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博士的信仰

  露出婉約笑容的修女，別了別一絲銀髮，將其順到了耳後……向青年問道。

  「所以.……我該如何稱呼你呢？總不好，一直都叫著終焉之人吧？」

  青年，覺得似曾相識，他歪了歪腦袋……然後也笑了。

  「博士。」

  他，一如既往地回復道。

  「博士？博學之士？真是個直接而又張揚的稱呼呢。」

  修女盯著博士，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細節。

  「不過.……這應該只是稱呼而已，對吧，博士？」

  博士，同樣看著修女，笑容的幅度，如同固化一般，一點兒角度都沒變。

  「是啊。」

  修女用她那嫩白的手輕掩住嘴巴，吃吃地笑著追問道。

  「那麼，博士你不打算說說……你的真名么？」

  而博士聞言，笑容依舊不變。

  只是，他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就算是真名……如今，我也只是博士了。」

  他，直視著修女的雙瞳，似乎想要從那淡白的瞳孔之中，看出.……她的內心想法。

  「這是我存在過的證據.……我之所以是現在的我，便是因為有了博士的這個稱呼。」

  他的笑容終於不再像是面具一般固定了。

  他，笑得很是洒脫。

  「這.……難道還不足以稱之為真名嗎？」

  修女聽到這話，沉默了一下。

  向前，走了一小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指。

  甚至……兩人都能互相感受到.……彼此之間所發出的呼吸氣息。

  一種該死的香甜氣息。

  修女，看著博士那沒有一點兒變化的神情。

  她就知道了，哪怕是使出了這作為殺手鐧的一招.……對於這位終焉之人，也沒有什麼效果。

  於是，她便嘆了一口氣，向後退了一步。

  對著博士行了一個禮，輕聲說道。

  「是么.……也好。」

  然後便這麼笑吟吟地看著博士，不再有進一步的舉措了。

  看著修女這一副等著他問的模樣……而博士也只是笑了笑，並不在意她的這些小動作。

  於是，他便問道。

  「那麼你呢？修女。」

  修女像是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雙瞳猶似清澈的一泓清水，她的思考讓其盪起了一波的漣漪。

  「既然這樣……那就叫我，黃昏吧。」

  很明顯.……她這是為了報復博士，不告訴她真名，而故意現時所想出來的。

  不過，在她這麼稱呼自己之後，卻是皺起了眉頭。

  她，感到了一絲的違和感。

  但，很快地.……她便搖了搖頭，一直念叨著這黃昏二字。

  復而笑逐顏開，對著博士說道。

  「黃昏修女，還不錯的名稱的吧？」

  博士還是只有那淺淺的微笑，點著頭附和道。

  「是不錯，黃昏。」

  他並不在意修女叫什麼。

  他也不在意，修女的真名是什麼。

  他是真的不在意，他甚至連自己叫什麼，都不是那麼在意。

  對於他來說，博士……就夠了。

  就像是，他對於白大褂的欣賞.……簡單而又便捷。

  事實上，對博士而言……不單單是這個所謂名字，他豪不關心。

  就連.……他現在所在的這個，終焉之主的修道院……所追求的讓萬物歸於終焉的教義，他也並沒有多少的關心。

  不管眼前的這位修女……她真的只是這個修道院的修女。

  還是……跟那刻畫在巨大玻璃窗上的天使，有著什麼樣的聯繫。

  他也並不關心。

  這些都不是博士所在意的。

  就算……他現在是這位終焉之主的，被祝福者。

  博士，他所關心和在意的。

  從他第一次的回溯以來……便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追尋……他的答案。

  博士所求的答案，並不是真理……或者說，遠不止是所謂的真理。

  他想知道，能夠論證他一切的答案……到底是什麼。

  若是按照這個被眾神所祝福的世界的標準來說……或許，博士所追求的那個答案，就是他的主了。

  不為眾神的主。

  而他，還是這位不為眾神的主，唯一的一位，為之信仰的信徒。

  並且……就目前看來，應該還是單方向的。

  姑且不論回溯……反正他的這位主，跟那些眾神不一樣，應該是不會給他什麼回饋的。

  而回溯.……事實上，誰也不會知道，是不是真的跟他的這位主有關係。

  所以，換言之.……除了他的這個信仰之外，其他一切都不在博士的考量之中。

  他也沒有任何的餘裕可以再去追求別的什麼了。

  不管是.……這位修女，還是那樂園中的天使，以及.……這個歸入終焉的教義。

  又或者是……這個有著眾神們的世界，那些被祝福者，以及……眾神本身。

  他，對於這些都不感興趣。

  除非……這些，跟他的主.……有著什麼聯繫。

  比如……他現在就已經知道了，那個樂園或是隙間和這位終焉之主，就跟他的主，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繫。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順藤摸瓜.……從這近乎不可能當中，追尋他的主。

  畢竟……上一次，在另一個世界里，說實話看上去不是更加地完全不可能嗎？

  可他，就在那個科學的世界中，成功了。

  就算只有一個霎那，但也算是找到他的主，從而來到了這個.……被眾神所祝福的世界，不是么？

  當他的回溯，不再回溯之時……那便是距離他的主，更近了一步。

  博士他，如此想著，卻又在修女那不明所以的注視之中，重重地搖了搖頭。

  在切實地靠近這位主之前，還是不要繼續深思下去了。

  此刻，不該想，也不能想。

  而且從宗（防河蟹）教角度而言的話……信徒隨意揣測自己的主，那應該也是不被允許的吧？

  這麼想著，博士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了起來。

  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倒也挺有趣的。

  博士是知道的，他們兩者之間的關係，跟一般的宗（防河蟹）教里的主和信徒，完全不一樣。

  不論是這個主，還是這個信徒。

  笑容重新掛上了他的嘴角。

  他，看著越發莫名其妙的修女，和她身後的巨大玻璃窗。

  當然了.……若是在這個追尋答案的過程中，能夠為這個眾神所祝福的世界帶去終焉.……那也是好事一件。

  畢竟，他也受到了這位終焉之主，不少的幫助。

  到底是在良好的教育環境里成長起來的博士，知恩圖報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