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突然失去意識

  楚承威轉過臉去，小聲而緊張的說：「誰說我想不開了，我只是要準備看日出罷了。」

  智君聽他這麼說，才稍微放下心來。她小心翼翼的走向楚承威，想要把他往後拉一點。正要走到楚承威身邊的時候，楚承威大叫一聲：「停，你就在那裡，不要再走過來」。

  智君看著這兩米的距離，覺得有點傷自尊，一屁股蹲下撅著嘴說：「你…很不喜歡我，你見都沒見過我，怎麼就討厭我呢？我是你的看護，你不讓我靠近，我就沒辦法工作，沒辦法工作，我就得被趕回國了，我第一次來瑞士，都還沒到處逛逛，就被趕回去，怪丟臉的」。

  楚承威抿著嘴忍不住的笑了，半年以來，他都忘記怎麼笑了，甚至以為自己根本不懂的怎麼笑了。

  智君轉過臉看著眼前模糊的人會心一笑，此時東邊的太陽從遠處緩緩的冒出個尖兒來，一縷陽光朝著楚承威和智君掃射而來，金光閃過他們的臉頰，智君看著日出，喜出望外，大喊著站起身，轉過頭說：「你看…」陽光灑在楚承威的臉上，智君愣在那裡，獃獃的看著楚承威，想起了操場上的那個踢足球的少年，輕輕的破口而出：「楚承威……」

  楚承威立刻低下頭，不知所措的說：「你說什麼」。

  智君歪著頭想看清楚，楚承威卻有意無意的擋著臉，說：「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智君反應過來，追上去，幫忙推著輪椅。楚承威感覺身後一股熱氣籠罩著，卻不好意思說輪椅是自動的，不需要推。智君第一次推著楚承威，想：「好險，他沒有拒絕」。

  天漸漸亮了，迎著晨曦的露氣，智君大口的呼吸著，整個人神清氣爽的。智君推著楚承威說：「我叫你Gordon可以嗎？」

  楚承威羞澀的說：「可以」。

  智君突然發現這個人很好講話，沒有那麼恐怖和難相處啊！不襟豁然開朗。回家的路上，看見管家老夏半咪著眼睛正在伸展身子，智君熱情的對老夏打招呼著說：「早啊！老夏」。

  老夏彎著腰愣在那裡，半天都不知道反應。Gordon居然讓護工推他了，簡直不可思議。

  回到明亮的房子，智君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了楚承威的臉，那張臉白皙明亮，眼神是那麼的熟悉，智君再次愣住了。

  楚承威被盯的不好意思，說到：「我要回房間休息了」。說完移動著輪椅朝房間走去。

  「Gordon」，智君叫住他。

  Gordon愣在原地，緊張的不能移動輪椅，他的內心是那麼的矛盾，做夢都是和智君相認的情景，可是他又好害怕面對，好怕這樣的自己面對智君。

  「請問，你認識我嗎？我叫周智君，以前在湘南的市二中上學，你的中文名字是叫楚承威嗎？」智君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大聲的問道，好像不大聲的問，自己的緊張、期待、害怕就會瘋狂的暴露一樣。

  楚承威一聽，才發現周智君並沒有真的認出他來。鬆了一口氣，可表情卻開心不起來，道：

  「我從小在美國長大，沒有去過湘南。」

  智君失望的「哦」了一聲，看著Gordon進到房間。

  而楚承威說那幾個字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氣，靠在門后無力的呼吸著。

  那個早晨楚承威和周智君終於見面后，楚承威不再躲在房間里，也不再故意躲著智君。他們總能在客廳不期而遇，智君在喝水的時候，楚承威正好出來要去書房看書，於是智君滴溜的就跟上，看他有什麼需要。或者智君出門伸展身體的時候，楚承威正好要去散步，智君就會乖乖跟上。楚承威走在前面，看智君乖乖的跟在身後，嘴角總也忍不住的上揚，不枉他利用Ruby費盡心思的與她偶遇。

  總有那麼一個人能讓你不自覺的嘴角上揚，而對楚承威而言，智君就是那個人。一點點的期待一點點的快樂也會上癮，一旦沾上，就不能像以前那樣視而不見。就算她不知道他是誰，他也想停留在她身旁。

  這樣一次次的偶遇讓兩人越來越自然越來越熟悉，智君也放鬆了很多。

  這一天快到中午的時候，老夏像往常一樣送來午餐，智君正要送進房間時，Gordon已經從房間出來，來到了餐桌前。智君吃驚看著，楚承威面無表情的說道：「飯菜還不放著」

  智君連忙應聲著把飯菜擺在桌上，站在一旁準備看著Gordon吃。

  「坐下吃飯」 Gordon還是面無表情的說著。

  「是叫我坐下嗎？」智君確認著

  「這裡還有別人需要吃飯嗎？」楚承威抬頭看著愣愣的智君，手心卻緊張的冒了汗。

  智君坐下來，拿起筷子邊吃邊偷瞄著Gordon，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吃飯。這麼近距離的看著Gordon，智君沒忍住一直盯著Gordon看，越看越覺得好熟悉，這明明就是楚承威的臉，為什麼說不是呢？也許真正的楚承威長大了已經不像小時候的樣子了。而眼前的這個人只是像楚承威小時候。

  話又說回來這傢伙的五官長相真是完美的像畫出來似的，最重要的是他那一臉聰明樣，真的是要迷死人了。這樣帥氣的男人卻殘廢了。如果他有健全的雙腿，多少女人得為之瘋狂。智君看著這麼個人，飯都沒法好好吃了。

  「怎麼了，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

  「不…不是」智君結巴的往嘴裡塞飯。

  「被我迷住了嗎？」

  智君猛的一口飯噴了出來，一頓咳嗽著說：「你這人還真是不客氣，你雖然長的很好看，但還不至於把我迷住，你不一定是我的菜。」智君說著偷瞄了一眼Gordon，不好意思的繼續塞飯。

  「那你的菜是什麼樣的，是那個叫楚承威的人嗎？」Gordon抬頭看著智君故意認真的問道。

  智君故意裝著不在意的隨意說道：「楚承威只是我的初中同學而已。」

  「初中同學，那是你的初戀咯」

  智君一聽慌張的笑著說：「哈哈哈哈，他才不是我的初戀呢，我的初戀是五歲的時候。」

  楚承威低著頭無奈的笑著。

  「那傢伙的事我差不多已經忘光光了，都快不記得有這麼個人了。」智君尷尬的笑著，還在努力解釋著，生怕被人發現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人就是這樣，總以為自己口是心非的話語，別人聽不出來，殊不知一眼就能被看破。至少Gordon看的清清楚楚。

  「這麼說，這個楚承威確實是你的初戀了」Gordon一本正經的說道，不管智君怎麼否認。

  智君無奈的說：「你…你你，你這個人怎麼不信人說的話呢，他…他…最多算是我初中時期一個相對特殊的存在罷了。」

  「噢，怎麼特殊法」

  「他…曾經幫助過我，我內心是非常感激他的，只是後來失去了聯絡，完全沒了消息。我只是很想知道他現在好不好，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已經結婚了，還記不記得我。」

  Gordon看著智君不知不覺中流露的思念，難受的抓著衣腳越捏越緊。智君看著Gordon，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不小心說多了。連忙補充道：「那都是小屁孩時期的事了，誰會把小屁孩時期的事當真的，我才沒那麼傻。」

  Gordon心裡想：「你就是那麼傻，傻傻的還記著我。」

  Gordon卻故意說：「也是，十幾歲懂什麼。」

  智君想聽到的並不是這樣的回答，他渴望有人能告訴她，小屁孩時期的感情和承諾也是值得等待的。

  智君失望的點點頭，楚承威看見智君這樣，心一直揪著，他有多渴望站在智君面前告訴她，：「我就是楚承威，我回來了，我回來找你了」。而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楚承威情緒低落的放下筷子說：「我吃飽了」說著又移動著輪椅要回房間。

  一轉身，背對著智君的那雙眼睛布滿了憂傷。Ruby跟著楚承威，智君莫名心痛的看著Gordon的背影。誰知楚承威剛回到房間，就呼吸困難，Ruby瞬間測量Gordon的心跳和血壓，Ruby立刻發出警報聲說到：「Mark醫師請立刻趕來，Mark醫師請立刻趕來，Gordon的意志綜合力下降到10了。」

  Ruby把Gordon抱下輪椅，此時智君聽到警報聲，趕了過來，顧不得Gordon准不准他進房間，智君來到Gordon身邊焦急的問Ruby：

  「他怎麼了，我現在該怎麼做啊！找醫生，對找醫生」智君手忙腳亂的說道。

  「立刻給他做CPR，Mark醫生已經趕來了」Ruby說道。

  「我…雖然沒實踐過，但是理論我是會的，冷靜冷靜」智君自言自語道。又跟Ruby說道：「Ruby，你一步一步指示我來做。」

  智君說著雙手交叉放在了Gordon的胸口按壓。

  Ruby邊掃描邊在一旁提示道：「Gordon有脈搏了，你迅速進行人工呼吸」

  智君愣了一秒，人工呼吸？救人要緊，於是一隻手輕輕放在Gordon的額頭抬高下巴，深吸一口氣，朝Gordon的嘴吹氣，一次兩次三次，智君滿心裡想的都是Gordon快恢復。

  智君深吸一口氣準備再一次對著Gordon的嘴吹下去的時候，Gordon睜開了眼睛，可是智君的動作已經收不住了，睜著大眼睛就親了上去。這次的動作還真真的算是親吻，一瞬間智君的臉滾燙著坐起身。Gordon獃獃的還躺在地上。

  Ruby過來掃描Gordon，Ruby又發出警報說：「Gordon怎麼突然心跳劇烈，體溫直升，什麼原因，Gordon，你哪裡不舒服。」

  Gordon深吸一口氣無力的說著：「先抱我起來」

  Ruby把Gordon抱上床，智君雖然羞澀不好意思，卻也知道現在必須照顧Gordon，幫著Ruby把Gordon安置在床上躺好，輕輕的給他蓋上被子。

  Gordon凌厲的看著智君，就好像智君欠了他一堆債，他要惡狠狠的討回去一樣。智君卻不敢正視他，眼珠動來動去，不敢看他，一不小心掃描到Gordon也是嚇的立刻躲開。智君心想：「Gordon那個人也是，也不管別人是不是不好意思，就自顧自的瘋狂的盯著人看，那眼神是要把人坎碎了吃掉嗎？」

  智君羞澀的問道：「你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你先躺會，醫師馬上就到了。」

  不一會Mark醫師來了，智君在客廳等著，Mark醫師給Gordon檢查了一下，說：

  「Gordon，你的情況並不樂觀，最好還是去我那裡住院。」

  「博士都對我無能為力，我又何必把時間都浪費在醫院裡。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沒空在醫院浪費時間。」楚承威冷冷說道。

  「博士並沒有放棄你，他一直在想辦法，解決手術上的危險。我們現在研究的項目你是知道的，我們要把納米技術完全融入醫學，到時候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救你的，也可以讓你站起來，所以你多給我些時間，不要放棄自己，好嗎？」

  Gordon只是聽著，表情沒有太大的波瀾，好像一切都不那麼重要。

  過了一會Mark醫生出來，看見智君在客廳不安的等著，走過來安慰智君說：

  「放心吧！他沒事了，你做的很好，不過還是要多留意，有什麼問題立刻給我打電話，辛苦你了。」

  智君點點頭，目送Mark醫生離開。

  智君一整晚都沒怎麼睡好，一想到Gordon會動不動就失去意識，她就害怕，怕Gordon死在她面前。第二天頂著大黑眼圈，打著哈欠剛走出房門，結果就看見Gordon開著輪椅走出房間。智君哈欠打到一半，立刻給收了回去。突然又想起幫Gordon做人工呼吸，一下子臉紅心臟狂跳。

  這時Ruby不解的問：「Gordon你怎麼心跳又加速了，臉也紅了」說著又看了看智君說：「智君小姐的心跳也異常，你們兩個怎麼了，難道你們兩個戀愛了，我排除了你們生病的可能，只有戀愛才會這個樣子。」

  「Ruby，休眠充電」楚承威直接讓Ruby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