你將作為容器,迎接……”
突然,刺耳的尖嘯,從麗莎的口中發出,打斷了愛德華的話語。
【靈魂尖嘯!】
這不是單純的聲波攻擊,更是直接作用於靈魂。
猝不及防之下,哪怕愛德華都短暫怔神,心靈出現一瞬的破綻。
麗莎拿出改造過的手槍,瞄準愛德華的頭部、心髒,接連不斷的開槍。
每一槍,都崩濺一大塊血肉。
且被命中的部位迅速變得焦黑,向外擴散,像是被毒素侵染,無法再生。
麗莎早就在為這一天做準備,她所使用乃是特製子彈,蘊藏反超凡物質。
在她的眼中,愛德華的身軀殘破不堪、慢慢不動,像是就此死去。
然而,在這具身體倒下後,另一個人形,從地麵上生長出來。
麗莎的心髒緩緩下沉,絕望,籠罩在她的心頭。
愛德華戲謔的說道:“很精妙的算計,要是一般人,恐怕的確死在你手裏了。”
“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你那點小聰明是毫無意義的。”
他向麗莎走去。
一條格外粗壯的血管在地麵浮現,要刺入麗莎的肌膚。
麗莎閉上雙眼,在心底發出最後的祈禱。
“救救我,混沌全知之主!”
******
愛德華看著“閉目等死”的麗莎,露出微笑。
離他的終極目標,隻剩下最後一步。
即便出現了很多本不該出現的意外,但是隻要“親煞緣血軌”成功,接下來的一切,都將不會成為阻礙。
愛德華稍微有些好奇,麗莎是從哪裏獲取這種超凡力量,居然連他都能影響。
而且在此之前,他從未聽說過。
還有,在麗莎身上,始終有一種神秘的氣息?
愛德華心想:‘是來自哪個不知名的邪神嗎?’
‘不過,既然是沒感受過的氣息,估計……也隻是低級貨色吧?’
想到這裏,愛德華忽然覺得無趣。
一旦儀軌完成,他也能擁有近似神祇的力量,區區不知名的邪神,又有什麽好在意的呢?
突然。
愛德華的神情驟變。
因為他感受到,一股難以形容的詭譎氣息,像是破開了不可知的虛空,降臨在附近。
這股氣息幽深古樸,好似來自遙遠得可怕的古老年代。
而且,極其汙穢混亂。
如果說,愛德華腳下的畸變血肉,穢亂表現在它的形狀、姿態。
那這氣息的汙穢,則藏於本源,直接作用於靈魂。
而後愛德華看見,在麗莎的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男人身穿黑袍,坐在陰影構成的椅子上,他翹著二郎腿,左手撐著臉頰,漫不經心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他的麵容被陰影籠罩,但愛德華仍能從中看出他若有若無的笑意。
隨著這道虛影的出現,愛德華竟是有種身體、思維開始失控的感覺。
好像他體內有什麽怪物要掙脫出來,撕開他的軀殼、吞噬他的血肉,將他取而代之。
這整一棵血肉之樹,都因為對方的出現,開始震顫,暫時不再向上生長。
這種氣息,無論如何,都不像是所謂的“低級邪神”能擁有的。
愛德華忌憚的盯著這男人:“就是你……對我的女兒下手?”
黑袍神父笑了笑,卻不說話。
“嗬……”
愛德華突然冷笑:“不管你是什麽來曆,現在的你,隻是一道虛影而已。”
“又能發揮出本體的多少能力?”
“而且……”
他的五官扭曲,貪婪的猙笑著:“你的力量,也很不錯呢!”
‘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
穢亂的血肉向著虛影一擁而上,要抓住他,把他融入其中。
如果隻是一般的血肉,是不可能碰到不具有實體的黑袍神父。
但是,隨著儀軌的進行,這些血肉漸漸開始具備迷霧、血月的一部分特性,不再隻是物理上的攻擊。
黑袍神父用饒有興致的眼神,怪異的看了愛德華一眼。
隨後,從他的身體中,鑽出了數條灰色的觸手。
每一條觸手都極為詭異,滑膩而活躍,大小吸盤開合著,散發著難以形容的貪婪和邪異,甚至都有種格格不入的虛幻感,就好像……它本不該出現與這個世界!
這證實了愛德華心中的猜想——這果然……是一個邪惡的神祇!
而觸手和血肉接觸的一瞬間。
愛德華的臉色又是一變。
他感受到,被觸碰到的血肉,像是立刻被抽走了某種物質,使其失去應有的特性。
僅僅幾秒內,它們便像是幹枯的植物一樣,幹癟且失去活性。
‘這是什麽手段?’
愛德華迅速改變策略,收回汙穢的血肉。
然而黑袍神父,卻不想就此放過它們,越來越多的觸手,從他的身邊浮現,迫不及待、前赴後繼的撲向血肉,要從它們中提取出寶貴的汙穢理智。
攻守關係,僅在一瞬便互易。
但愛德華又怎會坐以待斃?
從夏莉絲身上擴散的迷霧越來越濃鬱,那隻屬於霧母的眼眸,更是隱隱睜開。
而作為代價,是夏莉絲的肉身,幾乎完全溶解。
皮膚早就消失不見,暴露出白色的骨架。
她的那張臉倒是還意外的完好,顯露出旁人無法理解的狂熱。
夏莉絲不住喃喃道:“迷霧終會降臨……”
少女的靈魂,早已被愛德華獻給了霧母,而後所剩下的,隻是一具空洞的人偶。
那些響應呼喚而來的迷霧,被愛德華所掌控,洶湧的湧向黑袍神父。
愛德華的另一個身份,可是迷霧教派的白袍主教!
黑袍神父的表情更有些古怪。
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個灰色的、斑駁的雕像,將向他湧來的迷霧吸入其中。
‘這是……霧母的氣息?’
愛德華心中終於升起絲絲驚駭,就對方展現出的手段,隻令他感到深不可測。
現在,居然連霧母的權柄,都被他掌握了一部分。
‘祂到底是什麽來頭?’
未知的事物,便意味著恐怖。
愛德華不得不承認,他有些看不透這個黑袍男人。
自己的攻擊非但不能產生效果,反而似乎還成了他的養分?
但是,愛德華並非沒有應對的方法。
在血肉、迷霧都無效後,愛德華所能借助的,便隻有……天上的血月!
血肉之樹,在愛德華的驅使下,快速向上、再向上,似乎要直接抵達血月的旁邊。
月湧市內的無數人,驚駭愕然的目睹著這一幕。
他們對樹頂的事情一無所知,隻是本能的對其感到畏懼。
那種畸變的血肉、可怖的肢體、高大的血肉之樹本身,就是恐怖的傳播源頭。
同時,人們眼中的血月,似乎也在發生奇詭的變化。
扭曲。
血色的月光,在扭曲。
不僅僅是它們在扭曲,被月光照到的事物,不論是空氣、房屋,還是人體,都在以詭異的姿態扭曲著。
原先,還有一大批人躲在房屋,沒有被血色月光照到。
但當這種扭曲出現後,事態便朝著不可控製的方法發展。
建築物不再是可靠的保護傘,時而會有月光透過扭曲後的縫隙,照射到人們身上。
而被月光照到的人們,則發出痛苦的嚎叫。
他們的身軀不自然的歪曲著,乍一看隻是微不可查的變化,但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扭曲便不斷加深。
比方說,原本隻是眼睛有點斜,但很快,在不知不覺間,手臂便長到了胸口的位置。
而可怕之處還在於,這些人,開始不可控製的凝視著三輪血月。
起初,隻是一種驚恐又好奇的觀察。
看得久了,便會覺得三輪血月在自己的視野裏變得越來越清晰。
這份吸引力並不強烈,但反而更讓人難以察覺。
在這種可怕的凝視中,很多人沒有察覺,自己正在變得疲憊,越來越困頓。
很快在他們眼中,血月似乎變成了某種再美好不過的事物,美麗得……無法移開視線。
這種情緒占據人們的內心,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壓過了那種極細微的、精神力被抽取的感覺,所以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失去什麽。
在月湧市不同的地方。
有人跪倒在地上,癡癡的盯著血月,像是在膜拜。
有人神色茫然,好像變成了雕塑。
還有人,雙目布滿血絲,渾然不知自己的臉色枯槁,氣息奄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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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的精神能級,再次暴漲!其汙染特性正在加強!”
通訊頻道中,有人匯報道。
“通告所有居民,不可直視血月!”
易爽麵色嚴峻,下達命令。
窗外的血色月光,像是一陣陣的波紋,對她都具有一定吸引力,但她用意誌力控製住了自己,也向警衛司所有人員發出警告和提示。
隻要用意誌力控製自己,不去看它,或是不去長久的凝實,便可以不受汙染。
但她知道,這樣的措施起到的效果,不過是杯水車薪。
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夠的意誌力控製住自己。
問題的關鍵,還是要將血月摧毀!
可原先的血月就已足夠可怕,而現在,更是詭異,簡直就好像……BOSS進入了二階段?
易爽苦澀的自嘲:‘難道真是天要亡我月湧市?’
“易部長!有新的發現!”
情報分析部門的人員接通了通訊。
“在那棵血肉之樹的頂部,有兩個不同的超高級精神節點。”
“兩個?”
易爽皺眉,不難猜到,其中一個是令她深惡痛絕的愛德華,那另一個……會是誰?
沒來由的,易爽想到了安樂。
‘是他?’
‘不,這怎麽可能呢?’
她下意識的否決了這個猜想。
畢竟,再怎麽說,安樂隻是C級超凡者而已,這完全不是他應該參與進來的戰鬥。
易爽壓下心底的想法,問道:“黑鴉小組,已經出動了嗎?”
“報告部長,黑鴉一號已經起飛。”
月湧市對飛行器械的管製極其嚴格,但仍是擁有直升機一類的裝備,還有一支極少人知曉的小組,其名為“黑鴉”。
而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動用他們的時候。
這是,先前情報分析部的人員突然驚訝開口:“易部長,血月的精神能量……在轉移!”
“在向那棵血肉之樹轉移!”
易爽雙目迅速亮起,她意識到——
這是一個機會!
即便到了這時,月湧市其實仍有一定的攻擊手段。
那便是還沒有被愛德華掌控的幾門能量炮。
借助它來消滅血月是不現實的,但可以嚐試用它來摧毀那株不斷生長的血肉之樹!
易爽下令:“調集所有能量炮,時刻待命!”
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