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修道院

  修道院，並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神學教會。

  修道院，真的僅僅只是一座修道院而已。

  在這個眾神所祝福的世界里，有著大大小小的眾多修道院。

  但在這些大大小小的修道院之中，名稱前面沒有冠任何神名的修道院，卻只有一座。

  因為，那是眾神所欽定的。

  而這座修道院的主，也沒有表示異議。

  這一切，都記錄在了各個教會的聖典之中，當然也包括了修道院自己。

  但除了修道院的典籍之外，其實大多數的教會，對於修道院的教義都鮮有提及。

  所以大多數的人都只知道，在這個世界之上有一座，略顯特殊的修道院。

  僅此而已。

  只有少數已經可以算是半步踏入神國的人，才可能從一些他們的主，所頒發的神諭之中，聽到隻言片語，有關於這修道院的事。

  而，這隻言片語，也稀少的很。

  只因為，這修道院的教義，也是唯一的一個教義，那便是讓一切歸於終焉。

  這修道院的主，也被眾神們，稱為終焉之主。

  甚至於，這些還差半步就能踏入神國之人，還從這些神諭之中，聽出了，似乎這位終焉之主跟其他的眾神，並不在同一個地方。

  當然了，他們終歸還只是人。

  能夠聽到的，最多也就只是這樣了。

  而這些有著嚴格信仰的人，自然不會去多嘴些什麼，更何況這些都只是他們的猜想。

  從他們的主，所頒發的神諭之中，聽到的言外之意。

  雖然眾神之間有些會因為教義的緣故，導致信奉著祂們的教會有所衝突。

  但是作為人而言，是真的很少有聽說過神之間，有所謂的交惡。

  畢竟，神不是人，沒有人那麼多，充滿了陰暗慾望的想法，換言之，眾神之間若是有察覺到什麼問題的話，大多都是光明正大得使用陽謀或者直接在正面進行對決，而非搞什麼陰謀詭計。

  神，可沒有那麼多像人一樣的花花腸子。

  所以，不管這位終焉之主，之所以沒有跟眾神們在一塊，是不是因為這些神祗之間互相不對付，但這都不是他們這些信徒所能干涉的。

  所以，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對於修道院，這個勢力，知之甚少。

  就連這修道院，具體的位置，都沒有人知道，確切在哪兒。

  包括了那些，知道這修道院教義的人。

  當然了，若是他們接到了新的神諭，是要來對付這個修道院，甚至是舉行一場神戰的話，他們這些最為頂尖的人，也不是不能夠找到這修道院的位置，但哪怕是他們，若是不認真地下一番苦功夫，恐怕也是夠嗆。

  被抱在修女懷中的嬰兒，看著這明顯與其它地方的天空所不同的黃昏，對他而言卻是格外熟悉的黃昏。

  因為在這黃昏的照耀之下，他看到了，那只有在樂園，或者說是隙間之中，才能看到的迷霧以及這光怪陸離的黃昏，陽光。

  這些迷霧，跟嬰兒在隙間中所看到的比起來，當然是小巫見大巫。

  濃度以及可見度，都沒法跟隙間里的相提並論。

  但，這畢竟是在現實的世界中，而不是，他回溯之後所來到的地方。

  事實上，跟這些迷霧相比，對於嬰兒來說，他對於這個世界的天空之上的那些星辰，可能會更有興趣。

  比如，現在他所看到的黃昏，想當然爾，不會是名為太陽的那顆恆星。

  雖然從他一出生，他就還來不及看這天空到底是如何，就已經被這修女給帶到了這修道院來了。

  修女抱著這個觀察著一切的嬰兒，站在這一片的迷霧之中，在這夕陽的照耀之下，只是輕聲地說了一個字。

  「散。」

  這片雖說不能跟隙間之中的迷霧相比，但實質上也是相當濃厚的霧氣，就這麼消散開來了。

  屬於修道院的一切，就這麼展現在了這位修女和她懷抱著的嬰兒的面前。

  一座孤零零又有著質樸而古韻的小小修道院，就這麼出現在了眼前的不遠處。

  但，吸引住了嬰兒的大多數注意力的，並不是這一座修道院本身，而是在這座修道院的周圍，有著數之不清，密密麻麻的，各種各樣的墓碑。

  修道院，是一個墓地！

  而嬰兒所看不到的，則是在修女，她身後的位置之上，更是還有著蔓延到了無邊無際的墓碑。

  這修道院，雖然本身只是小小的一座建築。

  但它實際所佔的地方，大得驚人，很難想象沒有人能知道這修道院的位置。

  若是這些墓地，真的只是一般墓地的話。

  修女抱著嬰兒走在這昏暗的墓地之中，來到了這小小的修道院門前。

  很是隨意地，便將這門給推開了，好似，她出門就沒有上過鎖。

  而這修道院的內部結構，也是極為地簡單。

  一扇調繪著，一名在嬰兒眼中莫名熟悉的天使的巨大玻璃窗，一盞似乎永久不滅的油燈，一層不知會蜿蜒到何處去的樓梯，一個開門便滿是書架的客廳，以及一間同樣小小的休息室。

  不出嬰兒的所料，這整個修道院，果然只有這修女一人。

  再無任何其他的人手了。

  修女將嬰兒放在一個書桌之上，然後拿起，那唯一的一盞油燈，從那樓梯離開了這個客廳。

  甚至於嬰兒，都不知道，這樓梯到底是向下的，還是向上的。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之後，整個客廳就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之中。

  哪怕在這修道院之外，應該還是黃昏，如同靜止一般的黃昏。

  可那黃昏的光線卻沒有透過這巨大的玻璃窗，照耀進這修道院的內部。

  嬰兒，真的只是嬰兒而已。

  他，很難有什麼自主的舉動。

  所以，他也只能在這一片的黑暗之中，耐心地等候著。

  不哭不鬧，甚至沒有一點兒的聲響。

  在黑暗之中，注視著，那巨大的玻璃窗上，所刻畫出來的天使。

  熟悉的羽翎，熟悉的光翼，熟悉的線條，熟悉的圓環。

  以及，那重新拿著油燈，出現在他面前，褪下了頭巾之後的，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