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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風雲際會

  與那人靠後相差了一個手臂的距離,緊緊跟隨了兩名女子。她們濃妝豔抹,目不斜視,每人的手裏各自提著一盞燈籠。二人步伐不疾不徐,始終與前麵那人保持距離。精致無暇的下巴上麵,那人戴著一副紫色麵具,走動間環佩叮當作響,讓人不由自主心弛神蕩。


  這麽精致而神秘的人突然出現在神女的競選大會上,此人到底是誰?來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劉萋萋從怔忪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幾個長老笑得不太對勁。她急忙轉頭去看雲王,隻見雲王的笑容裏還透著一股癡傻。一定有什麽不對!劉萋萋心中的弦馬上繃緊起來。


  紫色麵具的女子徑直朝劉萋萋走來,劉萋萋能夠看清楚她眼神中的輕蔑。因為這個時候,高台上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臉上都帶著癡癡的笑,一個個眼神迷離、渙散。


  女子唇角微翹,率先開口道:“你,就是剛剛被挑選出來的神女?”說時,居高臨下一般,用挑剔的眼神審視著劉萋萋。


  盡管見慣世態炎涼,早該對這些習以為常,可是被人這般看著,劉萋萋心裏還是覺得不舒服。隨著女子的靠近,那濃鬱的香風忽然讓她一下子想通了:對方一定是利用身體上散發出來的香氣,使人在不知不覺中中了毒,神智為對方所控製。果然是好手段!

  女子妙目轉動間,便是微微一笑,道:“自古以來,我藍夭國神女皆是冰清玉潔,深得百姓愛戴,身份尊貴無比,並且擁有一身獨步天下的毒功,和一雙天生透出幽藍之光的眸子。敢問這位姑娘,你有什麽?”


  對方一字一句,輕重緩急把握得宜,仿佛有一股奇特的穿透力,讓人由衷信服。台下的百姓不能為她的迷魂藥困擾,卻是因了她的誠摯話語應和起來。


  劉萋萋聽著那一聲聲的附和,倒是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本無意神女之位,忽然之間被選上了,也在她的意料之外。於是她冷漠一笑,也不回應,隻是悄悄扯過雲王的手,替他施針解毒。雲王雖對普通毒藥沒有反應,可是對方下毒的本領連她都差點著了道,所以,劉萋萋表麵上冷然處之,實際上並不敢掉以輕心。


  “大膽!你可知你麵前站的是何人……”


  女子尚未對劉萋萋的淡漠回應表態,她身側兩女便已有一人站出來嗬斥。


  在劉萋萋的施針之下,雲王雙目神色很快就轉了清明,亦看清楚了自己並抓緊自己的手,劉萋萋才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汗。這毒聞著熟悉,像是在哪裏碰過,她在解毒的過程中便知道遇到了對手。雖知棘手,但她仍舊信心滿滿。此刻心情有所放鬆,劉萋萋瞧來人時臉上的冷漠便緩和了些,“幾位是什麽人,看起來與我並沒有什麽關係吧!難道,這位姑娘也是來競選神女的?如是這樣,就請亮出本領,解了我剛剛下的毒,那麽,這神女之位就是你的。”


  侍女幾次想要插話,都被劉萋萋巧妙地堵了回去,頓時氣得麵紅耳赤,正欲跳腳的時候,猛然察覺雙腿麻木,竟然無法似先前那樣行動自如。她大駭之餘,聽見身旁主人徐徐開口說話,那聲音也似飄飄渺渺聽不真切了。


  “你是何時下的毒?”來人難掩驚訝神色,似乎一點沒有在意身邊侍女的砰然倒地。


  麵前這不知是敵是友的女子,想到自己也沒有要與藍夭國什麽人結交的打算,因此劉萋萋如實相告道:“就在你們朝我們走過來的時候。”


  “你是如何做到的?”自己分明準備充分,卻還不知不覺中了別人的毒,女子聲音中多了一絲沮喪。


  劉萋萋卻是看著她說道:“現在,誰勝誰負已經一目了然,你還想繼續嗎?”


  女子看著劉萋萋微微泛著幽綠之光的眸子,抿著豔麗紅唇沉默了一瞬,忽然轉頭對另一名沒有倒下的侍女道:“把她帶上來。”劉萋萋與雲王不知對方要帶誰上來,可也知一定是對方精心準備的,二人心意相通,緊緊握著對方的手,望向對方的眼神透著外人羨慕的溫暖。

  乘著這個空當,女子似乎見不得一個女子對另一個女子曖昧的場麵,輕咳一聲後,目光執著地看著劉萋萋,“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麽下的毒?”


  “抱歉,剛才我說了謊,我並沒有對你們下毒。”既然對方表示得如此誠摯、執著,那麽自己不妨告訴對方真相。想到這裏,劉萋萋張口說道。


  “你說什麽?你沒有對她下毒?那她是如何倒下的?”女子連聲音都變了,顯然麵具底下的表情是一片驚訝了。


  別說這女子不相信,就是一直跟在劉萋萋身邊的雲王,也不太相信劉萋萋什麽都沒有做。剛剛自己的目眩神迷他可還記得,若不是劉萋萋替他施針,恐怕自己丟人就不止丟在這裏了。隻聽劉萋萋語調平靜的道:“我隻不過是讓你們以為,我在解了你們所下的毒之後,也對你們下了毒。”


  女子張口欲言,卻又不得不沉默下去。仔細思量起來,劉萋萋所言倒也不假,的確是她們自己多疑,先入為主地以為對方也會對自己以牙還牙,卻沒有想過對方什麽也沒有做,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擊敗了自己。


  想通了這一層後,女子便有些釋然了,“你說的沒錯,我輸了!”


  劉萋萋注意到對方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心甘情願服輸的味道,當下卻也沒有在意更多,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這時候,她看見去而複返的侍女領著一個女人上來。女人頭上戴著鬥笠,無法看清楚容貌,可是劉萋萋卻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微微一蹙眉,很快便想起了什麽,知道即將要麵臨的是什麽,她的臉上反倒平複了微緊的表情。


  雲王也察覺到了陰謀,隻緊緊與劉萋萋的手握在一起,兩人共同進退。


  女子看了一眼那女人,對劉萋萋說道:“希望待會兒你的表現不要讓我失望。”


  劉萋萋卻道:“你還不值得我這麽去做。”隻有娘親,和她所在乎的人,否則,她絕對不會認為那是值得自己去做的。


  女子聞言,覺得掛不住臉麵,頓時冷哼一聲,從劉萋萋身側繞了過去。“劉夫人,希望你好好珍惜這次機會,記住,你隻有一次機會……”與那女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女子迅速湊近對方說道。


  女人的出現,引起台下一片騷動。隻是這騷動很快就得到了平複,因為幾個長老已經恢複了神智。他們先控製了高台下的場麵,才發現戴鬥笠女人的存在。他們心想這應該是來競選神女的,也就沒有太過在意,正要喊人來驅趕出去的時候,戴鬥笠的女人已經自己掀開了鬥笠。


  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時,幾個長老便將聞聲趕至的護衛揮退。既然是來為難劉萋萋的,他們當然不會阻攔。


  房蜜今天穿了一身紫色大袍,頭頂上珠翠環繞,脖頸也纏了一條用東珠串成的項鏈。這規格,是按照蕭國朝廷命婦參加宮廷重要聚會的規製來的。劉萋萋隻覺房蜜今日的與眾不同,雲王則是一眼看穿了房蜜的用意,他心頭一緊,正想有所行動,卻被劉萋萋輕輕一扯製止了。


  雲王明白劉萋萋的心意,這個時候她若退縮,隻會被人詬病蕭國公主膽小怯懦。被有心之人傳回蕭國,萋萋娘一定會受到影響。於是他隻好暫時忍著。


  “三姑娘,別來無恙!”


  這句話從房蜜的口中說出來,讓劉萋萋感到十分諷刺。身為劉洋平的正室夫人,自己的嫡母,房蜜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稱呼過自己。她甚至連對自己的稱呼都直接省掉了。

  見劉萋萋不回應,房蜜濃妝豔抹的容顏裏就透出了一絲戾氣。她知道現在這個機會十分難得,錯過了會讓自己後悔一輩子。於是她努力調整呼吸,穩了穩自己的心神,接下去說:“怎麽?是不是當年嫡母讓你入了鄒府做妾之事,讓你心生了怨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入鄒府為妾,可是你的造化。”


  的確是造化,隻是卻不是她的。雖然心是早已麻木不仁,可此時聽來,劉萋萋還是覺得這滋味不好受。


  “……雖說如今的鄒府不比當年,可你入鄒府為妾時,鄒府那是何等的風光!且那鄒府大公子待你也不比他的正妻差。當年也正因為鄒府大公子的人品醇正,家世清白,我才千思萬想後,將你送入鄒府……”


  鄒府大公子真有這般好,當初為何不讓劉惠蓮、劉惠香姐妹嫁過去?劉萋萋眸光都寒了,隻是房蜜早就豁出去,沒有看到一般繼續往下說:“雖是為妾,可也一點沒有委屈了你。可是你呢?你竟然因此事對我這個嫡母心生怨懟,更在鄒府落敗後,恩將仇報,害死我兩個親生的兒女,更是欺瞞朝廷,魚目混珠,搖身一變,化身成了蕭國的和親公主,你的眼裏可有我大蕭國?事到如今,你不僅沒有悔改,反而變本加厲,企圖將藍夭國的百姓也欺瞞,來當這人人尊敬的神女大人!你如此玷汙神女,我身為嫡母,縱使拚出老命,也絕不會讓你糟蹋了!”


  房蜜的話,句句拿劉萋萋曾經做過別人妾室,失去清白做文章,一下子就把現場炸開了鍋。這倒是長老會不曾料到的,這劉萋萋若是無法變成神女,又如何能夠成為他們手中的提線木偶,進而讓他們操控神女勢力?因此,在房蜜把話說完後的差不多同時,長老會的人便湧上高台,將房蜜拉了下去。


  盡管如此,台下的百姓並沒有得到很好的安撫。而長老會也平生第一次遭到這麽強烈的民眾反對,幾個長老有些頭疼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上次的長老會選舉大會不了了之,並沒有推選出合適的大長老,可畢竟原來的大長老是在位的,所以這一次,幾個長老就極默契地將大長老推了出來。你不是愛當大長老嗎,那麽,這次的事情如果不能妥善處置,大長老的位置今後你也就別想了。


  大長老無奈,卻也知道這些人肚子裏打的什麽主意,當下恨意難平地走到眾人前頭,卻也沒忘把戴紫色麵具的女子拖下水,“諸位,既然劉夫人是神女掌事帶來的,事情的始末她自然最是清楚不過!諸位可以向神女掌事問詢!”


  喧鬧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高台下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到了高台上的女子。


  原來這位是神女勢力的代表,難怪毒功這麽厲害!劉萋萋微微抿唇,看向戴紫色麵具女子的目光便不覺帶了絲探究。對方向自己發難,本就是想要看自己如何在眾人麵前丟醜的,如今自己還沒有做出反應,倒是長老會站到了風口浪尖上。而長老會顯然老謀深算,自己脫不了幹係時,便將神女也拖下水。不知道這位神女掌事在籌劃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預料過現在這種狀況?

  神女掌事顯然沒有想過長老會居然會當眾拉自己下水,還當眾如此袒護劉萋萋,這一切大大地衝擊了她之前所有的設想。她怔忪了好一會兒,才算回過神來。“方才劉夫人所言,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言,大家若是不信,可以散會後到我的府上,親自與劉夫人當麵問清楚!”


  房蜜當年果然處心積慮,替自己謀劃“做妾”,當得起一位合格的當家嫡母。劉萋萋隻覺滿心諷刺,嘴裏都不是味兒,可她當此之時,卻半個字也不願意多說。

  “這樣的一個人,大家覺得,她還有什麽資格做我們的神女?”


  劉萋萋不言不語,卻不能讓神女掌事也閉嘴。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也隻有硬著頭皮,使事情能夠盡量按照原來的設想進行下去了。隻是劉萋萋過於淡漠、仿佛不是當事人一般的表現,已經在她心內掀起了滔天大浪。身為神女的掌事,她從小就被萬裏挑一而出,受過專門的教育和訓練,各方麵都出類拔萃。可以說,除了神女以外,神女掌事本身就可以代表神女勢力。但是現在,她作為神女掌事,竟然被一個外來的女子震懾得心頭久久無法平靜,漸漸亂了方寸。


  高台下的百姓已經有人在抗議,堅決擁護神女勢力的主張,並且開始揚言要將劉萋萋驅逐出去。一個自身不潔的人,就算之前力挽狂瀾,將蕭國的瘟疫擊退,贏得蕭國的民心,可這裏是藍夭國,怎麽可能讓這樣的人做神女?

  長老會的人一看這個架勢,這還得了?立馬調集人馬,將會場整個包圍了起來。神女掌事一看,也把自己的人馬亮了出來。雙方這麽一亮相,底下的百姓頓時就亂了。在這紛亂之中,相對安全的倒是高台。因為上下的道路早早被長老會的人控製住了,底下的人一時沒法上來,上邊的人也暫時下不去。


  在這片混亂中,劉萋萋聽見了大將軍左合的喝叫聲。雲王護著她準備離開,左合已經帶著他的人馬殺進會場,很快就將局麵控製住了。這一二三股勢力的較量,也不過是眨眼功夫的事情,可落敗的一方已經永遠失去了反敗為勝的機會。看著左合堅毅的麵容,步步拾級而上時的從容,劉萋萋下意識順著對方的視線望了過去。


  神女掌事站在大長老身側,麵具下方的笑容讓人眼前一亮;大長老形容沮喪,麵色灰白地站在那裏;二長老和三長老被其他幾個長老圍著,各自手中均拿著兵器在對峙。劉萋萋一瞥之下,便知這對峙不能撐太久,因為幾個長老都中了毒,而且這種毒能夠讓人神誌昏迷、身體憊懶。她又連忙去看雲王,恰好對方也看過來,兩個眼神一對,知道彼此對這種毒沒有反應,這才略略寬了心。


  “這些年來長老會壞事做盡,已經人神共憤,而今朝廷決心痛下重手,鏟除長老會這顆毒瘤,現將長老會所作壞事之事實一一公布天下……”劉萋萋與雲王兩人心意相通,攜手自高台上走下的時候,正聽到大將軍左合在上麵用抑揚頓挫的語調,把長老會曆年來做下的惡事念誦出來。


  剛剛走下高台,就有一小隊兵士迎了過來。他們衣冠整肅,顯然左合平日教導得甚為嚴格。“請兩位隨我等前來!”小隊長恭敬地對劉萋萋作了一個請的動作。


  劉萋萋與雲王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頷首跟了上去。有兵士的護送,兩人順利地離開了會場,隨即登上一輛馬車。馬車就停在會場外不遠的地方,旁邊老樹大道,恰好被一些屋宇遮住。劉萋萋見了,便猜這是對方早已備下,那人的心思果真縝密。


  馬車的外觀很普通,可坐上去後,就能發現這絕對是非富即貴人家才可擁有的馬車。因此雲王的眼裏含了些擔憂,湊近了劉萋萋耳邊道:“來者不善,一切小心,注意保護自己。”


  劉萋萋聽了就是一愣。自己正是誤以為這是雲王的安排,才沒有任何疑義地跟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跟雲王無關。她一下抓緊了雲王的衣袖,壓低了嗓音道:“禍福同享,你可別想讓我拋棄你不管。”


  她說得義正辭嚴,雲王聽得心中溫暖,覺得這裏的冬日也沒有那麽寒冷了,便緊緊擁著劉萋萋傻傻笑道:“好吧,禍福同享。就去看看到底是誰要見我們,而且還這般故弄玄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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