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水牢
雀鳴死活不從,後來連覺得晉溯兮確實不錯的沈蝶煙都來勸的時候,還是不從不從,就是不從。後來,雀鳴被逼的急了,張口就說出了一句狠話:“誰敢讓我嫁給那個色鬼,我就吊死在門口的大樹上。”-——這話傳到晉溯兮耳中,他隻是說了一句:“人要是死了的話,就躺著嫁到青漆穀。”
沈蝶煙聽出了不一樣的意思,於是就問;“雀鳴,你這是什麽意思?”
雀鳴咬著唇掙紮半天,才說,那日,欺辱她的人,就是那個晉溯兮。
沈蝶煙一聽這話,瞪著眼睛說:“是晉溯兮?”
雀鳴難堪的點頭。沈蝶煙捂著胸口就坐下了,狠狠的錘了幾下。這晉溯兮,要是旁人的話,沈蝶煙就是將他扔在那水牢裏麵讓小魚咬都是不解氣的。可是,這人,卻幫了自己,救了濮陽宗政。十三殿的宗主大人,可是沾不起背信棄義的這個汙名的。
雀鳴小聲的說:“夫人,您別為了這事情氣了。那人就是一個大無賴,我躲遠點就行了。”
沈蝶煙嘴上沒有對雀鳴說什麽,然而在第二日就讓濮陽宗政派人將雀鳴送出了十三殿,地址除了自己外,誰都是不知道的。濮陽宗政自然答應了這事,派衡天青影兩人送雀鳴離開。
沈蝶煙一見這衡天,又想起喜歡他的鷥庭來。時間過了也已經不短了,可是鷥庭仍舊是沒有和崞驍一同回來。再想一想那腰兒的本事,鷥庭吃虧也是有可能的。
於是,趁著用膳的時候,沈蝶煙對濮陽宗政說,要去人間,一是把崞驍鷥庭救出來,二是,找那些道士,為李郎中李夫人報仇討回個公道。
濮陽宗政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一愣,鷥庭的事情,他早就給拋之腦後了。如今沈蝶煙這樣一提,肯定是要付之行動的。至於那些道士,濮陽宗政不介意親自教訓他們一下。
沈蝶煙說的兩件事,濮陽宗政表示都記下了,過兩日一定會辦穩妥的。可是,沈蝶煙卻要自己也去一趟人間。濮陽宗政問:“你去哪裏做什麽,你不是才從藕香鎮回來麽?”
“我想上京找父親。”沈蝶煙說。
濮陽宗政點頭,這理由,倒是沒有反對的餘地。可是,濮陽宗政還是想坐下努力。他說:“不然,我派人將他接過來吧。”
沈蝶煙不允,堅決要自己上京。濮陽宗政與沈蝶煙若是有了什麽分歧,一般都是濮陽宗政輕聲軟語的,一條一條的勸著。若是能說通的話,往往到了這個時候就給說通了,要是沈蝶煙還是梗著脖子認死理堅持自己的話,那退步妥協的必定是濮陽宗政。
濮陽宗政說:“我陪你一塊去。”
沈蝶煙點頭,這件事情,就這樣商量出了個結果。
濮陽宗政一直沒有忘記過在藕香鎮遇到的那些人或者是發生的那些事情。那個蛇精,那些道士,那個奇怪的李夫人,甚至是偶然相遇的玫暖。
在這麽久的時間中,濮陽宗政一直被一些事情絆著,連找人家麻煩的時間都沒有。人都是一旦手邊有事情,就能忘記更多事情的。既然沈蝶煙提了出來,他便放開了別的所有的事情,親自張羅了起來。人自然是不會帶的,有他在,煙兒自然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能周全安穩。還有,依著煙兒的性子,見著李越或者沈夫子後,一定是難舍難分,倒是,自己縱使再怎麽不心甘情願,也要忍著,千萬不能讓煙兒厭煩——
忽然,濮陽宗政又想起一件似乎無關緊要的事情來-——自己與煙兒已經是夫妻,那見著沈夫子以後,該不該喊一聲嶽丈大人?
……
應該是要的吧。
沈蝶煙自從把要去人間的這件事情交代給了濮陽宗政後,竟然就一點想法都沒有了,每天最多的事情就是看著在自己眼睛跟前晃悠的那些小姑娘,去記人家的名字。等了幾日後,濮陽宗政一切安排妥當後,就帶著沈蝶煙秘密的去了人間。
兩人隻備了一輛馬車,可是,這卻是濮陽宗政精心準備的。寬敞的車廂中,錦褥鋪了好幾層,幾個小櫃子被固定在車壁邊上,邊邊角角都包了一層皮革,以防沈蝶煙碰著磕著哪裏了。櫃子中的東西,也是折騰了兩天才準備齊全的,幾乎能稱得上應有盡有。甚至連拉車的那兩匹馬,都是濮陽宗政從軍馬中挑出來的。
沈蝶煙睡在舒適的車廂中,偶爾挑開車簾子看看外麵的風景,無聊了,也不跟坐在外麵趕車的濮陽宗政說話,身上蓋著一件大氅就睡覺。
睡的迷迷瞪瞪的時候,看見了父親站在在京城的老宅子門口,也不知是等人還是幹什麽,隻是負手站著,眼睛看著街口的另一邊。接著,那京城的老宅子忽然就變了個樣子,父親也消失不見了,不知道是什麽地方,有山有水有房有樓的,隻看到李越一下子就長成了一個英俊瀟灑的劍客俠士,可是還是跟在她身後要點心吃……
甚至,連雀鳴那丫頭都冒出來湊熱鬧,張著雙臂朝她撲過來,一身火紅的嫁衣,一邊撲向自己一邊哭喊著,這人我不嫁我不嫁我死都不嫁。沈蝶煙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句,好好好,那人咱不嫁咱不嫁,我給你找一個狀元郎行不行,雀鳴卻又忽的消失了。而這次,出來的是一個小孩子的臉,五六歲的模樣,白白粉粉的,穿著小褂子小褲子小布鞋,大眼睛紅嘴唇,眉眼間,隱隱約約有那人的影子,沈蝶煙彎腰朝他伸出雙手,笑著柔聲說,寶寶,寶寶,來,來娘親這裏,來,給娘親抱抱。那孩子揮舞著圓滾滾的、跟新鮮白藕似乎的手臂,笑著叫著朝著沈蝶煙的方向搖搖晃晃的跑著,那距離,卻是越來越遠了。
沈蝶煙又急又怕,踩著裙子就往他的方向奔,卻栽進了一片無底的烏雲之中,李郎中,李夫人,雀鳴,鷥庭,百雨金,言一彥,還有那個沒有見過一次麵的孩子……他們的臉,不斷的閃過沈蝶煙的眼前。沈蝶煙明明知道是在做夢,可是,卻醒不了。咿咿呀呀的叫著喊著,眼淚也哭花了一張臉。
在外麵趕車的濮陽宗政聽見裏麵的動靜,本來還以為是些別的事情。他對沈蝶煙一直小心翼翼,但是又不敢緊緊的盯著人,免得沈蝶煙厭煩。等了一會,裏麵的動靜不但沒有消停,反而更加大了,他這才挑起簾子往裏麵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