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出手
濮陽宗政卻趁著沈蝶煙這張口質問的瞬間,一雙唇貼了上去。冰冰涼涼,柔軟芬芳,還有新鮮的血的甜味。濮陽宗政側過臉,一點一點加深了這個吻。
沈蝶煙的瞳孔有些放大,那雙唇一點一點的碾壓著自己,動作看似溫柔,可是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她想逃開,可是濮陽宗政的那隻手扣在她的頸後,不容的她躲開一分一毫。
那兩片溫熱的唇貼在自己的唇上,然後,一個滾燙的東西就撬開了自己一直緊緊抿著的嘴唇。沈蝶煙感覺那東西在自己口中緩緩的移動,輕輕的掃過牙齒,滑到更深處,最後,停留在她的舌尖之上,一分一毫的摩擦著,舔舐著……
感覺太清晰,清晰到沈蝶煙甚至能清清楚楚的感受他的每一分動作以及自己的身體上的觸動。她的身體因為他輕微的一個動作就能戰栗好久,連四肢,都不可抑製的酥麻綿軟。
那滑膩的東西一直在她的舌尖徘徊,戀戀不舍,深情繾綣。沈蝶煙眼中全是濮陽宗政閉目渴求的一張臉。那雙微微閉著時候,形狀如一絲彎月的眼睛,以及投落下一片淡淡青色的睫毛……
沈蝶煙猛然一震,隨即張口就往那口中的東西咬去。可才咬著一點,沈蝶煙的下巴就被一隻手緊緊扣住了。那隻手微微的用力,沈蝶煙不由自主的張開口,任由那東西繼續在自己口中肆虐。
臉頰上,與那掌心相貼的地方,是濕粘的感覺。沈蝶煙猜著那是自己的那口血沫。她憤恨的伸手去扯濮陽宗政的臉,濮陽宗政用放在她頸後的手繞過她的後背,穿過她的兩條手臂,然後微微向後掰了一點便製住了這兩條不安分的手臂。
沈蝶煙一雙眼睛越睜越大,口中發出依依呀呀的抗拒聲。濮陽宗政卻借此更加深入。
沈蝶煙的手微微向後翻著,為了抓到一邊供台上的器皿,她的手腕翻轉的有些恐怖的變形。濮陽宗政根本沒有注意到沈蝶煙背後的動作。等到他聽到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以及手背上被什麽東西重擊一下後才猛然驚醒。而沈蝶煙趁著這個時候,抽回自己的雙手猛的將濮陽宗政推開。
濮陽宗政本就是單膝跪著的,被這一推,下盤不穩,整個人朝後倒去。一隻手下意識的撐在地上,卻偏偏按在那破碎的瓷片上。掌心一痛,那些碎片全紮進了肉了。濮陽宗政原本跪著的那隻腿勉強站起來,腳步不穩的向後退去,最後,砰的一聲撞在緊關的房內上。
沈蝶煙仰起頭,下巴尖銳,眼神憤恨的盯著濮陽宗政。唇邊的血線被那一個濡濕的吻碾磨勻開,淡淡的一層紅色,人居然顯出了一點精神頭來。
濮陽宗政背靠著雕花的金絲楠木門,眼裏清晰的映著沈蝶煙的那張臉,可腦子中卻天馬行空的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麽。他緊緊的,緊緊的靠在門上,人簡直像是嵌進去了一般。他甚至能感覺到門上的雕花印在自己的脊背上,打下了印記。門上的圖案他是知道的,很久之前,言一彥同晴靄所謂的切磋將三暉閣一半。等到重修這門的時候,晴靄忽然就對這門上雕花起了興趣。二龍戲珠,歲寒三友,三多九如……最後,還言一彥偷偷做了決定,選了一個什麽勞子叫做“喜上眉梢”的,流雲紋中,是兩隻喜鵲站在梅花枝頭。根本無半分美感可言,但言一彥卻說吉利。如今,這吉利隻怕全印在他背上了……
掌心處,幾片瓷片的碎渣紮進肉了,疼的厲害,連手指都止不住的痙攣抖動。血從瓷片邊的傷口處湧出來,順著掌心的紋理滑下來,攀過每根手指,在指尖聚攏,落下。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濮陽宗政的耳中,安靜的隻有血滴打在地板上的輕微聲音。而沈蝶煙,滿耳都是自己胸腔中氣流鼓動的聲音,以及鼻翼間的呼吸聲。
“濮陽宗政,你若在碰我一下,別說是你一隻手,就是你的一條手臂,我都敢給你砍下來。”沈蝶煙盯著濮陽宗政的臉,一字一頓的說。
濮陽宗政一直看著沈蝶煙,可是,究竟在看些,看到些什麽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初醒時,那張帶著溫柔笑意的麵容為什麽就忽然離得這麽遠。
大概是疼的厲害或者傷到經絡的緣故,濮陽宗政那隻受了傷的手猛然抽動了一下。他忍不住微微躬著腰稍微朝前移了一點點。誰知沈蝶煙卻被這個動作嚇住了,猛的彎腰從腳邊撿起一塊尖銳的瓷片握著手裏,直直的指著濮陽宗政。
濮陽宗政連苦笑都已然做不出來,他挺直了脊背,朝前走了一步。沈蝶煙握著瓷片的手臂也伸的更長了,看那架勢,似乎濮陽宗政在走過來幾步,她自己就先撲上去把他紮的體無完膚。
指尖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濮陽宗政甚至能感覺出它們在脫離指尖的那一刹那,手指的輕鬆與釋然。他慢慢的移動腳步,努力不去看沈蝶煙眼中玉石俱焚的決裂,努力不去想自己究竟可以撐到哪一步……
沈蝶煙看著濮陽宗政的腳步蹭在地上,心裏全是對下一步未知的恐懼。如果,真的傷不了他的話,她——
忽然,濮陽宗政轉過身去,正好離房門有半隻手臂的距離,他用完好的那隻手抓住門拴,隻是輕輕一拉。一股新鮮的空氣迎麵撲來,沈蝶煙渾身一涼,頓時吐出了一口氣。濮陽宗政背對著沈蝶煙,那隻手一直沒止住血的手無力的垂在一側。
沈蝶煙盯著他慢慢的跨過門檻子,走出了這個房間。然而,他卻又在門口的位置停住了腳步,沈蝶煙原本已經放鬆不少的心頓時又提了上去,生怕他一時忍不住,將自己如何了。
“抱歉,是我唐突驚嚇到你了。那東西快扔了吧,別傷著了自己。”
——
沈蝶煙看著那人一身的霜白,雖然不是自己在藕香鎮替他買的那一件,可是,她總是看著他穿著這種清雅的顏色,款式有各種各樣的,但是,大多都是這一掬月色。連此刻那聲音,都如下旬的月光,縱使明亮,卻無溫度。
那身影隨即慢慢的遠去了,消失了。沈蝶煙雙手一鬆,瓷片落下又是一聲脆響。沈蝶煙看著自己的手掌,都是一些紅紅的印記,過了片刻就能消了。視線順著瓷片往前移動,地上的血跡仍舊是殷紅的色澤,尚未凝固幹涸,隻怕,卻早已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