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救人的代價
聽到“粗糙”二字，王府老爺就沒了興致，不耐煩的道：“那就命人直接打出去就是，不必理會！”這段時間朝堂上風雲變幻，太子蕭逸與南王之間的勢力爭鬥已經愈演愈烈，甚至出現了白熱化的局麵。想要在今後的朝局當中謀得王府的最佳利益，他自然不會被眼前這點小事分了心去。
“啊？”下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王富貴醒過神來，嗬斥道：“啊什麽啊，還不趕快去？”
“哦！”下人應了一聲，匆匆退下。
王府門前，劉萋萋等人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現在，她的身後一字排開站著十來個黑衣大漢，臉上雖然是沒有蒙著黑布，不過，卻也看不到他們真正的麵目，因為，他們每個人都佩戴了假麵具。
卻在這時，從王府的大門內“呼啦啦”一下子衝出幾十個手拿棍棒的家丁，朝劉萋萋等人高喊道：“老爺吩咐，把他們趕走！”
劉萋萋頓時眉頭一跳，原本站在她身後的黑衣大漢明顯飄離，與她相距更加地遠了。看到自己被人欺負，他們一定隻會幸災樂禍的。扶著輪椅的手不覺抓緊了一些，劉萋萋慢慢地變了顏色。
瞧著家丁們猶如猛虎下山衝過來，殺手們佯裝怯怕，退了又退。目光不由瞥向坐在輪椅上紋絲未動的背影，哼，等一會生死攸關，不怕你不求人！
感覺頭頂風聲大盛，可是劉萋萋隻能僵著身體，沒有動一丁半點。
看到這麽文靜的少年，又是個殘廢的。那些本來如臨大敵的家丁也就在她麵前不到三尺的地方，停了下來。“喂，識相的，就自己走吧！省得讓人說我們王府欺負一個殘廢！”
劉萋萋慢慢咬住下唇，“兩個時辰之前，我讓門房帶了一份茶葉給貴府老夫人。但是現在，我後悔了，隻要你們把東西還給我，我們立刻離開，並且，從此以後絕不再登門，哪怕是你們用八抬大轎來請，也不會。”她淡淡地看向那些家丁，臉上一片冷靜，好像篤定了對方不會對她真的怎麽樣。
王府的家丁聽了她的話後，神色一變，頓時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有幾個已經狂妄地笑道：“哈哈哈，東西既然已經給了哪有後悔收回的道理？你這個臭殘廢的，真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嗎，也敢讓我們用八抬大轎去請？就算你們用八抬大轎來求，我們也不會請你！”
對方一口一個“殘廢的”，劉萋萋克製下的怒火不覺漸漸燒起，眼中淡漠的光亮也悄然變得冷厲。但她終究沒有伸出掩藏在袖中的雙拳，而是心裏默默數著數字。鬧騰了這麽些時候，王府的正主也該出現了。
可惜，她不是未卜先知的神算子，在心裏的數字還沒有數完十個手指頭的時候，自己的輪椅已經被某個家丁隨意地用棍子一戳，“骨碌碌”、“骨碌碌”倒推了出去！
劉萋萋心裏一慌，臉上煞白，兩手迅速地抓住輪椅兩旁的扶手。幸好，王府的大門前是平整的空地，沒有像其他高門大戶，為了門楣威嚴，特地修築一些台階。否則的話，如此倒推，她不死也非傷了不可！冷汗從背脊上滲了出來，伴隨著蒙蒙春寒，劉萋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看到她煞白了小臉，顯然嚇得不輕，王府的家丁們便收了棍棒，陸陸續續地返身回去。一個殘廢而已，哪怕帶上再多的人，也還是低人一等。何況，這還是時人最輕視的“三教九流”之一的遊醫！
劉萋萋推動輪椅，緩緩地朝來時的路上行去。
“怎麽，這麽快就打了退堂鼓嗎？”十來個殺手跟在她的身後，首領冷嘲熱諷地說道。對於劉萋萋竟然沒有開口求他們，大家心裏都有點意外。但是轉念一想，卻也覺得如此才屬正常。就比如，她完全可以不必如此辛苦地研製什麽茶葉，更不需自取其辱地主動向王府推銷自己的醫術和茶葉一樣。她隻需要做一件事情，就完全可以達到目的。可是，劉萋萋沒有對他們開這個口！
劉萋萋沒有回應，心裏憤憤地道：哼，剛才不幫我助威也就算了，現在還想落井下石？
好吧，得罪了她也沒有好果子吃！萬一她使了性子，不給他們繼續研製解藥，那麽，該頭疼的就是他們了。殺手們互相看了一眼後，默契地將劉萋萋攔了下來。
在這些殺手麵前，劉萋萋從來不會遮掩自己的情緒。此刻，她滿臉不悅，展露無遺，“幹什麽？”
春雨飄舞間，劉萋萋撲麵都是水霧，已經分不清是雨霧還是剛剛被嚇出來的冷汗，額頭、鬢邊貼著烏黑的發絲，再加上這一副蒼白的小臉，充滿怒氣的大眼睛，以及也許永遠都不能站起來的雙腿，莫名地都使殺手們生出了那麽一絲半點的惻隱之心。
殺手首領說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回應他的是劉萋萋的一聲冷哼，看來，小丫頭是準備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不過，他卻難得地沒有生氣，接著說道：“你大可用解藥來求我們，說不定大夥兒心情好了，拿出個十兩八兩銀子來，你不就有了經營醫館的啟動資金了麽？”
劉萋萋初時聽他語氣緩和，沒有往日的騰騰殺氣或是冬日雪夜的刺骨寒冷，是以，一直沉默著豎耳靜聽。誰知道，竟然還要自己拿解藥“求”他們，劉萋萋不由冷冷地橫了那首領一眼，嘴裏硬邦邦地拒絕道：“不！我絕對不會求任何人。”被這些殺手一下子說中她心中所想，劉萋萋心裏狠狠地一怔，不自覺地開始反思自己的一舉一動。
“你……”饒是身經百戰、鐵血無情的殺手，也被她這句毫不客氣、仿佛未經大腦就脫口而出的拒絕氣得不行。一個殺手已經劃出袖中冷芒，對準了劉萋萋身上的要害。隻要她再敢口出不遜，他絕對可以要她小命！但是，還沒有等到劉萋萋有所察覺，他的手就被自己的同伴用力按了下去，並朝自己微微搖了搖頭。
劉萋萋說完之後，繼續推動輪椅行走。她走得很慢，似乎滿腦子都在思索著問題。十來個黑衣大漢閑散地跟在她的身後，誰也沒有再多言半句。想要獲取解藥的法子有千百種，各種酷刑就在其中。當初他們給劉萋萋下過能夠令她生不如死的毒藥，也曾把她逮來用浸泡了鹽水的皮鞭打過，更用訓練有素的狸貓舔舐過她全身，尤其是女子的私密之處。
可惜，看著柔弱的少女，卻令人出乎意料地頑強。
“那些毒藥？”當時，劉萋萋鬢發淩亂，形容憔悴，可是嘴角那抹冷笑讓他們覺得心驚。這種毒藥發作的時候，笑不住口，讓人想死而不得；哭停不住，同樣讓人想死而不得。怎麽她卻能夠熬住？還能如此輕蔑，仿佛，他們給她下的不過是尋常毒藥！“那是毒藥嗎？”當時，劉萋萋反問道，嘴裏是滿滿的鄙視他們的味道，隨即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不過是當年我師父幼年時玩剩了的小實驗……”
“你……”當時把在場的殺手們氣到恨不得一刀殺了她。可惜，想起還沒有得到解藥的目的，隻好悻悻地作罷。
後來用酷刑，以為至少可以讓她害怕，讓她哭泣。可惜，二次失敗！
“把我弄得體無完膚，這就是你們的目的？”少女陰森森的語氣在陰森森的囚室裏響起，反而讓對她施刑的殺手不好意思起來，“不輕不重，還不如我自己撓癢癢……”劉萋萋冷言冷語，再加上不屑一顧的神情，當堂讓在場一個殺手失去往日的冷靜，狠狠一腳踹到她身上。劉萋萋吃痛，忍不住悶哼出聲，但是依然沒有哭泣求饒。
聽說，金銀窩對付女子很有一套法子，殺手們立即跑去取經。麵對從天而降的惡人，老鴇紅纓當然十分配合，隻要小命得保，就是讓她拱手讓出金銀窩，也是可以商量的。殺手們回來，“劈裏啪啦”幾鞭子過去，立刻使劉萋萋變得衣不蔽體。殺手們終於從她那雙大大的眼眸中看到了恥辱，心中都是一鬆，臭丫頭，看你這回怎麽求饒！
可惜，劉萋萋隻是咬緊貝齒，任由光溜溜的胴體呈現在眾殺手麵前，慢慢地，雙眼失去神采。便當她是死的吧，是路邊沒有知覺的石頭吧！金銀窩紅纓的手段，自己從認識她時起，就慢慢地了解和見識到的。那些凡是不聽話、不願意接客的女子，在紅纓的手段下，到最後沒有一個是不屈服的。她相信自己，也絕對不會例外……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殺手首領不知道什麽時候鑽進了陰森的囚室，冷冷地說道。那些腥膻之物已經準備好了，而有經驗的花貓正縮在一個殺手的手裏，躍躍欲試。首領盯著劉萋萋已經鞭痕錯落的後背，麵無表情地慢慢轉到她的跟前，沒有再繼續說話。
惶恐、恥辱的淚水已經布滿了少女的小臉蛋。首領相信，此時再加上自己肆無忌憚在她胸前及下體處來回盯視的滋味，一定會讓劉萋萋更加地生不如死。對付這麽一個本來如花似玉的少女，竟然耗費了這麽多的心思，而直到現在才看到了突破的希望，首領的心裏這才爬上了一絲輕鬆。
劉萋萋的雙眼倏地閃過一抹亮光。然後，殺手們看到她的嘴裏溢出鮮血。“不好！她咬舌自盡了！”一個殺手大驚失色地喊道，與此同時，首領手指一彈，疾射出一枚暗器，劉萋萋身體一歪，暈了過去。
在暈過去以前，腦中刹那出現了碧雲天和流年的身影。這就是自己救人的代價……劉萋萋苦笑著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