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湖邊的相遇
智君站在門口不敢動,此時弗蘭克帶著管家老夏走到周智君面前:「我是Gordon的父親弗蘭克你是新來的看護?」
智君點頭鞠躬:「是的」。
弗蘭克溫和的看著智君:「你跟我來」。
智君尾隨著弗蘭克來到書房,弗蘭克坐下后對智君示意:「坐」,然後老夏還是酷酷的站在弗蘭克身後。
智君輕輕的坐在弗蘭克對面,不自在搓著衣角。
「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智君趕忙答道:「我是湘南人,我叫周智君」。
智君緊張的嗓子眼痒痒的咳了兩聲。弗蘭克平靜的說:「Gordon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你照看他的時候一定要耐心一些,他是病人,不止是腿上,還有身上,更多是心裡的傷」。
智君猛的點點頭
「然後一些看護的細節,還有這個房子的一些日常,由我們的管家老夏講給你聽」。
「好的」智君乖巧的應著。
弗蘭克看著智君,欲言又止的,想給她點提示,又怕適得其反,心虛的說:「在這裡,你可以當成自己的家,想吃什麼想做什麼都可以,只是Gordon不準有人在這個房子,所以這裡除了Gordon全都是機器人,我也只是隔幾天過來看一下,老夏也是住在外面房子的,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Gordon他不喜歡接觸生人,他願不願接受你還不一定,如果他最後還是堅持不肯讓你照看,我只能送你回國了」。
智君瞪大了眼睛想:「啊!我以為,這份工作穩穩的了呢,真是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想著想著不禁癟著嘴嘆了口氣。
這時管家老夏一臉嚴肅的看著智君,手上拿出一本手冊遞給智君,說道:「這裡面裡面有照顧Gordon的細節,你要仔細閱讀,牢牢記住。」
老夏的眼神真是不容半點懷疑,那氣場就讓你知道,他的話不容反駁。智君不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不過老夏還是強調的說Gordon平時都會早起,他有潔癖,家裡一定要一塵不染。他的書房沒有他的允許不能進去等等等等,幾點吃藥,吃哪些葯,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需要注意什麼,這一說,就說了近半個小時。智君深感智商空虛,不免一頓冒冷汗。
最後老夏補充道:「你們的一日三餐,我會準備好送過來,你不要私自做飯給Gordon吃,他的飲食是有專家調製烹制的,你只需陪Gordon吃完飯然後讓他把葯吃下去,一定要看著他吃下。還有每天給他按摩腿部三到四次,避免肌肉萎縮,知道嗎?」
智君緊繃著弦使勁的點著頭。
智君在房間里看著Gordon的資料,不覺真是什麼錢都不好賺啊!這時鄭允敲門進來憂慮的看著智君,意味深長的說:「智君小姐,那個Gordon本來就趕走了很多個看護了,所以你先別著急去照顧他,你要不先試著接近他,讓他慢慢不排斥你,你覺得呢?」
「Gordon不想讓我留下對不對」
「呵呵,這不就是我找你來的目的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讓那塊石頭軟化,然後順利的留下來」。
智君長嘆一口氣:「你不要對我抱太大的希望,我現在一點自信也沒有」。智君苦笑著。
鄭允也故作鎮定的拍了拍智君的肩膀:「你一定沒問題的,只要你真心對他好,他一定會接受你的,再說Gordon身邊只有這些機器人,我們是真的很不放心,你懂吧!」
智君理解的點點頭。
鄭允才呆了兩天就離開了,偌大的房子只有智君和Gordon。晚上智君躺在床上,看著牆上的光影,嚇的用被子捂住頭。腦海里開始出現各種妖魔鬼怪,想象著這個房子的主人其實是殺人狂魔,把她騙來然後剁成肉醬,結果自己給自己嚇得尖叫一聲。突然燈開了,智君偷偷的把頭露出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一個很特別的機器人。一顆圓圓的頭,一個圓圓的肚子,白白的,有手,卻沒有腳,身子下面直接是輪子。很可愛,很可靠的感覺。智君立刻不害怕了。
機器人亮著眼睛,酷酷的說:「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尖叫。」
智君吞吞吐吐的說:「我有點害怕就…」
「那就是沒事了,如果沒事,請不要嚇Gordon。」說完徑直離開了智君的房間,還幫她關了燈關了門。
智君納悶的發著呆,想:「這機器人說話怎麼這麼不客氣呢?機器人不都是超有禮貌,各種主人主人嗎?原來機器人還有霸道總裁類型的。」
智君一早起來,房子里空蕩蕩的,還是一個人也沒有,安靜的讓人害怕。這時一個搬運機器人把冰箱填的滿滿的,吃的喝的什麼都有。
午餐時間,老夏把午餐送過來了,智君緊張的站在Gordon的房門外,手舉在半空,不敢敲門,糾結的想抓耳撓腮,又不得不敲下去。智君鼓足勇氣敲了敲門,結果門開了,走出來一個機器人,就是昨天晚上的機器人,身高大概到智君的肩膀。機器人說道:「午餐給我,Gordon要在房間用餐。」
智君好奇的蹲下來像看待一個小朋友一樣緊緊的盯著機器人Ruby看,此時的楚承威正連接著Ruby的視線,智君這一靠近,楚承威害羞的臉紅心跳,立刻取下了視線鏈接的眼鏡。
「你,你是誰啊」智君好奇的問機器人。
「我是Ruby」
「你是Gordon的機器人?」
「是的,我是Gordon的專屬機器人,只聽Gordon的指令。」
「噢,那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幫你什麼忙」
「就是Gordon吃完飯要吃藥的,你可以看著他把葯吃完,然後告訴我嗎?
「好的」
「這麼乾脆就答應了」智君心想著,又問:「你不是只聽Gordon的指令嗎?為什麼我讓你做什麼,你也做呢?」
「周智君的需求必須滿足」Ruby機器般的回答著。
智君有點納悶,卻沒有多想,愉快的就把葯和午餐一起給了Ruby,臨走的時候又交代Ruby:「如果Gordon有什麼不舒服要出來告訴我好嗎?」
「好」說完推著餐點進房間了。
過了半個小時,Ruby推著餐具出來,智君立刻上前,看了一下,餐點只用了一小部分,不過葯倒是沒有了。智君不放心的問:「葯Gordon吃完了嗎?不是拿到廁所丟掉了吧!」
「吃掉了」
「真的,你沒騙我」
「Ruby不會騙人」
智君稍稍放心一點,只是沒有親眼看見Gordon把葯吃下去,她還是不放心,畢竟這是弗蘭克對智君唯一的要求,智君不想連這麼點要求都做不到。
Ruby正要走,智君叫住他說:「那個,Gordon的腿需要按摩,一天得按好幾次呢?我得給他按摩。」
「我會幫他按,不用你按」Ruby說完毫無留戀的把門一關。
智君無奈的站在門口,拿著碗筷來到廚房準備洗碗,這時Ruby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智君面前,說:「這裡有洗碗機」
智君楞楞的看著水槽里的機器,不知該如何下手,只見Ruby把碗一個一個放進水槽,蓋子一蓋,按了啟動鍵。智君無奈的看著Ruby說:「果然在這個家,我毫無用處。」說完嘆著氣走了。
智君來到這個房子已經一個禮拜了,該熟悉的都已經熟悉了,卻還沒見過這個家的主人,主人的房間門永遠關著。他們兩個就像是住在一起的不同空間的人,每天,智君去敲門,Ruby來開門把Gordon的飯菜拿去房間給他吃。每天智君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葯準備好,讓Ruby拿去給Gordon。然後問Ruby,Gordon有沒有把葯吃掉。每天能跟智君說話的只有Ruby,而Gordon既不趕她走,卻也不見她。智君每天閑的在湖邊呆坐,看著湖面,背後是陌生而大的房子,然後什麼都沒有,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好像全世界只剩她一個人,智君一下子覺得自己好可憐,前途前路一片昏暗,不知該進還是退,想著想著不免淚流滿面。此時Ruby來到智君身旁問:
「你在哭」
智君嚇一跳的轉身氣呼呼的說:「誰說我在哭,我只是眼睛流汗了」
「那就是在哭」
「好吧!你還挺懂。你怎麼來了,你不應該時刻陪著Gordon,他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你趕快走吧!」
「我現在的任務是陪你」
智君聽見一個機器人說要陪自己突然覺得搞笑又感動。而此時楚承威正利用Ruby的視線,肆無忌憚的近距離的看著智君,看著她流淚的眼睛,看著她焦急的擦掉眼淚,心一下揪在了一起,不知該繼續忽視她讓她自己離開,還是接受她。
這一天從楚承威房間里傳來一聲巨響,感覺像是什麼重物掉在地上,智君擔憂的來到楚承威的房間外。鼓起勇氣去敲門,畢竟萬一出了什麼事呢?過了好一會,裡面什麼動靜也沒有,智君再次敲了敲門,在門外結巴的說道:「我…我是你的護工,我叫周智君,請問你還好嗎?需要我幫忙嗎?」
智君貼門上裡面什麼動靜也沒有。
智君又大聲說道:「我可以進來嗎?」
「你不要進來」
天哪!這是智君第一次聽到這家主人的聲音,還蠻好聽的。
「那,你還好嗎?」
「我沒事」
楚承威坐著輪椅,躲在門后,門外面就是智君,智君離他那麼近,近到只有一門之隔,他感覺到智君的氣息,跟他就在一個空間,可是他卻不能站在她面前。
智君又一個人來到湖邊,抓了根長長狗尾巴草,像是拿著這根草在逗趣地上的群草們,感覺瞬間全身都輕鬆了。智君看著湖面,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終於,終於跟他說話了,這算不算是好的開始。智君突然有了鬥志,感覺自己可以把這份工作做好的。
楚承威看著窗外,心跳加速,看著湖邊的人,心裡想:「我可以嗎?我可以把她留在身邊嗎?」
楚承威總是乘智君還沒起床,就自己帶著Ruby去湖邊看日出,看著太陽升起,他才感覺自己還活著。
智君在睡夢中突然驚醒,看了看時間才四點多,正要躺下,卻發現窗帘外一絲光亮,於是走到窗邊撥開窗帘,黑呼呼的湖邊Ruby發出了一縷光線照著坐輪椅的人。智君突然一絲不好的念頭湧上心頭,他該不會是想不開要跳湖吧!智君呆不住了,穿著睡衣就跑了出去。
智君氣喘吁吁的跑到湖邊,結果那人移動著輪椅繼續往前,眼看就要掉到湖裡了。智君對著Gordon大喊:「不要,你不要想不開啊!我知道你不能走路了,你很難過,但是你還有手,我們人類的這雙手才是創造世界的呀!你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不要…不要跳湖,我不會游泳。」
楚承威吃驚的轉過頭,看著著急忙慌的智君,想:「這確實是那個無厘頭、莽撞,確有大大能量的,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