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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巫神看她謹慎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便冷冷一笑,指著旁邊一處道:“本巫神做到了,你且看看。”


  就著昏暗的燈火,神女掌事上前走了幾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婦人緊閉著雙眼,如同熟睡了一般躺在地上,地上又濕又冷,空氣中還彌漫著刺鼻難聞的氣味,可婦人卻渾然沒有知覺一般被包裹在髒汙的衣裙裏,想必是在經曆過一場血腥的洗禮之後,連緩一口氣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被巫神或是巫神的人帶走。


  婦人的嘴唇高高隆起,那腐爛的血肉已經一路延伸至脖頸。看上去就好像剛剛被翻過去的泥地,隻是這泥地的表皮又黑又臭,讓人惡心。神女掌事隻是看了一眼,便止不住想要嘔吐。婦人死前一定經受過十分可怕而痛苦的中毒經曆,否則的話,也不會是她現在目睹到的狀況了。


  “你,對她做了什麽?”神女掌事心下已在後悔今天獨自找過來。


  山洞中難聞的氣味仿佛對巫神而言,是集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氣後的仙氣,聽到神女掌事微微顫抖的發問,也隻是似笑非笑,並沒有作答。


  神女掌事認得那是蕭國和親公主的嫡母,因為巫神為了讓自己能夠一下子認出對方,特意將此婦的臉麵擦洗幹淨。強忍著五髒六腑的不適,神女掌事硬著頭皮又仔細地觀察了一遍房蜜。巫神以為她什麽都看不出來嗎?哼,她偏要讓對方看看自己的厲害。心裏想著,神女掌事投射在房蜜身上的目光就更加地淩厲和專注了。


  “此針可隱藏於齒縫間一二個時辰不毒發,你確定要這麽做嗎?”那個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而房蜜聽得一清二楚,這已經是第二次的詢問了。她咬了咬牙,堅定的道:“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親手殺了劉萋萋!請大人成全我這顆悲涼的母親之心!”說著,房蜜雙膝下跪,朝著那一直被濃霧遮罩得看不見人影的方向磕頭。


  幾個響頭之後,房蜜磕頭的所在便印上了淡淡的血跡。可她仿佛沒有痛感,抬起頭,固執地望向濃霧的深處。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那個聲音落下後,房蜜感到自己的神智漸漸走向昏迷,有一雙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打開了她的嘴巴,她隻是朦朦朧朧地感到有東西被塞入了齒縫。等到房蜜完全清醒的時候,麵前早已沒有濃霧遮罩,她已經站在一座山的腳下。身旁人影幢幢,赫然是百餘名陌生麵孔的男子。


  “你們是誰?”房蜜心裏一驚,以為自己是誤入了狼窩,而先前濃霧的一切都是自己迫切想要報仇所做的夢。但是很快,那些孔武有力、行動迅速的漢子們就給了她一個答案。原來,他們是那人遣來助她報仇的。房蜜忽然間熱淚盈眶,報仇的事終於有了著落!

  如預料的沒有太大差異,劉萋萋雖然孑然一身,卻仍舊保持著警惕與戒備。房蜜帶著大隊人馬進山,先將下山的每個出入口派人把守,隨後自己親自帶隊進入了傳說中終年不會寒冷的溫泉穀山脈。在那裏,劉萋萋明明可以被弓箭手射殺成馬蜂窩,可是她竟然沒有死!好在自己從來不是半途而廢之人。


  來到竹屋小院,房蜜一看那裏依山傍水,風光獨特而迷人,且聞聲出來的主人又是白衫飄飄,如仙人下凡一般的人物,心裏便知自己這次恐怕會遇到更大阻滯。當聽到主人與藍夭國皇帝關係非同一般的時候,房蜜便更確定了心中的隱憂。然而報仇之事她再也無法等待下去。可是,劉萋萋已經受過一次伏擊,就算依舊表現得從容自若,她也如同驚弓之鳥,必定更加戒備警惕。想要對她再次下手,恐怕就更難了。


  不顧一切!

  對,她房蜜這次就要不顧一切!

  但房蜜還是敗了,敗在所有人對劉萋萋的輕敵。她知道自己在劉萋萋的眼裏,不過是個失去了一對子女的可憐的母親。身為嫡母,竟然在庶女的麵前如此不堪!房蜜有一瞬間頭腦一片空白,便在那一刹那牙齒裏的異常讓她心頭一跳。自己不是個可憐的、值得別人同情的人嗎?那好,她就用它作為報仇的利刃,一定要殺了劉萋萋!

  果然,那個庶女和她的母親一樣,到最後關頭時,不懂得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反而如出一轍地心軟了!哈哈哈,房蜜心裏痛快地狂笑著,可是痛失至親的悲苦又瞬間淹沒了她。趁著劉萋萋的心軟,趁著劉萋萋的攙扶,趁著劉萋萋放鬆戒備,一刹那,房蜜卻感覺自己用盡了畢生的心力。她給予了劉萋萋致命的攻擊,當嘴巴裏所有的毒陣全部被她噴射出去,擊中了劉萋萋,房蜜感覺渾身的血液在沸騰。


  劉萋萋受到意外的攻擊後,血淚立刻糊了滿麵。那場麵本來駭人之極,房蜜卻兩眼跳躍著興奮的光芒。看著劉萋萋軟倒在雲王的懷裏,房蜜便知道,自己終於得報了大仇。當她走出竹屋,含過毒針的嘴也開始腐爛。毒性發作,她也要死了!房蜜無聲地笑了笑,終於能夠去麵對地底下那一雙兒女了!夕兒、蓮兒,娘來找你們了……


  可是房蜜沒能死成,那人替自己報完仇以後,就來向她索要報酬了。


  仿佛看到了婦人承受種種毒發時的痛苦折磨,神女掌事的臉色變了又變,她自己沒覺察到,可對麵一直沒有放過關注她的巫神,卻明了地看見了,他輕輕地笑道:“你害怕了。”


  神女掌事心裏吃了一驚,抬眼再看向巫神的眼神早已發生了變化,“你……你是怎麽做到的?”


  巫神很享受對方又驚又怕又佩服的模樣,笑了笑,說道:“你想知道,不妨試試?”


  那低低的笑聲聽在耳裏,直讓人心中發毛,神女掌事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幾步。她連續調整了幾次呼吸,才想起隻身前往的目的:“我來,是要問那件事情的進展。巫神大人應該沒有忘記吧?”她心裏的確又驚又怕,可卻不願意就在巫神麵前低頭,那樣她會很不甘心的。


  巫神平平地看著她,然後又低低地笑了,“那件事情?你我合作後,還有什麽事情比這個更重要的呢?”


  此話一出,神女掌事的後背就冒出了冷汗來,不由張口結舌、麵紅耳赤責問道:“你、你想反悔?”


  “本巫神可從未對你承諾過什麽,你要知道,那段時間本巫神可是死人。”巫神慢悠悠地說完,便看見神女掌事如同看見鬼一般跑了出去,頓時好心情地哈哈大笑。


  笑聲不知何時停了。


  仿佛是在宣示自己的光榮戰績,巫神低頭朝地上的房蜜輕聲說道:“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你一心怨恨的劉萋萋,那個庶女,可不是害死你兒子女兒的凶手。害死他們兩人的幕後主使人是我呢,而親自執行這個計劃和命令的人,卻是你自己……哈哈哈哈,你可真是愚不可及啊!”


  地上躺著的房蜜原本毫無反應,可是此刻眼皮卻在抽動。巫神看到了,卻並不在意,起身朝山洞外走去。早已有底下人候在外麵,一見巫神出來,即刻上前稟報:“大人,目標未死,正由左合率軍護衛往此處移動!距離此處不到十裏!”


  還真是命大!巫神愣了一下,旋即下令道:“立即啟動第二套方案!”


  “是!”


  冬天的太陽總是慢慢升起,然後在人們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時,就快快地落山了。此刻天際灰黑下去,刺骨的寒風在一行人離開溫泉山穀之後,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先鋒探路後回來稟報:“前方的峽穀左右兩側均是懸崖峭壁,前後唯一一條通道已被山上亂石堵住,看痕跡像是人為……”


  “嗯?”左合不由戳著下巴沉思。今日他得報皇帝被人追殺迫入溫泉山穀,率隊從此地經過時,並沒有見有亂石擋路,且今日一整天天氣晴好,並沒有下雨或是下雪。看起來,對方沒能在溫泉山穀事跡敗露後,並不打算就此罷手,連這等天險也要一搏。

  周圍的人見大將軍一臉嚴肅,軍紀嚴明的隊伍雖人多勢眾聚集於此,卻好像沒有人一般安靜。隻有風呼啦啦吹得四處怪響。


  皇帝早已被軍隊用軀體團團護住,裏三層外三層,從外麵來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一舉令其斃命。唯有當隊伍從這狹長的道路經過時,還可利用兩邊的製高點,出其不意掩其不備。那些不死心的人能想到這點,以左合為首負責皇帝安危的將士,當然也想到了。


  “退後一裏,再安營紮寨,等明天天亮!”將自己的想法對皇帝說明並獲得同意後,左合回頭立即指揮隊伍道。


  高高的懸崖頂上,有著大片大片的亂石。巫神的人就隱藏在這片亂石裏,蓄勢待發。眼見到手的魚兒要溜,巫神底下的幾個心腹便有些著急,他們幾次三番與朝廷、皇宮較量,而其中對皇帝的直接暗殺不下百餘次。這種暗殺當然不僅他們巫神有份,在藍夭國的權力集團高層之間,這已經不算什麽新鮮事。這個皇帝明明沒有什麽能耐,可卻能一次又一次地避開他們致命的暗殺。這一次,難不成又要功虧一簣嗎?


  正有些眼急,回頭便看到了翩然而立的巫神。幾個首領忙過去見禮,“大人!”


  巫神手虛晃了一晃,目光如同捕獵中猛獸的眼,銳利地投向峽穀裏的隊伍。左合正在指揮隊伍後退,巫神的雙眸不由微微眯起。自己與劉萋萋達成協議後假死,一來是想韜光養晦,避開當前不利局勢,以免引起各方勢力對巫神勢力的注意;二便是想利用劉萋萋做替死鬼,這樣不但可以挑起藍夭國與蕭國的戰事,又能夠將皇帝之死的罪責推到她身上。屆時,各方勢力為了割據,一定會導致國內大亂。而國內一旦大亂,那麽巫神勢力便可渾水摸魚,甚至能夠從中坐收漁翁之利。


  原本這一盤棋下得極好,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藍夭國皇帝雖然被諸勢力逼入溫泉山穀,踏入傳說中的皇室禁地,可卻毫發無損,並在大將軍左合的護衛下,又往皇宮趕了回來。


  凝神注視著臨危不懼的左合,巫神藏在袖中的手不覺緊握成拳。真沒有想到,這個向來中立於各方勢力的大將軍,竟會突然冒出來並選擇站在皇帝那邊,而且事先完全沒有征兆!看來,底下的人是要清算一輪了。這些年來,他們過得太過安逸,居然連最根本的警惕性都沒有了。


  自己的假死,與劉萋萋的合作,也完全沒有達到他原來想要的效果。好在,得知劉萋萋是死在了火海之中,也算除掉了一個隱患,這倒是為神女掌事幫了一回忙。隻不過要用劉萋萋來做殺死皇帝的替死鬼,這下子是達成不了了,真是可惜了。


  已經沒有時間給巫神再多想,他已經等不下去了。看到左合撤退迅速,他立刻大聲下令:“攔住他們!”為了這一次,巫神出動了最精銳的精英,人數一百來個,與左合的大部隊相比,也不過是人家的十分之一,此刻聽了巫神的指令,又被他陰冷、狠決的眼神掃過,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如果還是不能成功,他們也就再也不會有機會繼續活下去了。


  有了這一層認識,所有人的士氣便被徹底激發出來。


  “有刺客!護駕!”


  隨著漫天羽箭的疾射而來,左合率先揮舞手中兵刃,斬落如飛蝗般的羽箭。他身後所有人全神戒備,一麵繼續將皇帝層層保護著,一麵迎接這一場有史以來最嚴峻的挑戰之一。


  見羽箭強攻不下,巫神一把奪過身邊人的弓箭,張弓搭箭。隻聽嗖的一聲,箭朝左合胸膛直直射去。在羽箭的掩護下,數十名身手不凡的黑衣人已從兩側衝殺而出,成功擋住左合撤退的隊伍。巫神眼神猙獰,透著嗜血的光芒。自己這一箭下去,即便不能立即要了左合性命,對方也離死期不遠了。

  左合正與數名高手對決,對方打法隻攻不守,完全是拚命架勢,他一時之間反而脫身不得,占了下風。聽到箭矢破空之聲,心裏暗道一聲糟糕,卻一時無暇兼顧。情急下避讓,但還是沒有躲過那弓箭,擦傷了臂膀,熱血頓時飄出。在此弓箭的掩護下,幾名高手掄刀斬至,左合顧不得受傷的臂膀,橫刀格擋,虎口還是被震得發麻。眼見一名高手朝自己膝蓋部位劃來,左合眼眸一冷,正要橫肘旋身阻擋,不料眼前突然發暈,一片漆黑。


  一個痛苦的哼聲傳至耳邊,左合恢複光明,便看到自己一個部下倒在麵前,而那攔腰一斬下血肉模糊的軀體被分作了兩半!左合大喝一聲,不顧自己頭暈朝那幾名高手撲去。


  看到大將軍受了傷,同行的弟兄也紛紛死在敵人手下,所有人都不由殺紅了雙眼。


  “撤退!撤退!”伴隨著一個個身軀的倒下,藍夭國皇帝身前的侍衛也越來越單薄。仿佛剝洋蔥一般,皇帝的身影已經暴露而出。


  就是這個時候!

  巫神唇邊緩緩一笑,再次彎弓搭箭。


  “護駕!護駕!”


  看著底下慌而不亂地將皇帝再次包裹在洋蔥裏邊,巫神把弓拉滿。箭離弦,朝藍夭國皇帝的胸口奔去。風越發地輕,人聲越發地弱,空氣越發地稀薄。有侍衛拔地而起,迎著箭矢撞去。皇帝一顆心吊起老高,見狀竟不由忘了喘氣。可那箭矢在穿透了侍衛的胸膛後,速度竟似絲毫不減,徑直奔他而來!


  左合瞳孔張大,聽不見任何聲音。但他已經知道,這支箭有古怪!

  “將軍,血是黑的,有毒!”幾個部下已拚死過來相幫,看到左合臂膀上的傷,擔憂地叫道。左合聞言臉色一變,疾點身上各處要穴,以阻止毒血向身上各處流去。


  巫神見了冷冷而笑,朗聲道:“左合,你中了本巫神的毒,若再強行運功,不用半個時辰就可去見閻王!”左合的部下聞言,無不憤恨道:“卑鄙!”


  “將軍,您怎麽樣?”


  “將軍,護駕的事交給我們,您先退下!”


  左合強行站立,也隻能勉強聽明白部下在說什麽。他正要重新部署,忽然兩耳失聰,就此倒下。


  左合一倒,那些護衛就等同擺設了。巫神勾唇而笑,這一次笑得明媚,聲音都讓人心頭溫暖,可說出的話還是讓人心裏發毛,“下去,確認屍體!”


  那支箭居然會拐彎,且像人一樣,懂得分辨誰是它的目標!一個侍衛倒下了,另一個侍衛和身而上,如此十數人後,箭毫不減速,猶如狂奔般衝向皇帝的麵門。


  皇帝大駭,任由侍衛將他往後拖拽,一張臉蒼白得如同雪色。在巫神的眼裏,此刻的皇帝狼狽不堪,如同死人。


  這一場決戰,終將由巫神勢力完勝而宣告落幕。巫神心中得意,正要下峽穀裏親自確認戰績,過來一個手下稟報道:“大人,山洞裏那位婦人醒了!”


  “醒了?”這怎麽可能?巫神一怔,自己研製的這款毒藥可是曠古爍今的成果,前無古人恐怕也後無來者,沒有自己的施為,房蜜怎麽可能自行醒來?然而,此刻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他已經為眼前的勝利而感到無比自豪,想要親自看看九五之尊狼狽的樣子。於是隨意地揮了揮手,“看好她!”便往山下快步而去。


  匯報完情況的手下總覺哪裏不對,可既然大人如此下令,他遵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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