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危險
「你這爛貨,怎麼這麼不識數呢?老子買了你的酒讓你坐著陪幾杯怎麼了?出來賣還立牌坊么?」
梁羽聹被一個大漢拉扯住不得脫身,滿嘴的酒氣直往她臉上噴,但她沒說一句話,這種瘋子,理論他怎麼可能聽得進去?
她的沉默使得對方越發憤怒,「你不是挺會說的么?怎麼,現在變啞巴了,啊?」說著便箍住梁羽聹的下巴。
臉上的皮膚被奇怪的擰在一塊,梁羽聹沒有掙扎,越掙扎越痛,不划算。她在思考,怎樣才能脫身,她慢慢摸索到了桌上的酒瓶.……
「哎呀呀,這位帥哥,有事好好說,這妮子是個青伢,不會看眼色,要不,我陪你喝?」鳳羽媚聲媚色,把手攀附到漢子捏著梁羽聹下巴的手上,並順勢遞了一杯酒過去。
「啪」杯子被甩到地上,瞬間摔了粉碎。「老子今天就是要她陪了,你這種老女人,我還不稀罕呢,指不定都爛到骨子裡了,有什麼意思,是吧?」漢子一回頭,同桌的男人們頓時附和道:「就是,就是,豆腐要吃新鮮的,女娃子要吃嫩的,哈哈哈。」
鳳羽雖然年過三十,但是來這裡喝酒的大學生或者年輕人,無不沖她的容貌喊她一聲「鳳娘娘」,按理說,高校周圍的酒吧,來的無非就是大學生,再不濟也是周邊科技園和大廈的白領,今晚這一波流氓,來得出人意料。
即便久經此道,她也一時間亂了陣腳,便給調酒的阿青遞了個眼色。
阿青會意,連忙跑了出去。
「要不這樣吧,大哥,今晚你們的所有消費都免了,如果這樣還不能放了這小姑娘,我再給您贈送一次任意消費的免費券吧。」誠意已經很足,但願能多拖延點時間。
「去你媽的,老子看著像是需要免費施捨的人么?老子不過就是要這妮子陪酒怎麼了?」漢子說著,便把梁羽聹一把甩到了沙發上,混亂之中,她並沒有來得及拿酒瓶。
「喝,你給我喝,不喝老子就砸了這酒吧。」
梁羽聹無助地看向鳳羽,鳳羽不自然地把頭別過去:「阿聹,你就陪他們喝兩杯吧。」
鳳羽心裡不住地祈禱梁羽聹能暫時順著他們的意,盡量忍受幾分鐘。
「我喝。」果然啊,人在利益面前,什麼都是泡沫。
「早這樣不就得了?還裝什麼清高,誰不知道你們學校的女的?一個個只要給錢,就能任意擺布。」漢子說完,在梁羽聹臉上狠狠地摸了兩把,旁邊的男人們見狀發出陣陣浪笑。
梁羽聹聽到這話,羞恥瞬間被驚訝淹沒: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哪個學校的?自己確實應該沒惹到什麼人吧。
她乖乖地抬起酒杯,一仰頭,全部倒入了自己的嘴裡。
辛辣的酒精灼傷了她的喉嚨,她撕扯著咳了起來。
這邊的狂歡已經不值得人注意,看熱鬧但是不願站出來的年輕男子們業已散去,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捏著酒杯指尖緊繃,面色鐵青的男子,象徵性地呷了幾口面前的白蘭地。
「五,哈哈哈哈,可以可以,你這小妮子凈裝清高,酒量不錯啊,再有四杯,哥哥就放過你。」
呵,酒量不錯?這酒不過是糧食發酵的,你老娘我可是連泔水桶都翻過的人呢,梁羽聹邊想邊趁著漢子不注意,握住了桌上最大的酒瓶。
「你們看,這女人是不是賤得很,最後還不是乖乖就範?」
「等她喝完,我們就可以帶她去嘿嘿嘿。」
「老大,要一起還是輪著來啊?」
「嗙」漢子還沒來得及回答,酒瓶便在他頭上炸開,瞬間紅色的液體夾雜著酒水順著他的臉龐流了下來。
「賤人,你敢砸老子。」漢子說著便去抓梁羽聹的頭髮,梁羽聹本能的想要躲開,但是酒精讓她踉蹌。
「啊,是哪個混蛋?」漢子驚叫著,伸出去的手上,明顯多了一道比頭上還要可怖的傷口。
他的手下們順著自家老大的喊叫聲望去,對面男子的臉,隱在風衣的帽子之下,看不清。
他們混亂地撲上去,要把這個不知好歹的男人廢掉。「給我打,使勁地打,這是什麼東西.……嘶.……」漢子疼得倒在了沙發上。
鳳羽見混混們都去圍攻風衣男子,便悄悄把梁羽聹拉拽出來,扶到吧台後面蹲下,「你打了電話沒有啊,阿青?」
「打了,打了,我發誓,他們應該快到了。」
鳳羽沒再說什麼,把阿青掛在椅子上的外套拿過來搭在了梁羽聹身上。
她有點不敢去看外面的情況,無論誰輸誰贏,她只希望警察趕緊來。
打鬥聲漸漸停止,「那個風衣男人不見了。」阿青悠悠的開口。
鳳羽起身,滿目狼藉,那群混混個個攤在地上哀嚎,而酒吧里已經沒有神秘男子的身影,只剩下不多的好事者依然在圍觀。
鳳羽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過了太久的太平日子,都快忘記十年前和今天一樣的夜晚了。
警笛聲適時響起,它總是能在恰當的時候響起呢,「你把羽聹帶去裡面休息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錄口供,統計損失,登記信息,一切的流程和十年前一樣,只不過結局沒有那麼悲慘,好歹,梁羽聹有人救了,肇事者也被抓起來了不是嗎?
鳳羽寫信息的時候,不禁抬頭望了一眼,正在被疏散和安撫的年輕男人們,他們的臉上,並不能看出些什麼。
慕白一襲黑衣。融在不甚明朗的月色中,他只是輕微的受了點皮外傷,他在思考,這群人,到底是無意中選中了梁羽聹,還是一切,皆有意為之?
他收到老闆的命令,跟蹤調查鄧鐸的行蹤和行事,但如果他們只是恰巧選擇這家酒吧,未免也太巧合了點。
他準備去鄧宅看看。
「醒了啊,好點沒有?來,喝口熱薑湯。」鳳羽語氣溫柔。
梁羽聹面無表情地喝下一大碗薑湯,脹痛的腦袋似乎清醒了些,她可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哎,我知道剛剛你很怨我,我本來也是想著你能順著他的意,拖延時間,等警察來了一切就都好辦了。」
「沒事,鳳姐,我能理解你。」畢竟,她已經被拋棄過好多次不是嗎?應該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可有可無。
「哎,我先去處理剩下的,阿青你幫我照顧好她。」鳳羽知道,有根刺已經紮下了。
「阿聹,你別怪老闆娘,她是有苦衷的。」阿青擰著熱毛巾,輕輕敷在梁羽聹額頭上。「十年前,她的男朋友,一個即將畢業但是已經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的年輕男人,也是你們學校的,為了救一個被調戲的女孩子,被人給……」剩下的話她沒說完。
「兇手?」
「至今沒抓到,群體。當時,她男友正義凜然但是過於衝動,等警察來,一切都來不及了。」
所以她一個女人,苦心經營著這酒吧,是不是在尋找當年的兇手?梁羽聹沒問出來,但是從阿青的眼神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阿青姐姐,你,是不是也在?」
「我是那個被調戲的女孩子。」阿青淡淡地說道。
鳳羽想要送梁羽聹回家,但被她拒絕了。
坐在地鐵上,她感覺自己似乎又長大了不少。
這世間,所有的事情並非非黑即白非對即錯不是嗎?很多時候,窺見事情的全貌了,也並非就可以品頭論足的。
她打開門,姐姐並沒有在沙發上。
幸好,不然,這一身的酒氣和臉上青紫的痕迹,解釋起來可真費勁。
梁羽聹忽然有些感激鄧鐸,如果不是他,自己溫柔善良又過於敏感的姐姐,肯定也少不了要經受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