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腿宮
他不懂我有多珍惜生命，有多麽害怕生命在我的眼前消逝，生命是那麽的脆弱，我學道術是為了保護我在乎的人，但是卻沒有想到害了更多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學道術又有什麽意義呢?這不是和我的初衷相違背了嗎?
宇文清冽看著我緊緊的皺著眉頭，知道他說什麽我都聽不進去，所以邊讓我一個人靜靜的帶著，我將頭埋進兩腿中間，體會到了深深的無力之感。
宇文清冽再回來的時候，他幫我拿回來了一點飯菜，營地條件有限，但是卻沒有在夥食上虧待我們。
除此之外，宇文清冽還告訴我，那是個被砍掉雙臂的人並沒有死，他們當時隻是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罷了。
我當然知道，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但是我們到臂宮，那十個人就被砍掉了雙臂，接下來，我們會到達更多的宮殿，他們也會失去更多的身體器官，等待他們的，將是無窮無盡的深淵，還不如現在就死呢，一了百了。
我沒有和宇文清冽說話，一個人繼續思考我的事情，宇文清冽沒有經曆過那種在乎的人一個個離開自己的感覺，所以他不會明白我對生命的珍惜。
如果不是因為生氣到了極點，我輕易不殺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忍讓三分，人若再犯，剝皮抽筋，這一直是我的處事原則。
我不希望自己在乎的人離開自己，自然也不希望別人在乎的人離開他們，不管他們曾經犯了多大的錯，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家庭，也被人在乎著。
雖然他們在我看來十惡不赦，但是在他們家人眼淚，他們都是不可替代的寶貝。
大約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宇文清冽已經睡著了，我實在煩悶，便想出去走走，出了營帳，一股冷風吹了過來，讓我清醒了不少，但是這股冷風也讓我察覺到了莊先生的氣息。
已經這麽晚了，他怎麽還沒有休息?
但是我並沒有開口，因為我還聞到了另一個人的氣息，他就是那個刀疤青年。
“呦呦，這不是顧清嗎?你那麽膽小，今天經曆了那種事情，看你連飯都沒有吃下去，怎麽出來轉?”
刀疤青年嘲諷的語氣讓我生厭，但是在我看來他和一個跳梁小醜沒有十分分別，所以我並沒有搭理他。
刀疤青年自討沒趣，悻悻的住了嘴。
我就算再笨對付這種人還是有點兒經驗的，你越是著急辯解他就越來勁，那我還就偏偏不把你放在眼裏，你能怎麽著?來咬我啊。
哼。
真是惡心。
其實說句實話，我剛才本來打算用詭絲蟲刺穿他的喉嚨，但是仔細想了一下還是克製住了。
既然莊先生帶他來這裏就一定有道理，我不能破壞莊先生的計劃，不然的話那十個人可就白死了，就他一個人，還不值得我大張旗鼓的對付，殺雞焉用宰牛刀。
莊先生沒有對我說，他道：“誰要是在在這裏惹是生非的話，我不介意現在就讓人把他扔出去。”
莊先生的這句話明顯就是針對刀疤青年的，聽到了莊先生的話之後，刀疤青年的臉有紅變白，由白變紅，就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很早，宇文清冽還睡的很安詳，我沒有打擾他，一個人來到了外麵，清晨的陽光暖暖的撒下來，說不出的舒爽。
吃過早餐之後，按照莊先生的意思，我們開始像腿宮出發。
果然就想我想的那樣，在我們到達腿宮之後，莊先生的手下將那十個人從後備箱裏麵抬了出來，除了沒有胳膊之後，他們看上去和正常人沒有什麽不同。
看到它們的樣子，我的心又小小的痛了一下。
唉，罷了，我轉過了頭，大不了不看就是了，反正不管怎麽說，我又改變不了現在這種情況，何必自找沒趣?
就像上一次一樣，莊先生讓宇文清冽繼續念上一次那一段話。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蚩尤後人，斬十臂……腸，以血祭祖，萬壽無疆。”
在那十個人的慘叫聲響起的時候，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既然不能去救贖它們，我就捂住自己的眼睛。
“為什麽不能一次性打開四座宮殿?”我終於忍不住，在紅光乍現，腿宮打開之後，問道。
如果一次性可以打開四座宮殿的話，那麽那十個人就可以很快的結束生命，第一次，我發現死原來也可以成為一種奢求，也可以變成一種解脫。
“不行，四座宮殿一天隻能打開一座。否則的話就會無效，而且，祭祀的器官必須是從同一批人身上切下來的，需要注意的事項很多，一步錯，滿盤皆輸。”
“可是明天呢?我們隻剩下了兩座宮殿，頭宮和軀宮，不管怎麽樣，這些人明天都會死，那後天怎麽辦呢?”
“明天我自有辦法，你不用擔心。”莊先生胸有成竹的笑道。
第三天，我發現這些人好像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他們知道我們在做什麽，知道他們必死無疑，與其死的不甘，不如笑著迎接，這一次，他們被拉出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釋然的表情，今天就可以解脫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我將雙手合在了一起，對著天空默默祈禱，希望這些人下輩子能擁有一個美滿的人生，不用想這輩子一樣，死的時候連個全屍都沒有留下。
為什麽我不是和尚呢?如果我是和尚的話，我就可以將這人都給超度了，說到底，不管是道士還是和尚，我糾結的不是身份，而是自己的無能啊。
回到營地之後，我早早的就休息下了，連續幾天的奔波勞累讓我疲憊不堪。
在睡覺的時候，我夢見我們來到了頭宮，和前兩次一樣，莊先生讓宇文清冽念出紙條上麵的內容，因為已經念了兩次了，宇文清冽第一次念得格外順暢。
念完之後，莊先生手下的壯漢手裏的刀則像那十個人的脖子處砍去，幹淨而又利落。
就像我想象中的，血落了一地，血腥味撲鼻。
那十個人的人頭飛起，在空中的時候，他們的頭還是有意識的，我清楚的看到，他們的眼睛還在忽閃，帶著強烈的恨意和不甘，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生命就這樣簡單的結束了，但是，有什麽辦法呢？
我雖然沒有受到多大的震撼，但是宇文清冽就不一樣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在他大叫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從床上坐了起來，才發現一切都是場夢。
其實我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釋然，因為這樣的一幕即將上演，我看了一下外麵，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露出了半邊臉，算了，起床吧。
我來到了外麵，莊先生正在指揮手下的人驅車行走，看來我來的剛是時候呢。
隻是……宇文清冽呢?
我問莊先生。
“宇文清冽啊，今天早上剛睡醒的時候，我倒是見過她一次，好像在東邊那邊仙人掌林旁邊，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本來想過去問問的，但是因為眼下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才沒有騰出時間來。”莊先生告訴我。
聽莊先生這麽一說，我立馬就明白了，看來這小子也並不是榆木疙瘩，他也知道今天將會發生怎樣的一幕。
我按照莊先生說的來到了東邊的仙人掌叢旁邊，果然看見宇文清冽正百無聊賴的拔著仙人掌身上的刺眉間是掩飾不住的愁緒。
我來到宇文清冽身邊，坐了下來：“怎麽了?後悔了?”
宇文清冽沒有動，他知道是我：“後悔當時沒有，我發現我現在好像能理解你之前的感受了。”
我拍了拍宇文清冽的肩膀：“別想太多了，就算是現在想這麽多，又能有什麽辦法呢，我們又幫不到他們，更何況除了這樣，我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可你之前……”宇文清冽似乎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苦笑：“習慣成自然。”
我想，宇文清冽會明白我一句話下包含了怎樣的愁苦與無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