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另一個輪回！
桑澤的麵目一片猙獰，無邊的殺機與森寒在四周瘋狂激蕩。楚恒的話，讓它渾身九彩之芒劇烈翻滾。
“因為你們先一步走到巔峰，先一步來到這個世界，所以便想讓最後抵達的我墮落無盡迷茫中，從而獲取對你們非常有利的東西……”
楚恒麵色平靜，話音回蕩這片已經破敗不堪的乾坤道盤虛空，如今整個世界的最後爭鬥，將從他們三方之中分出勝負。
“在你看來，這一切的因果，都與當初的桑樹有關，注定了我們最後會合三為一，誰也無法改變，阻止，而我的輪回就是你眼中的因果，是棋局中的棋子，可以任意撥弄。”
楚恒的目光凝視桑澤，述說著充滿驚世駭俗的話語，後者則麵目更為森寒，看向他時，猩紅眸子裏滿是魔性和侵略性。
“輪回的魅力不在於它的起點和終點，而是過程，你的道，僅僅隻是重蹈當初桑澤覆轍，讓一切重歸遠點，但這也注定了你無法踏出那一步，你依舊無法超脫輪回！”
楚恒的聲音極為冷淡，說到這裏，桑澤渾身上下的狂暴氣勢變得愈發迅猛，似下一刻就會擇人而噬。
“你不是想要知曉最終答案嗎？”
他又將目光看向時老，輕笑一聲，緩緩道：“在我明悟真我的那一刻，就已經知曉天道意誌與輪回之力之間的關係。”
“在我看來，輪回就是一道題，一道沒有答案的題，它也同樣是一個生命，其內孕育了無數個世界和生靈，這些生靈與世界從它的身上獲取能量。”
“可一旦出現了能威脅到它的存在，它就會誕生無數天道意誌，去引導萬物眾生走向歧途，使得他們即便獲取了更強的力量，也不足以撼動輪回的真諦，無法超脫！”
時老麵色陰沉地聽著，目中的深邃，隨著楚恒一字一句開口，顯得愈發厚重深沉。
“走上歧途的人自然無法踏出最後那一步，但想要超脫者，卻要明悟找出這道題答案的鑰匙，桑樹當年的選擇，即便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也完全豁出去一樣，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楚恒頓了頓，接著道：“輪回的確沒有答案，而它創造出的無數天道意誌，也進一步擾亂了萬物生靈們的視聽，欲達到那一步更是難上加難！”
“可當我找到遁去的一後，才幡然醒悟，其實答案就在身邊，它無處不在，就好像將輪回比作一個圈，走著走著，你最終還是回歸原點，正是因為這無盡循環，即便再淺顯的道理，也讓無數驚豔絕倫的賢者們永遠止步。”
“原本你已經無限接近於輪回的層次，可十多萬年前那場浩劫之後，你卻產生了質疑，正是這種質疑，讓你陷入茫然，開始懷疑自己的道。”
說到這裏，時老的目中陡然寒光彌漫，雙眼微眯，看向楚恒的神色裏，充滿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其實我要告訴你的答案，也是我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楚恒臉上的笑容變得愈發濃鬱，他雙手飛舞間，永恒之鎧緩緩在他身上浮現，已經合二為一的煉神刀被他握在手中，另一隻手，則握著青銅不詳劍。
“在很早之前，你找到我，問出一個問題……我是誰，你的目的很簡單，在讓我陷入迷茫的同時，也可從我身上找出最後的真相。”
“我曾經懷疑過自己，我到底是誰？是七郎真君，還是桑樹，亦或者我還有著其他什麽不知名的身份，但是我現在卻明白了，這些身份，對我而言不過是一場虛幻，即便他們曾經存在，但我就是我，我就是楚恒！”
“原本乾坤道界的因果，都掌握在你們兩者手中，可自從我的到來，卻成為了這場因果之爭的最大變數，你們其中一個想要將我吞噬，另一個想要利用我找尋最終的答案。”
“所以，你們就一起降臨修真界，一個布置天都的封印，假裝被鎮壓，一邊吸收我的魂魄的同時，也一邊防範著對方，更也是為了在事不可為的情況下，也能讓我在進入乾坤道界後，陷入迷茫。”
“若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在修真界與乾坤道界之間，布下了某種十分強大的時空之力對吧？”
楚恒目光灼灼，笑著看向時老，後者神色陰沉如水，卻是一言不發，不承認，但也沒反駁。
“無論是我在乾坤道界遇到的宋憶山，林夢琪、小宇、黑魂亦或者是其他人，都是你一切謀劃的棋子吧？為的……也是想進一步讓我質疑修真界的一切，質疑我的道。”
楚恒目中的神采無比熾盛，身後金發飛揚，一種無形的氣場散發，使得遠處的桑澤目中露出忌憚。
“我認識的宋憶山，他不過是修真界踏雲宗的宗主，但乾坤道界的宋憶山，卻是經曆了十多萬年前那場浩劫的頂級天尊，無論是他的靈魂氣息，還是滄桑的歲月感，都做不得假。”
“一開始我還在遲疑，他究竟是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宗主，可直到我遇到小宇和黑魂，他們是鬼魂之體，但無一例外，身上都透著濃濃的滄桑歲月氣息。”
桑澤和時老都靜靜地聽著，雖然他們不清楚楚恒口中的宋憶山、黑魂和小宇究竟是什麽人，可楚恒的意思，他們卻聽得明白，不由麵色微凝。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我開始有了一個非常瘋狂的猜測，可卻因為暫時找不到能印證這個猜測的線索，所以暫時放置，後來，我第二次進入鬼淵，看到遁去的一，看到我過去認識的那一個個朋友、仇人，這個猜測才完全得到確認。”
“若我沒猜錯的話，我熟悉的那些人，他們應該全都進入了天荒，或許不知在什麽地方漂泊著，而乾坤道界的一切，我見到的那些熟悉之人，他們僅僅隻是一縷魂！”
說到這裏，楚恒看向桑澤，又看向時老，雙方的神情都微微露出異樣，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絲詭異弧度。
“想必，在當初桑澤奪走天都存在的輪回長河，以及輪回之中修真界數萬年來孕育出的生靈一縷魂，將它們統統帶入乾坤道界。”
“但不同的是，它們都被桑澤拋入了過去的時空，也就是時老你在那修真界通往乾坤道界的大裂縫裏……布置的時空之力。”
“幾乎絕大多數我在乾坤道界見到的熟悉之人，他們都是曾經修真界完整生靈的一縷魂，包裹郭扶蘇、貞麗媛、宋憶山他們，也在其中。”
“而修真界浩劫結束後，我們一行人也進入了那個通道，但我在來到乾坤道界後，卻對裏麵的一切情景一無所知，裏麵發生的一切，或許都被你一手掩蓋！”
楚恒的目光從熾盛變得淩厲，盯著時老，後者這個時候忽然笑了，臉上露出感慨之色，似間接承認了他的猜測。
“雖然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這對於一位掌握了時空之力……無限接近於仙之境的眾強者而言，或許隻是費些手段而已，讓那些殘魂統統進入十多萬年前，甚至更久的乾坤道界輪回之中，投胎轉世。”
“如宋憶山，他一路修行，最終成為了浩宇太上天的頂級天尊，之所以我會認為他就是宋憶山，那是因為他對修真界的一切了如指掌，靈魂氣息也讓我找不出破綻。”
“如小宇和黑魂，盡管我不知曉當初他們為何要說身上的滄桑氣息，是後來進入鬼淵灰霧區域才染上的，但後來我才明白，原來他們都是為了不讓我過早接觸輪回盡頭的那樣物品。”
話音回蕩，桑澤和時老都微微皺眉，他們雖然知曉鬼淵的存在，但那是當初七郎真君留下的東西，並不是非常了解，所以楚恒所說，他們也隻是聽懂了一半，不由得若有所思。
“聯想當初修真界那最後一戰，桑澤看到我身上的永恒之鎧時，那不可思議的神色，我便對這個猜測更為清晰，恐怕你應該知曉七郎真君的真實身份吧？”
楚恒似笑非笑看向時老，後者不置可否，但看向他的眼神中，蘊含了淡淡的沉思。
“你……到底是誰？”桑澤卻覺得毛骨悚然，它的確不清楚七郎真君的真實身份，甚至聯想到很可能與楚恒有關，但那怎麽可能？它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絲毫當初桑樹分出去的力量啊！
楚恒憐憫地看了它一眼，恐怕它當時也被時老蒙在鼓裏，一直認為七郎真君是乾坤道界崛起的至強者，甚至很可能來自於天荒大虛空某個世界走出的無上強者，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卷入乾坤道界的因果之爭裏。
“或許這就是造化所致，在我當初第二次與式神血脈接觸時，便從對方手中得到一種無上秘法，名為兩鬼之術，也就是製造分身的手段。”
“不得不說，式神一族的分身之法尤為玄妙，在製造出來後，可以說分身就是另一個獨立於本尊之外的新生命，有著與本尊一樣的思維，即便我死了，他也不會殞落，會以另一種身份，另一種我存在過的痕跡，繼續生活下去。”
桑澤心神內忽然湧起濃濃的寒意，它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道：“不可能，我明明從未在七郎真君身上感受到桑樹的氣息，更沒有你的氣息，他不可能是你的分身！”
楚恒輕蔑地掃了對方一眼，將不詳劍緩緩抬起，用手去輕輕撫摸，淡淡道：“那是因為你根本不知曉兩鬼之術的真正玄妙之處，我創造而出的分身，幾乎等同於另一個生命，隻是蘊含了我的一絲靈魂氣息而已，別的，即便是修行法門，都與本尊截然不同。”
“那也不可能，即便他有著一絲你的靈魂氣息，吾也能感受到，除非……”桑澤目中幾乎要滲出血來，但說到最後，它卻戛然而止。
“你說的是這個嗎？”楚恒緩緩舉起已經合二為一的煉神刀，在上麵，赫然存在著一縷淡淡的靈魂氣息，這氣息，與楚恒一模一樣。
“恐怕在很早以前，在桑澤還未發現他之前，就已經將這一縷原本屬於你的魂魄從身上剝離下來，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完全你受你控製，完完全全就是天地間的另一個與你不同的生命。”
這個時候，時老卻再次發出感慨的聲音，他看著楚恒手中的煉神刀，頓了頓又笑道：“難以想象，這樣一個不受你控製的變數，你卻如此相信他，而他……也似乎一直等待著你的到來！”
楚恒灑然一笑，輕描淡寫道：“或許這就是因果奧妙所在，即便隔著無盡時空，我們之間都有著冥冥中的聯係，他知曉我將會到來，而我也通過所見所聞的種種蛛絲馬跡，也知曉了他的存在。”
“雖然不知道當初在我和柳君來他們進入裂縫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大概能猜測出當時的情景。”
楚恒的話語回蕩八方，此刻，桑澤的身子一直在顫抖，到了現在，它似乎在真正醒悟過來，看來楚恒與時老的目光，充滿無盡怨毒與怒火，一種像是要顛覆蒼天的瘋狂，在它心中飛快蔓延。
“在修真界一戰結束後，桑澤裹挾著蘊含無數生靈靈魂的輪回長河，將它們統統丟入你設下的時空之力中，將它們拋到十多、二十萬年前的乾坤道界。”
“而我和柳君來他們進入那個大裂縫通道後，或許在裏麵發現了時空之力的存在，雖然不知曉我和眾人是如何協商的，但通過我現在的猜測，大致可以總結出來。”
楚恒淡淡說道：“我一直在懷疑，自己到底缺了一些什麽，現在我明白了，我缺了一個分身，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又什麽都不缺，就像是這個因果輪回一樣，到了最後一切都成空，我失去的一切，其實就在我身邊，就在我手中，隻是需要等待我在經曆了一個大圈後，又翻轉回來，將它們取回！”
“與我的分身一同進入時空之力，去往過去的乾坤道界時空的，還有小宇和黑魂，他們身上的滄桑氣息，完全是經曆了漫長歲月的洗禮才凝聚而出的。”
“在過去的時間裏，我的分身帶著他們一路修行，暗暗崛起，甚至還在乾坤道界發現了轉世投胎的無數修真界輪回中的殘魂，並將他們集合在一起。”
“後來，當分身徹底展露在人們視線中，他已經被稱作七郎真君，甚至還打造出一件無上鎧甲，名為永恒，在奪取輪回道藏後消失不見。”
楚恒的每一句話，都如一道雷霆，狠狠轟炸在桑澤身上，它的眼裏滿是震撼與不可思議，那種前所未有的驚悚，不斷哎它心底蔓延，使得瘋狂更濃。
“或許那個時候，我的分身……嗯，那個時候，他已經與我再沒有什麽聯係，是獨立存在的七郎真君，他或許知曉了輪回道藏不足以走上超脫之路，所以，便利用輪回道藏，結合自己的感悟，創造出一個另類輪回。”
“一個在他看來……甚至超越了當初桑樹模仿而出的那個輪回，也就是我手中的這柄刀。”
說著，他再次抬起煉神刀，使得桑澤和時老的目光紛紛凝聚而來，雙方的目中都露出驚異之色，想不到七郎真君竟沒有將道藏煉化，而是拿來煉製了一件法寶？
“它碎玉絕大多數人而言，隻是一件法寶，但對我而言，它卻是一種明悟，一種信物，一種七郎真君將他的所有感悟，所有大膽而瘋狂的想法傳遞給我的手段，讓我能在這最後因果爭奪中脫穎而出的……絕對底牌！”
楚恒的眉宇間，無上睥睨之意綻放，他的氣勢節節攀升，使得桑澤一陣心驚膽顫，看向煉神刀的眼神，目中透著無盡貪婪和忌憚。
“你一直在遲疑，在尋找的答案，他就在我手中，就在你麵前，你……又明白了多少？”
楚恒看向時老，從頭到尾，他都完全占據了主動，屢次帶給雙方視覺和心神上的衝擊。
時老的目中精光閃爍，他死死盯著楚恒手中的煉神刀，眉頭緊皺，時而愕然，時而搖頭，時而歎息，一係列表情變化十分複雜。
“我之前說過，輪回的魅力，就在於它的迷惑性，它是一道無解的題，能從其中超脫的，並不一定要解開這道題，而是從根本上打破它，以真我為核心，以自身化道，以一切虛妄、真實、感悟和力量為原料，構建出一個新的輪回。”
楚恒緩緩開口，這幾句話，使得時老呼吸微微變得急促，這位老人當初給他的感覺，是波瀾不驚的，是高深莫測的，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是現在，這位老人頭一次失態。
“也正是在這個輪回被重新創造而出的那一刻起，你再也感受不到那些殘魂的存在，因為他們統統進入了七郎真君創造而出的輪回之中。”
“包括郭平安的父母，也包括小宇的父母，所以你從那個時候，開始質疑自己的力量，質疑自己的道。”
隨著楚恒話語回蕩，時老的麵色開始變得難看，目中的深邃，像是驚濤駭浪的瀚海，充滿複雜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