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暈倒
有些人是天生的演員,莫扉自認不如,但既然她要裝弱者的模樣,她又怎麽會不配合。
莫扉瞧了眼摔倒在地的江思雪,瑟瑟發抖地被鍾峻扶起,那杯剩下的茶水一滴不漏的潑在她的臉上,顯得好不狼狽可憐。
鍾峻蹙眉瞪著她,冷冷嗬斥,\\\"跟她道歉。\\\"
莫扉諷刺一笑,拿起桌上的茶壺向他們走近。
江思雪以為她要做什麽,嚇得把臉藏進鍾峻的懷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又勾唇陰笑。
莫扉走過兩人身邊未做停留,她徑直到了茶水吧台前,倒掉壺裏的茶水,然後灌進濃稠的黑咖啡。
\\\"對不起。\\\"她重新回到兩人麵前,麵帶歉意。
江思雪這才敢重新鑽出頭來,怯怯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弱弱地顫了顫,\\\"沒關係,我,我不怪你。\\\"
黑咖啡苦澀的香味強勢進入鼻間,然而江思雪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絲毫沒有發現。
鍾峻淡淡掃過一眼,不知道出於何種想法也沒有出聲。
莫扉並沒有去動那壺咖啡,反而是抽出一場濕巾,不等江思雪防備就蓋在她的臉上,胡亂地一通亂抹,嘴上還不停下,\\\"看我都把這張小臉弄髒了,真是不好意思,來,我給你擦擦。\\\"
江思雪臉被蹭的生疼,五官緊緊皺在一起,她哪是在替她擦臉,分明就是在借機報複!而且要不是自己的化妝品防水,恐怕也得被她蹭個一幹二淨。
她退後一步,偏偏身後就是鍾峻,鍾峻不動她逃也沒法逃,隻能被迫地等莫扉擦完臉發泄完,才捧著臉委屈地望向鍾峻,哭得淚流滿麵。
鍾峻神色不自在的躲避了一下,側過臉嘴角隱隱一抽。
\\\"莫扉,如果下次我再看見你欺負她,你鍾家少夫人的位置也該換人了。\\\"他對她是一如既往的厭惡,一字一句毫不留情麵。
莫扉拿著茶壺柄的手一僵,眼眶一酸,突然覺得自己還是輸了,輸給了他的冷漠厭惡,一敗塗地。
她咬咬唇,眼眶濕潤,心裏憋著的一股悶氣無處發泄,她不知道突然從哪裏湧出來的膽子,手腕用力,茶壺向上一提,倒腕。
嘩啦一聲,咖啡淋了兩人滿頭,江思雪尖叫著跳來跳去,而鍾峻沉著臉,猛地擒住她的白皙的下巴,戾氣十足,\\\"莫扉,你找死。\\\"
莫扉被迫揚著臉,抿著唇有些後怕。
\\\"給我滾!\\\"他用力甩開手,像是扔垃圾一般,嫌惡而憎恨。
莫扉忍著眼淚,轉身離開。街上車水馬龍,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街頭,出租車無數次從她身邊經過,卻沒有一輛能夠停下。
她蹲下身,委屈泛濫成災。
眼淚還沒來得及掉下,突如其來一場水淋下濕了全身,莫扉一怔,愣愣地抬起來頭,望著大搖大擺開走的灑水車,倏地崩潰大哭。
女人的哭聲並沒有引起誰的注意,或者說是沒有留下誰的腳步,莫扉一個人哭夠了,濕漉漉地站起身來。
打不到出租車她隻能坐公交回家,她經過斑馬線走到站牌下,視線驀地被對街的男女捉住。
他彎下腰替她開了車門,溫柔地對她說了再見,然後望著那輛蘭博基尼開走。
那是他的車,她曾經苦求著也沒能坐上去的車。
像是沒了魂魄的行屍走肉,莫扉不知道怎麽回到的家,她躺在新婚的大床上,哭得泣不成聲。
許久過後,哭聲漸漸停止,床上手機的振動聲響起。
莫扉抹了把淚,暗恨自己不爭氣,她拿過手機點開欣喜,麵上的表情先是一驚,後又是狂喜,然後懷疑,最後欣喜甜蜜。
他說,他與江思雪隻是發小關係,他一直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疼愛,所以才任由她胡鬧。
原來那個居心不軌的女人叫江思雪,莫扉狠狠地瞪了眼那三個字,心口的鬱氣頓時減少。
隻要鍾峻肯解釋,那麽說明江思雪並不是什麽他愛的人,莫扉以為,以他的性子,喜歡上一個人就不會退縮半步。
但你看,不管因為什麽原因,他答應和她結了婚,還親自跟她解釋了與江思雪的關係。
莫扉相通了心裏覺得好受不少,響起今天江思雪被卸妝濕巾擦沒的眉毛,光禿禿的很是含笑,又開心地勾唇一笑。
晚上十一點多,幾近淩晨,莫扉因為收到那條短信的開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寡淡,她抬頭望了望鍾,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失望。
淩晨,他終於回來了,一身的酒氣和香味,但沒有醉。
他仰躺在沙發上,月色透過落地窗灑在他的身上,此時的他沒有了平常的冷漠孤傲,讓人忍不住親近。
莫扉沒忍住還是向他靠了過去,她囁嚅著唇,有些猶豫。
\\\"你……和江思雪是怎麽回事?\\\"如果隻是發小,那麽江思雪為什麽會對她說那種話。
莫扉坐在他的身旁,因為害怕甚至不敢聽接下來的回答。
但一反常態的是,鍾峻並沒有生氣她過問他的事,也沒有厭惡的將她推開,他拇指與食指捏住眉心輕輕揉動,說出的話也有了溫度。
\\\"隻是發小,我不希望你多想。\\\"一晚上的應酬讓他有些疲憊。
莫扉心疼他,輕輕應了聲不再多說。
\\\"還有——\\\"他放下手,黝黑的眸子攝住她的心魂,\\\"明天我們去拍婚紗照。\\\"
她徹底懵了,過了很久也反應不過來。
當初要拍婚紗照的時候他冷著臉不同意,兩家的父母都不敢違背他的意願,隻能強硬的要求她要懂事。
所以她不僅是在婚禮上沒有新郎,連漂亮的婚紗照也沒有。
可他不是很討厭她嗎?為什麽要帶她去拍婚紗照?難道是——他開始接受她了?
欣喜來得太快,莫扉除了癡癡地笑,已經不知道做些什麽好。
鍾峻摸摸他的頭,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在模糊的光亮下,沒有看得出他眼底真正的顏色,也沒人能揣測出他真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