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塵埃落定
博士像是從未察覺到，有人在跟著他。
深夜之中，他依舊是慢悠悠地，在城門外邊走著。
瞧著已經跟城內有段距離了，這些三三兩兩跟著博士後邊的二流子們，視線彼此交匯著。
「差不多了。」
隨著其中一人這麼說道。
他們，就迅速地朝著博士跑來，重新齊整了起來。
博士，看著這些擋在他面前的人們，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只是朝著他們笑了一下，然後停下了腳步。
「唔……諸位，有什麼事兒嗎？」
這夥人中，看上去像是帶頭的人——比起其他人來，他的身體更壯實疑點，站了出來。
「喲，這是哪家的大人，可憐我們這些苦命人，特意為我們送錢財來了？」
說著，他臉上頓時狠色一作。
「老實兒點！」
話音剛落，這夥人就將博士給圍起來了。
「雖然不知道你這小子是哪家的爵爺。」
他看了一眼，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黑髮。
「不過既然天真得，連什麼護衛都不帶，那你也就自認倒霉吧，嘿嘿！」
這人下意識地朝著地上啐了一下。
說不出為何，但他卻是不敢朝著博士的臉上啐去。
「反正你這小白臉，特意在此時獨自一人出城，也只是為了去跟哪家的女子幽會吧。」
他惡狠狠地如此說道。
博士的笑容，沒了。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伙人。
然後輕輕地歪了一下頭。
「白天的時候，可沒看出這裡的治安有這麼壞呀。」
博士的聲音，聽在別人耳中，很輕。
「嘀嘀咕咕些什麼呢！」
這夥人中，有人這麼說著，就直接伸出手來，想要將博士的這件白大褂給扒下來。
但就在這手伸到博士跟前來的時候，博士那依舊插在白大褂衣兜中的手指，卻是在那本薄薄書冊上，點了一下。
夜幕之下，光芒頓起。
那雙伸過來的手，融化在了這一片的光中。
雙翼的布里特妮，在這無手的光中出現了。
「啊……啊，啊！」
那失去了雙手的人，痛徹心扉地叫喊道。
他，在這光中，看到了自己的罪惡。
跟這失去的雙手相比，他在自己的罪惡感受到了更大的痛苦。
而其他人呢.……一看到這雙翼天使的出現，這些平時極為散漫無度的傢伙們，都開始想要四散歸去，落荒而逃。
但.……哪裡有這麼容易。
他們邁不動，自己的大腿。
也就在這焦灼的心情下，那領頭的此時才驚覺。
為什麼，自己會沒有想到，這種膽敢在深夜之中，獨自行動的人，又可會有什麼善茬！
要知道，他們這一夥無家可歸的人，可就是憑藉著這一雙毒辣的眼力，才能頑強地活到今天的！
他們比起其他那些平民來，更應該是知道，什麼人能搶，而什麼人是不能搶！
此時，不知道為什麼異常冷靜的他，看著那仍然是站在原地，雙手插在這奇裝異服的口袋中，面容甚是優美的黑髮青年。
這種人，不該是最不能搶的么！
為什麼.……他在之前的時候，沒有想太多，就直接決定動手了呢？
這.……這不對勁啊！
不管這一批的人此時在心中是在懊惱著，後悔著想些什麼。
博士，將他的右手中口袋中抽了出來。
然後……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
「你就替我可憐可憐他們吧，布里特妮。」
接著，他就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著……朝著帝都的方向。
雙翼的布里特妮，聽了博士這話。
也只是點了點頭。
對著這些無法自由行動的人說道。
「你們，是幸運的。」
說著，她便輕輕地飛上了空中，對著這些人，划動了一下她的手臂。
手起，顱落。
這些人的頭顱，就這麼順滑地，從肩上掉落了下來。
「起碼，在這最後還是作為人，歸於寧靜。」
話音一落，布里特妮就飛到了博士的身後來。
「這.……是他們的果。」
博士也只是無所謂地聳了一下肩。
對於這些迷途的羔羊而言，在這公國里的那座教堂中的老神甫，可不會行如此行徑。
頂多便是有所小小地懲處。
畢竟，這些人還算是年輕……以未來論，迷途足以知返。
不過，這是教廷的老神甫的做法。
博士，是有著博士自己的看法。
更不用說，具體的執行者，布里特妮她對此，也有想法。
持有著，代表著本地羔羊們證件的博士和天使，將這些令人憐愛的羔羊，一舉就送回了徹底的安寧之中。
博士感受著這證件上的神性印記，一絲不變。
他，笑了一下。
「到底是……實實在在的救贖。」
布里特妮聽著博士這話，不發一語。
這兩位，就沉默著前往了帝都。
夜幕之下，在一片屍體的陰影中。
有著成人般大小的靛藍冰塊，就這麼突兀的出現了。
冰塊中的半身無臂天使，看了一眼，這周身的屍體邊上的頭顱們。
在這些頭顱的臉上，無一不是都是輕鬆且安樂滿足的笑容。
彷彿，對於這些羔羊來說，那些壓在他們身上的罪惡，就這般贖完了。
無罪，一身輕。
說是救贖，也絲毫不為過。
這些迷途羔羊們的笑容，也不算是辜負了那有著他們其中一部分代表性的證件……最為原始的使命。
靛藍的冰塊，漂浮在陰影之中，輕輕地轉動著。
它看著博士，前行的方向。
「那天使，不可能是雙翼天使。」
它在冰中，眯起了眼來。
「不過，也不必深究了。」
冰塊，再一次地沉浮到了陰影之中。
「只要你們到了帝都，參與了這一次的盛會。」
在它的眼中.……這位博士的路線，是按照公爵最樂觀的計劃方向前行的。
跟原計劃的差別就真的只是，從本地的教廷，換成了這難得一見的修道院而已。
公爵，還可能會從有所誤判的過失，轉成是他靈活變通的額外收穫。
當這位博士到了帝都，參與了這次的盛會，那麼不管他到此而來的真實目的究竟為何，也就無足輕重了.……哪怕，他還有著什麼後續的手段，都是無所謂的。
夜幕之下，這片陰影是如此的濃厚。
「一切，都將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