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見招
沈蝶煙捂著自己臉,眼淚落在掌心,又粘在自己的眼皮上,難受的讓人窒息。她想喊,卻不知道喊些什麽,她覺得委屈,卻不知道究竟誰更求全,她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但是不知道對與不對。
“爹爹,李越,梁大哥,梁大哥……對不起,對不起,我想回去,回去……”
壓抑的哭泣聲中,是更加痛苦的悲鳴。
三暉閣讓與了沈蝶煙,濮陽宗政自然要另找住處。他本是隨意,就撿了一個離三暉閣極近的院子——正是百雨金住的南呂樓。
百雨金用晚膳一向早,此刻就坐在院子的花藤下同一個人說話。說著說著,那客人頭轉向院子門口盯了一會。
“怎麽了?”百雨金剛問完這話,就瞧見濮陽宗政進了這院子,模樣有些失魂落魄。
百雨金連忙迎上去:“宗主大人,這麽晚了,您可曾用過膳?”等人靠近後又發出一聲驚呼,“哎,我的天啊,這是怎麽搞的,這手這手是怎麽回事。宗主,這先進屋去,外邊天色太暗看不清……哎,這手別垂著……”
百雨金托著濮陽宗政的那隻手就要往屋子裏去。濮陽宗政視線一偏看到了旁邊的人:“晴靄,你不回你的緋顏殿,在百雨金這裏做什麽?”
“沒什麽,就跟百雨金聊一會,這手怎麽了,是不是要采薔薇給美人,結果紮了一手的刺啊。”晴靄站在原地,語氣有些陰陽怪調的。
濮陽宗政沒理會她,讓百雨金扶著進了屋。晴靄等了一會,也進去了,看到屋內的人兵荒馬亂的,送水的送水,準備傷藥的準備傷藥。百雨金跪在濮陽宗政跟前,一隻手托著濮陽宗政那隻手,一首捏著竹鑷子勾著頭仔細的在挑那些紮進皮肉裏的碎渣。每個人都是心急火燎的模樣,偏偏當事人一臉的事不關己,仿佛血淋淋的手不是他的一樣。
晴靄慢慢的走過去了,看了一眼那手,雖然明知是死不了人的,可是還是覺得出疼。她問百雨金:“怎麽樣?”
“雖然沒有多嚴重,可是,都是一些碎渣子,不好挑。萬一要是留在肉裏就麻煩了。”百雨金的旁邊放了幾支燭台,亮的過分。
晴靄慢悠悠的伸出手,濮陽宗政偏頭看這她。她卻是不理,終於把手放在了濮陽宗政的領口,手指勾著領口微微一扯:光滑的頸上,一片黑紅的血疤看起來異常駭人。
“你就任由這傷自己好?聽說,你把言一彥的玉脂膏弄過去了,你沒用的話那我怎麽能聞著你身上有股玉脂膏的味道。”
“你還敢說,若不是你傷了煙兒,誰會找言一彥要那什麽玉脂膏。”
“我為什麽不敢說,她故意激怒我我這才抽了她一下。你愛著她戀著她能忍能讓的,我們卻是不能的。她那刺激人的本事你該是最深有體會才是,不說話不動就罷了,那有點溫婉可人的樣子,但凡一可口,就非得將你傷的死去活來還不見血。我倒是奇怪,這種女人,你究竟是看上哪一點的?”晴靄也是不依不饒,擺明了不讓濮陽宗政心裏好過一點。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濮陽宗政隻回了這一句就再也不說別的了。
“宗主大人你無所不能,難道就不能再讓她回到以前麽?”
濮陽宗政依舊沉默不語,百雨金倒是忍不住了,抬頭看向晴靄說;“宗主大人的事,還輪不到我們來置喙。二殿君,您莫不要爬到宗主大人頭上了。”
“百雨金,你也別說我,你那副賢良淑德的樣子也沒人搭理,你還是該搶的就搶,不該讓的千萬別讓。”晴靄口氣有些衝。
百雨金也急了:“晴靄,你別胡說。”
晴靄抱臂不說話了,頭扭向一邊。
濮陽宗政看了她一眼後就說:“你現在就回緋顏殿去,三日後,你同元與一同去天界。這幾天你就不要再往春望城這邊來了,好好的在緋顏殿收收你的脾氣性子。還有你這臉上的傷,不要這麽放著了,誰看著會舒服?”
“宗主大人這意思,莫不是說晴靄被罰禁閉了?晴靄臉上的傷是給晴靄一個教訓,晴靄還想學宗主大人呢,見著傷疤就記住了疼。”
“晴靄-——”濮陽宗政抬眼看了晴靄一眼,聲音並不是很嚴肅,隻是帶著一種隱忍的冰冷。
晴靄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抬手施了一個禮:“屬下退下了。”說吧,轉身就走。
百雨金扭頭看著晴靄離去的背影,還沒開口,卻聽見濮陽宗政說:“若不是我養大的心裏終有舍不得,否則早就殺了她了。”
百雨金聽出濮陽宗政語氣中的無奈與疑惑,就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邊接著去挑那些細細的碎渣一邊勸慰道:“晴靄終究還小,自幼跟著你同言一彥大人,感情深厚。宗主大人與言一彥大人對晴靄來說,就是似兄如父,現在見你被人搶走了,自己又受了冷落,當然不甘心。想當年,言一彥大人帶言夫人回來,晴靄不是鬧的比這還厲害。”
“晴靄是晴靄,煙兒是煙兒,這又不一樣。”濮陽宗政說道。
“原來宗主大人也明白這情與情之間是一樣的。”百雨金的語氣有些奇怪,不像是肯定,倒像是懷疑。
“我自然明白,我對煙兒她的情,絕對與對你們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宗主大人能明白這一點就好。”百雨金回了這一句後就不再說話。
濮陽宗政卻接著說:“晴靄剛才那話,你也不要往心裏去。你剛才也說了,她年紀下不懂事,不知道這裏麵的事情,誤會了你。還有,那鍾離殷過幾日會來這十三殿,你若是願意——”
“宗主大人,我自然不會去跟晴靄這幾句無心之話過不去。至於鬼王大人,請您也不要在提了。既然百雨金是被送進了這春望城,那人就是宗主大人的了。那鬼王大人便與百雨金無半點幹係。”百雨金打斷濮陽宗政的話。碎渣已經被挑出差不多了,她拿了沾了藥汁的布巾小心翼翼的擦著。
“你不覺得委屈麽?”濮陽宗政問。被自己心愛的男人送到另一個男人身邊,這女人究竟是怎麽想,為什麽能這麽平靜的在這春望城中熬過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