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她怎麽還敢回來
殺手們輕輕哼了一聲,用隻有劉萋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話:“又快發作了,快點!”他們可是用自己人來抬的劉萋萋,然後每個人都施展了輕功,冒著被人發現真實身份的危險,花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才把人抬到這的,能不快嗎?隻是,劉萋萋的話也不能盡信,首領已經另外安排了人手過去王府,怎麽著也得把劉萋萋交給門房的那些桑葉茶要回來。
拿桑葉茶容易,問題是,用正常人的交際手段討要回來,本就不是殺手們擅長做的。不用殺人,也不準殺人,以免驚動官府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這才是令大家都頭疼、心煩的問題。可是,如果拿不回來,又讓劉萋萋鑽空子給逃了去,他們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你說什麽?她還敢回來!”挺著個大肚子的劉惠蓮嗓門一下子拔高了,那日妹妹劉惠香諄諄告誡的提醒,她還言猶在耳。隻是,沒過多久自己就懷上了孩子。被這道天大的好消息衝擊得頭腦發昏,劉惠蓮一時就忘了,要與鄒靜之討回劉萋萋的身契文書。而自從她有了孩子後,鄒夫人便往鄒靜之房裏塞了幾個通房丫頭。之後,她日日與這些通房丫頭鬥法,正在焦頭爛額的時候,沒想到劉萋萋竟回來了!
貼身婆子立即把她攙扶住,勸慰著說:“少夫人當心動了胎氣。”
如今,肚子裏的孩子成了她最大倚仗,劉惠蓮聞言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順著貼身婆子的攙扶坐下來,歎著氣說道:“可是,她怎麽還敢回來?”
貼身婆子看她又要激動,連忙說道:“回來得正好呢!”不顧劉惠蓮惱怒瞪過來的眼神,婆子繼續說道:“少夫人您想,您此刻身子不方便,伺候不了大少爺,平白地讓那些小娼婦囂張。劉萋萋卻不同,她到底是劉府三小姐,與少夫人您有著血緣關係。現在她雙腿殘廢,走投無路,才返回來求人。少夫人此時應當趁機收攏,劉萋萋正在難中,一定會對少夫人的援手心存感激。如此,她也能替少夫人與那些小娼婦鬥法,少夫人隻管坐山觀虎鬥,坐收漁人之利啊!”
一番話說得劉惠蓮眉眼見笑,連連說好,“那就依你的意思去辦。”
“少夫人身懷六甲,不便接見姨娘,特地命奴婢過來伺候姨娘。”踏入鄒府花廳,迎麵一個十歲左右的三等丫環走來,給劉萋萋行了一禮後,脆聲說道。心中不無鄙夷,一個雙腿殘疾的女子,不自盡以保全名節,竟然還敢公然帶著這麽多的男人回來,難道就不怕被浸豬籠?隻是肚中腹誹,嘴上她卻不敢說的。
劉萋萋隻看對方一眼,便大略猜出小丫頭心中想法,隻是納悶竟然還被禮遇,不知是何緣故?但是麵上依舊平淡,嘴裏問道:“大少爺在哪裏?”
“奴婢不知。”小丫環低頭應道。大少夫人醋妒成性,也就是那幾個仗著有鄒夫人與大少爺撐腰,才敢那樣囂張。自己可什麽都不是,哪裏敢去探聽大少爺的動向?
劉萋萋聞言不禁蹙眉,劉惠蓮避而不見,鄒靜之不知在哪。自己的桑葉茶該如何推銷出去?思量一番之後,她淡淡說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小丫環聞言,驚訝地抬頭看向她,卻又在劉萋萋看過來時迅速低頭,“奴婢不敢。”
劉萋萋卻不再多言,搖動輪椅駛出花廳。待到小丫環反應過來,想要攔阻,卻隻能望見十來個凶悍男子簇擁輪椅主人離去的背影。“你知道那大少爺在哪裏?”出了花廳,繞過幾個彎彎曲曲的抄手遊廊,一路竟然沒有遇上鄒府下人,殺手們忍不住發出一聲疑問。
輪椅中的少女兀自埋頭推動輪椅,沒有說話。殺手們隻得忍下心頭納悶,不遠不近綴在她的身後。
“咯咯咯……”芳菲苑中,有女嬌滴滴傳出笑聲。憑空想象,此女定然身姿妖嬈,纏綿功夫不錯。跟隨在劉萋萋周遭的殺手不約而同流露心向往之的神色。隻是這等神色掩映在濃濃春意中,顯得不為人察知。
劉萋萋微微蹙眉,停於芳菲苑門前。院落內,有婆子聞聲丟下手中刺繡,幾步趕到門口,臉帶不悅神色,兩手叉腰,站在院門當中,問道:“什麽人,可知這裏是什麽地方?是你們能夠隨便來的嗎?”
十幾個殺手沉默不語,俱都揚眉看向輪椅中安靜的少女。
“鄒靜之可在裏麵?”劉萋萋看向婆子,神色冷淡,態度盡顯傲慢,讓對方一時不好判斷她的來頭。婆子目露狐疑神色,終究收起幾分囂張,扭頭往院子裏招手。不久之後過來一名衣著光鮮的大丫環,婆子態度恭敬地將劉萋萋等人情況說明了一番。那大丫環斜睨一眼劉萋萋,連看都沒有看她身後殺手,玲瓏玉鼻微微一皺,扭身不情願地進去了。
那咯咯的笑聲不覺已經消失,劉萋萋等人靜候門外,那婆子仍警惕地立在門中央。一時四周靜寂,從院裏屋中傳來的男歡女愛之音便顯得異常清晰。婆子年紀不過半老徐娘,此時麵對一眾陌生男子,因這旖旎聲音驀然羞紅老臉。
反觀輪椅上的少女,麵色依舊淡然,不見絲毫慌張與窘迫。婆子回過神來的時候,屋中的主子們已經把春事辦完。大丫環轉出來,麵有不豫之色,她同樣也是潮紅著臉頰,顯然是因為打擾主子的好事被嗬斥過了。她不情願地對劉萋萋說道:“諸位請回,大少爺今日不見客!”
隨即不等劉萋萋等人反應,吩咐那婆子速去尋來鄒府家丁護院。
劉萋萋從藥箱中掏出一樣鼓鼓囊囊的物事,“這是鄒靜之囑咐我做出來的特製茶,名叫卿桑茶。你交給他,若是還不願來見我,我們自然會走。”
她語速淡然,神態平靜。聞訊而來的家丁一時也不好趕人,目光紛紛轉向那大丫環。眾目睽睽之下,大丫環也隻得上前幾步接了卿桑茶。
“讓她進來。”芳菲苑的小客廳中,鄒靜之已經從繾綣春意的情事中緩了過來,隨意收拾片刻,便坐在主座上,慢慢品茗。如今他身有功名,隻要把關係疏通好,不日自然會有任命下來。是以,他心情頗好,連帶著寵了好幾房通房丫頭。這日把琴香玩弄得甚是舒爽,累得琴香香汗淋漓嬌喘不休爬不起身,方才作罷的時候,便聽有人莫名來訪。
劉萋萋推動輪椅緩緩而來的時候,鄒靜之不禁呆呆地坐在那裏,張開的嘴,發不出半個字的聲音來。“萋萋?”仿佛是小心翼翼地求證,他聽到一個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屏風後麵就是他與琴香適才戲弄的場所,恰好這時,琴香不知是不經意還是故意為之地呻吟出聲,竟然莫名令他心中尷尬,仿佛做錯了什麽事一般。
劉萋萋看向鄒靜之,淡然說道:“是我。”
“你的腿?”終於找到了話題,鄒靜之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掩飾自己的尷尬。
“今日前來,是想讓你幫我辦一件事情。”劉萋萋沒有接過他的話茬,腿的事情她不願與鄒靜之多談。
鄒靜之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他真的被劉萋萋如此直接地開門見山驚到了。被自己丟棄的一個妾,居然在過了一年之後回來,她還有臉!認為劉萋萋是想求自己收留她,鄒靜之心裏有了優越感,說道:“什麽事,說吧。”
劉萋萋抬手指了指放在鄒靜之旁邊桌上的茶壺,“這茶感覺如何?”
鄒靜之一愣,目光順著她的手指看向茶壺,“還不錯,苦苦的,瑟瑟的,沒有清香味,不過,卻勝在那股清新的感覺,從舌尖一路蔓延,直至肺腑……”鄒靜之一麵回味,一麵侃侃而談。待到回神之時,便疑心劉萋萋是話中有話,轉而吩咐丫環給劉萋萋上茶。
“你喜歡喝就好。”劉萋萋沒有接丫環不情不願端過來的茶,目光直直落在鄒靜之臉上。
聽她這麽說,鄒靜之的臉色不由愉悅了幾分。一年沒見的劉萋萋,感覺少了從前的那些棱棱角角,不再尖銳。不過,卻讓他舒服了許多。鄒靜之溫和地看著劉萋萋,問道:“這些日子,你過得可好?”
話問了出來,卻有些後悔。若是好,她便不會來求他。
劉萋萋卻渾不在意,指著那茶說道:“此茶名喚卿桑茶,春天長期服用,可預防各種常見疾病。適才聽你讚不絕口,想必甚何心意。我這裏還有二兩,一並給了你吧。”
鄒靜之點點頭,立即,一名丫環識趣地上前接過劉萋萋拿出來的茶葉。“萋萋……”現在的萋萋,給人感覺耳目一新,雖然臉色冷淡了許多,又坐在輪椅上,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
“這二兩加上剛才拿進來的茶葉,總共二十五兩三錢重,每兩的賣價是一兩銀子,共計二十五兩,那三錢便不算在內。”劉萋萋冷漠地打斷了他的話,語調清晰平靜。
鄒靜之瞬間怔住了。過了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麽?”
殺手們已有幾個忍不住低笑出聲,真的沒有想到劉萋萋以一個妾室的身份,返回夫家,不但沒有低人一等的意識,竟還敢親自對夫君兜售自己親手研製出來的桑葉茶!
仿佛感覺不到對方的惱怒,劉萋萋還是平靜地說道:“卿桑茶由我苦心研製而成,耗時將近一年,我見大少爺如此喜歡,還以為會全部買下來呢。”言至於此,似乎已經徹底失望,她忽然推了推輪椅,趁那捧茶葉的丫環不提防,忽而奪回茶葉包,迅速推動輪椅往後一劃,便與丫環和鄒靜之距離相隔了一大段,“既然不是,那便告辭了!”
說罷,竟扭動手邊輪椅,徑直退出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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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靜之會不會留下劉萋萋呢?我開始想念世子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