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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我終於替夕兒、蓮兒報了仇

  看到房蜜痛得這般難受,劉萋萋心裏也覺有些不適,心中打定主意後便輕聲道:“劉夫人,殺死劉銳夕、劉惠蓮的真凶,我會找到。現在你忍著點痛,我給你把毒解了。”話雖如此,但憑她多年對房蜜的了解,對方是寧可痛死也絕不肯讓自己解毒的。若是那樣的話,自己便隻有先迷暈她了。


  想到這裏,劉萋萋的雙眼不由微微眯了眯。因為疼痛和奇癢難忍,房蜜的臉部肌肉已經變形得嚴重,讓人不堪多看。盡管如此,她還是聽清楚了劉萋萋那句話。要自己向個庶女低頭?房蜜隻恨不得將劉萋萋撕成碎片,可惜,她現在卻什麽也做不了,唯有低頭……


  要一個嫡母向一個庶女低頭?雙方沉默了一陣後,劉萋萋對此便不再抱有想法。莫說別人,就是她自己,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房蜜恨萋萋娘恨了一輩子,還設計使萋萋娘成了劉洋平的小妾,之後萋萋娘生下劉銳權,房蜜沒能成功製造一屍兩命,便又設計使萋萋娘和劉銳權母子互生嫌隙,更將劉銳權養成了個廢物。現在好容易風水輪流轉,房蜜又怎麽可能相信她會不趁機報仇?

  正準備拿迷藥迷暈對方,房蜜卻已經朝自己點下頭來。那意思再明確不過,是同意讓她解毒。劉萋萋一愣,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慢下來,這得多虧那次對抗瘟疫獲得的曆練。


  其他人聽見劉萋萋能夠解此毒,便開口求起救來。一番嘔吐完後又回轉來的雲王實在看不下去,更是聽不下去,不由冷哼一聲,他生怕劉萋萋濫做好人,沉著臉色故意大聲說道:“這些人死則死矣,不值得我們來救。”


  那些人不禁就有些是紅了臉的,畢竟到這裏來是為了取人家性命,可現在為了活命,反而向被害人求救……


  劉萋萋知道雲王是為自己好,隻埋頭認真為房蜜解毒。此毒雖然比毒潭潭水還霸道,可卻難不倒她劉萋萋。這段日子以來,她與小懶蟲和色彩斑斕們幾乎是朝夕相處,又似照顧親人般對待它們。它們就像是有靈性的,每天都會往她的瓶裏吐些東西,一天天下來,倒也得了拇指頭那般多的毒藥。她當時還不覺什麽,後來一時興起,便拿去做了試驗,發現此液竟然可以百毒不侵,是解百毒的靈藥,於是對它們就更加地好了。


  現在房蜜所中之毒,劉萋萋仔細瞧過後,便覺得可以用這百毒的克星去解。如此想著,便動手去做了。不多會兒,眾人便看見房蜜原本淚眼婆娑的此刻也恢複了不少精神氣。又過得片刻,房蜜原先腐蝕了的肌肉居然停止了腐蝕,而被色彩斑斕們舔舐過的地方,癢痛感也不知不覺地消失了。


  知道自己的情況有了好轉,房蜜眼底一抹亮光閃過,還真沒想到自己隻是低一個頭,這庶女就真的替自己解起毒來,還算有點良知。這般想著,便想站起身來試試還有哪裏不妥,也要讓這庶女一並治好了。劉萋萋見她要起來,自然而然便把對方視作病者,因此伸了手去攙扶,同時把脈。


  過得片刻,劉萋萋便將房蜜的情況如實相告,而房蜜也覺得比中毒之時好了很多,眼裏閃了淚花,看劉萋萋時目光裏就含了道不盡、說不出的複雜。才邁出了一二步路,房蜜就朝劉萋萋一曲膝。


  劉萋萋沒想到她會要跪自己,吃了一驚,連忙伸手要阻止。房蜜則非堅持了不可,避開了她的扶持,納頭就拜。劉萋萋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一時間心頭感慨萬千,愣了一下之後,還是又伸手去扶對方。按尊卑長幼等級來分,要一個嫡母對庶女下跪,世人都會一致批判自己。


  這一次房蜜沒有躲閃,果然就著劉萋萋的手站了起來。隻是她一隻手死死抓住了劉萋萋的兩手,另一隻手則按在了腰間。劉萋萋隻道她那裏不適,卻因為眾目睽睽之下,羞於開口,便開口道:“劉夫人的毒剛解,還需要再做一番細致的檢查,以免落下什麽後遺症,我扶夫人到屋裏坐一陣吧。”

  房蜜按在腰間的手一頓,朝劉萋萋點了點頭。


  白衫人仍倚在門邊,見了劉萋萋攙扶房蜜要進來,眼神還是直直的,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劉萋萋說道:“請前輩讓一讓。”白衫人才像剛剛回過神來,慢慢地轉了身,自己先走進屋裏去。


  劉萋萋不動聲色掙脫房蜜的手,扶著她坐下後,房蜜卻突然一把抓住自己的手,嘴裏發出“嗬嗬嗬”興奮的叫聲。劉萋萋不知她想要說什麽,雖然被猛然抓住手她皺了眉頭,卻還是忍著沒有立即抽走,隻是為了要聽清對方要說什麽,便將頭往房蜜的嘴邊湊近。


  “噗!”


  一根根細如牛毛的針自房蜜的嘴裏射出。為了這一擊即中,她拚盡了全力。那個人說過,隻有讓對方最大限度降低對自己的戒備之心,才是自己動手的最好時機。眼下,這個時機正被她牢牢地把握住了。可笑這庶女還道自己會對她感激涕零,卻不知道這樣會因此喪命。


  劉萋萋靠得太近了,而且根本就沒有防備。所以,房蜜一擊即中後,眼中的狠厲就是乍然一亮,無聲獰笑中瞧著捂了半邊臉踉蹌的劉萋萋,冷聲道:“我終於替夕兒、蓮兒報了仇了!”


  剛剛從外麵衝進來的雲王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動。他用力地扳過劉萋萋的正麵,觸目驚心的是汩汩而下的血淚。


  “萋萋!”


  他過於淒涼可怖的呼喚,仿佛將捂住半邊臉的劉萋萋終於驚醒過來。她咬得唇都破了,刺痛!就好像有人用銳利的尖刀,在她臉上雕刻。可是,臉上的痛卻也不及左眼邊上毒針所刺來得痛。那痛,讓她隻覺魂魄被削去了半邊,剩下的也被打散了,無處可以停留。她勉力才可以聽到雲王的呼喚,而雲王平時清晰、俊逸的樣子現在也模糊不清了。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她才發出蚊蚋一般的聲音:“別碰,會傳染……”


  雲王卻是不管不顧,隻是緊緊摟著她,雙眼血紅,淚水似不要命一般地滾落,見她似要離他而去,便在她耳邊不停呼喚:“萋萋,劉萋萋!”


  劉萋萋仿佛知道有人在叫她,用力撐著眼皮,可是耳邊的聲音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她的身子也已經無法獨立起來,隻覺得自己苦苦掙紮在痛的海洋裏,沒有辦法自救……


  房蜜從懷裏掏出手帕,動作優雅地擦拭掉手上的髒汙,又整理了一下身上,這才撐著桌麵緩緩站起身來。被那劇毒腐蝕過的地方,此刻還在揪心地痛,可一看到劉萋萋軟在雲王手裏,再也不可能睜開眼睛,她便覺得心裏無比痛快。在一瘸一拐努力走出屋去的時候,她還回過頭來看了雲王一眼,“我本來可以讓你在神女競選大會上,身敗名裂,不過我卻沒有那麽做。如今劉萋萋已死,雲王也該回國了!”


  雲王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隻緊緊摟著劉萋萋沒動。


  房蜜沉默了一陣,終於回頭,齜牙咧嘴地挪了出去。雲王隻是一時沒有想通,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便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將那小賤人忘卻的。好容易走出屋,房蜜卻再也無法走動。天邊黑沉沉壓來一群大物,那是她並不陌生的藍夭國怪物。她死死摳住了門,連呼吸也屏住了。死亡之神一落地,便朝地上腐爛的人群襲去。


  死亡之神!


  地上的人們或露出敬畏的表情,或哀求地望著禿鷲,或嚇得當堂暈厥,或垂死掙紮地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決意同歸於盡。在死亡麵前,無論他們是否來自藍夭國,心中是否對這群被敬稱為“死亡之神”的禿鷲敬怕,他們都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房蜜張著的嘴僵住了,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在顫抖、顫抖。

  禿鷲們享用了一頓美味佳肴後,如同來時那樣又無聲無息地飛走了。轉瞬之間,除了房蜜一人,竹屋外邊她所帶來的人竟沒有一個生還,腐蝕掉的肉塊和剩下的骨頭,全部被禿鷲吃盡了。眼前一空,房蜜挨著門檻就昏了過去,心裏一閃而過的卻是:為什麽死亡之神進餐的時候,自己要神智那般清晰?

  一陣風掠過,倒下的房蜜剛剛才恢複一點神智,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裹挾著走了。她努力想要睜開雙眼,好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眼睛卻已經不聽她的使喚了,隻是在神智再次失去的瞬間,她聽到一句又一句可怖的話:“你會永遠保持現在的狀態,不生也不死,那可是巫神世世代代向往的……”


  永遠保持現在的狀態?那就是既不能活著,也不能擁有自己的意識,這豈不是個活死人了?房蜜想要抗爭,卻在迷糊中失去了自我……


  屋裏,白衫人也沒想到房蜜會如此歹毒,趁劉萋萋不備而痛下毒手。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讓對方的陰謀得了逞,白衫人心裏一時有些不自在,又看著劉萋萋的血淚不停往下淌,而雲王絲毫沒有覺得髒汙、腥臭,仍緊緊摟著不撒手,便皺著眉搖著頭往外走。此毒過於霸道了,白衫人也沒有把握救轉劉萋萋和已經受到感染的雲王。再說,該還的債又已經還完,自己已經不欠任何人任何東西了。


  白衫人剛剛走到院種,便不由得站住了。死亡之神幹得不錯,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將竹屋外圍收拾得幹幹淨淨,嗯,最多是留下了一些人的隨身之物。地上有銅質的令牌,也有女子的發簪,還有一些銀票、銀兩。


  白衫人伸腳踢了踢其中幾個令牌,眼底的笑意悄然消失。既有來自長老會的,也有巫神、神女勢力的,還有來自皇宮的……不經意抬起頭來時,白衫人的眼眸便微微凝住了。


  院子外,藍夭國的皇帝跑進來,氣喘籲籲,一見白衫人就是一喜,奔過來叫道:“十九皇妹!快快帶皇兄避一避!”


  竹屋的外麵,已經傳來兵器交戰的鏗鏗之聲。皇帝才剛剛被幾個大內高手護著踏足竹屋小院,籬笆外麵就已經有人影躍了進來。皇帝身邊的幾個大內高手立即上前,雙方廝殺起來,一時間竟是鬥得旗鼓相當。白衫人一雙眸子驀地亮了一下,卻是攔在那身著龍袍的男子麵前,斜了眼問:“皇兄怎麽有空來此地?”


  藍夭國皇帝額頭、臉頰和脖頸上都是熱汗,身邊的護衛都去抗敵了,他自己也顧不得擦拭,聽得白衫人的問話,即露出帶了幾分討好的笑容道:“十九皇妹,你也知道長老會、神女和巫神他們,總是與我皇家過不去,皇兄也是被迫無奈,你就快讓皇兄進去避一避吧!”


  “可有先帝的旨意?”


  “皇兄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十九皇妹難道要在外人麵前讓皇兄難堪嗎?”


  “既無,那就請皇兄止步。”白衫人連瞥都懶得瞥藍夭國皇帝一眼,冷眼瞅著從籬笆外紛紛躍入的身影。這些人以為這裏隻是擺設嗎?白衫人眼神一厲,袖袍一甩,勁風破空而去。隻見一顆並不起眼的丸子,揚起一道優美的弧線,墜落在院落人最多的地方。


  丸子碰地後,發出一陣怪異的響聲,隨後,一團團紅霧向四麵迅速散開,不多時就將整個院落籠罩住。


  白衫人看著一個個人影不得不放下武器,嘴角就抽了一抽。也是沒有辦法,扮作了別人,臉上的麵具一時半會還拆不走,搞得她連肆意笑一回都有困難。


  紅霧好不容易散盡,露出藍夭國皇帝笑得讓人有些討厭的臉龐,白衫人再次斜了眼,“危機已除,皇兄國事繁忙,請回吧。”藍夭國皇帝轉眼看了一下四周,紅霧一出,果然方才那幾個把自己護衛當蘿卜削的,眼下都軟在地上,動不得了。而自己的護衛早就一刀一個解決了他們。自己暫時安全了。藍夭國皇帝鬆了一口氣,還是笑得一臉討好:“別呀,外麵還有很多危險,這一次啊,他們不將皇兄殺掉,是絕不肯罷休的……”

  話音未落,竹屋外籬笆不遠處的地方就射來了羽箭。就好像密集的大雨,在疾風的作用下,朝藍夭國皇帝身上射來。白衫人早拽著藍夭國皇帝進了屋,可那些箭過去一陣後,對方就換上了火箭。噗噗噗一陣緊鑼密鼓,竹屋大部分地方就燒了起來。要是再不出去,即使不被射死,也會被活活燒死啊。


  藍夭國皇帝故意皺眉問白衫人:“十九皇妹,怎麽辦?你這裏有地道可躲吧?”


  等了好一陣都沒有等來白衫人的回答,藍夭國皇帝凝目看去,一支箭插在了她的胸口上,因為衣衫的阻隔,才一時沒有見血,頓時心裏大急,問道:“十九皇妹,你怎樣了?”


  白衫人苦笑著吐出一口血沫,“怕是……活不成了,這下子,再也不會有人阻你進此地來……”


  藍夭國皇帝眼圈紅了,哽著聲音道:“是皇兄害了你,皇兄帶你離開這裏,再也不會有人可以傷害你!”


  “沒人可以傷得了我,”白衫人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卻還是勉力掙紮著挨在牆邊坐下,“即使是當年,也是我……設計離間,讓他一夕之間,從風風光光的王爺,一無所有……”


  藍夭國皇帝道:“別說了,南王早已被斬首,你還是留一口氣,好好活著,皇兄帶你離開這裏……”


  十九公主卻笑著合上眼,聲音也越發的輕,“……你我到底是要陰陽兩隔……”便去了。


  大將軍左合突然從天而降,一眼看見皇帝滿身血汙,頓時吃了一驚,又見皇帝躲在角落手裏抱著一人,心裏才算稍安,忙上前見禮道:“微臣救駕來遲!”


  外麵的局勢已經為左合麾下穩定,打鬥之聲漸息。此刻倒顯得屋中火燒的嗶啵聲刺耳。藍夭國皇帝抬頭看到是左合來了,便鬆了一口氣,並沒有將十九公主交出,而是自己親手抱著往外走,道:“可捉到幕後主使者?”


  院落裏已跪了一排死士,除了一二個服毒自殺的動作慢了些而被製住,其餘的都已經死了。左合跟在藍夭國皇帝身後匯報道:“主使者有長老會、神女,也有巫神,是他們共同謀劃而成。”


  藍夭國皇帝道:“如此說來,他們這一次是撕破臉要與朕公然敵對了!”


  皇帝盛怒,空氣中透著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左合隻是低下頭沉默。


  竹屋轉瞬就被燒毀,無人留意劉萋萋、雲王和房蜜等人。而藍夭國皇帝也在左合的護衛下,離開了溫泉。一起離開的,還有已經死去的十九公主。


  藍夭國皇帝出穀回京的必經之路上,出現了一個戴著紫色麵具的女子。女子徒步行走,不多時便來到山的一處。四周怪石嶙峋、草木幹枯,而一個隱秘的山洞就隱藏其中。聽到她的故意咳嗽,裏邊於是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神女掌事,請進來吧。”


  神女掌事愣了一下,卻沒有立即進去。山洞裏不時飄出難聞的怪味,她十分不喜。若不是迫切想要得知結果,她才懶得親自過來。


  似是了然神女掌事的心思,裏邊又傳來聲音道:“既然神女掌事如此膽小怕事,那還是請回吧!”


  好個狂傲的巫神!神女掌事一咬牙,掏出手帕掩住口鼻,又提著裙擺,才小心翼翼鑽入山洞。洞中光線昏暗,好幾個拐彎之後,她才見著巫神盤坐在那裏,看到自己進來居然連眼睛都不曾打開。她不由心裏著了惱,卻又不得不提防對方使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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