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嫡母剽悍
她當然不會同意!房蜜心裏十分篤定。這些年來,劉萋萋之所以能夠忍受自己和她所出的幾個嫡子嫡女的虐待,就是因為知道她對母愛的那份苛求,已經超過了她這個年齡人所能夠承受的壓力。但是,劉萋萋卻留了下來,還三番幾次穿越她的封鎖線,跑到劉洋平跟前,要與他相認,要求劉洋平尋回自己的生母。雖然一直沒有結果,雖然一直知道自己的命運始終掌握在她手裏,但劉萋萋依然咬牙承受著一切。現在,好不容易等到生母回來,劉萋萋怎麽會同意讓她離開?
劉萋萋完全沒有想到劉洋平居然會搭腔,她神色閃過一抹驚詫以後,看向劉洋平夫婦,說道:“我當然會同意!”
“你同意?”聽到劉萋萋斬釘截鐵的回答,最吃驚的人要數房蜜。迫於南王王府與碧王府的壓力,她在來不及征得劉洋平的同意下,把司徒流芳當成禮物賣給了南王。唯一的條件就是,讓劉洋平升任清州知府。那可是正四品的官,房蜜早就和娘家的人商定了這件事,隻要劉府再多費心思周轉周轉,加上娘家那邊的勢力,相信目前正在空缺的清州知府之位不會太難拿。可若想唾手可得,除非是有皇室在背後支撐,否則絕對不易奪得。
知道了這一層,房蜜心裏篤定:南王蕭望絕對不會因為司徒流芳的緣故,而賣給劉洋平和她這麽大一個便宜。因為不管怎麽算,南王隻要答應,那他就是做了虧本的買賣。可是,她還沒有等來南王的回應,劉萋萋就橫插了進來。
“就算你同意,也不管用。”房蜜聞言,情緒一瞬間低落到了底穀的樣子。如果南王不答應這個條件,那麽劉萋萋說什麽,也是沒有用的。而她原本就是想拿這一條來惡心南王,卻完全沒有想到這樣做,同時會令自家夫君臉上也很難堪。
果然,劉洋平在她不經自己同意的情況下就將芳姨娘送出去,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但他忍著沒有立即吭聲,因為從他人的角度看來,自己夫人開口說的話,必然都是經過自己授意的,否則夫人也不會這麽說話。但如果他出言反駁的話,自己身為男人以及身為塗州縣令的顏麵又將何存?
劉萋萋把屋子裏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以後,才氣定神閑般朝著劉洋平夫婦篤定的道:“不錯,從庶女的角度來說,我的同意與否,對這件事情都沒有任何影響。”說到這裏,她果然從房蜜的眼裏看到了那種熟悉的嘲諷與輕視,劉萋萋唇角微微上扯,“可是,我的態度,卻會直接影響到兩個人的一生!所以,我不能不站出來表達我的態度。”
兩個人的一生。
瞬間,司徒流芳的眼眶中就盛滿了滾滾的熱淚。雖然劉萋萋並沒有立刻說明,這兩個人都是誰。可是,她心裏已經認定劉萋萋所說的人裏,其中就有一個是她。
“兩個人的一生?”脫口而出的是兩個聲音,房蜜是嘲諷的口氣,而劉洋平則是似沉思一般的喃喃自語。
聽到劉萋萋的話,蕭望的眼睛就亮了。剛才他還在糾結,到底是強要了芳兒不管萋萋,還是放任芳兒自己忍痛離開從此孤寂一生?房蜜敢這樣說話,分明就是篤定自己不會因為一個女子,就放棄了身為王爺的原則。知府之職並非不可以謀得,然而這樣一來,勢必會損毀王府素來的正麵形象和聲譽;同時,司徒流芳的名聲被損毀,而且極有可能為皇帝察覺,她的身世若在人前暴露,就算皇帝不想除掉她,也會有人逼迫皇帝為之;而第三點,自然是替自己的嫡女掃清今後的道路;至於第四,當然就是劉洋平連升數級,官途通暢了。
就算自己不同意,想必房蜜通過她強大的娘家勢力,已經足以替劉洋平謀得這份好差事。所以,她才敢那樣對自己放肆地說話。就不知道這個婦人有沒有想過,自己既然有能力替她夫君謀取知府一職,也同樣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劉洋平當不了這個清州知府,端看他心情如何,願不願意去做罷了……
對於南王心頭轉過的諸多思量,以及已經把房蜜列為想要謀得“一箭四雕”的毒婦的事情,劉萋萋全然不知。上一次與司徒流芳見麵時的憤怒與悲哀,雖然不能夠因為鄒靜之的“牛初乳”事件完全打發,以及碧雲天忽然現身,替自己逮到“當街辱罵、砸臭雞蛋”的外公,但是,有很多她以前想不到和想不通的事情,她卻已經想了好多遍。有些事情,也許就是因為太在意,才會害怕失去。而一旦失去,就會特別害怕,人一害怕,就容易受到傷害。她不想自己一直都是這副樣子。
嫡母問她,你還回來幹什麽?劉萋萋隻知道,自己要是一輩子都不回來,那麽,既定的命運就永遠都改變不了。她還是從前的劉萋萋,是被嫡母和她的兒女以及自己的親生兄長逼迫著成為他人妾室的禮物,是一輩子隻能生活在正室陰影下、可能連生育孩子都不會有機會的妾室,是永遠被兩個嫡姐輕視、鄙薄的對象。
劉萋萋回來,是準備告訴大家,尤其是告訴自己的親生母親,自己不要那樣過一輩子。劉萋萋微微顫抖的身軀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然而,整個正廳中的人誰都沒有留意到。隻因為,她此時眼中和臉上的笑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劉萋萋微微昂起頭來,卻沒有理會劉洋平夫婦二人,而是朝著沉默的南王蕭望走了過去。
劉洋平與房蜜同時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詫異和更多的了然。劉萋萋無權無勢,而能夠依靠的鄒府未必肯替她的事情出麵,單看司白岩扔臭雞蛋事件便可看出端倪。既然無依無靠,那自然隻能癡心妄想地向那些權貴出賣自己,然後獲得可以向他們壓迫的條件了。
看到劉萋萋朝蕭望走去,司徒流芳也緊張了起來,“萋萋……”不要跪他啊,娘就算立即死掉,也不要你去求任何的人,尤其是蕭望!可是,她的心聲劉萋萋完全聽不到,正一步一步、緩慢地朝蕭望走過去。這使司徒流芳驀然間有些怨恨起來,為何劉府這正廳如此地寬大呢?
侍立一旁的呂嬤嬤適時地攙扶住了渾身都在微微顫抖的司徒流芳,她低聲安慰道:“夫人不必擔心,王爺一定不會為難小小姐的。”
“我知道他不會!可是……”司徒流芳連忙說道。但後麵的話,就被接下來的情形完全打斷了。
“你去求他啊!對,你求他!”一個尖銳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了進來,吸引了絕大部分屋裏人的注意力。隨著這道聲音,劉惠蓮蒼白著臉,身穿大紅衣裳,在兩個丫頭的追趕下衝進了正廳。
幾乎在劉惠蓮出現的刹那,劉萋萋與蕭望相隔已經不到五步的距離。不知道劉萋萋想到了什麽,在劉惠蓮的叫聲中,眾人看到她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她朝蕭望走過去,是打算求他答應此事嗎?
劉萋萋循聲朝劉惠蓮和房蜜扭頭看了過去。
從劉萋萋大大的眼睛中看到了她的困惑以後,房蜜與劉惠蓮母女二人都偷偷地在心裏笑了。房蜜並沒有阻止接下來劉惠蓮的舉動,後者瘋狂地刺激著劉萋萋,嘴裏叫囂道:“你求他啊!他可是萬人敬仰的南王,是你和那下賤姨娘的靠山!你快跪下來求他啊!”
看到劉萋萋重新扭過頭去背對自己,劉惠蓮知道自己還要再扇一把火才成,“你快跪啊!還不快點!南王可不是閑人,給不了多少時間你!”麵對劉萋萋的沉默不動,劉惠蓮漲紅了沒有腫起來的臉,繼續喊叫道:“哈哈,你不敢了是不是?劉萋萋,你就是個窩囊廢,就是個被人踩踏、任人欺負的下賤胚子!”她的臉色痛得有多麽厲害,她的怒氣就燒得有多麽厲害。而與此同時,她想要衝劉萋萋發泄的欲望就有多麽厲害。
司徒流芳豈能任由她口出狂言地欺負自己女兒?她終究沒有辦法繼續隱忍下去,站出來看向劉惠蓮,嘴裏說道:“夫人就是這麽教導大姑娘的嗎?也不怕她的話汙了王爺和世子的耳朵。”
“蓮兒,休得無禮!”房蜜自然知道她是在說自己,但她並沒有立刻喝止劉惠蓮,而是在觸碰到南王投過來的冰冷的目光之後,才不甘不願地叫停。若不是自認為摸著了南王幾根脈,房蜜當然不敢在他的麵前造次。可如今理全都在自己這邊,她當然能夠理直氣壯地與對方叫板。但這並不代表著,南王不會借機遷怒到自己女兒身上。而這,才是房蜜裝作不情願的樣子,喊住劉惠蓮的原因。
碧雲天一直遠遠地站在最靠近正廳門口的地方。在劉萋萋越過自己走向裏頭去的時候,他的臉色就明顯地有些難看起來。所以,丟掉司白岩,流年很快閃身來到主子跟前,跟隨著碧雲天的目光投射在劉萋萋的後背。從這個角度看來,劉萋萋很努力地朝蕭望走去,光線從明亮而至暗淡,從暗淡而至幾乎模糊。原來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流年擔心碧雲天的身體會吃不消,因此低聲請示道:“小世子,您要坐一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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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去而複返的劉萋萋,碧雲天什麽反應呢?劉萋萋怎麽應對嫡母?繼續往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