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步梯
「登記？你說的登記？」老人似乎耳背，重複問道。
「自然是登記了，林老你不就是俗務長老嗎？怎麼忘記自己老本行了？」白林並沒有因此焦灼，反倒是熟悉地振振有詞。
「唉，的確，還真是。看我這陣子忙的。」林老一拍腦門，確認道，「五行遁術博大精深，糊塗了，真是糊塗了……」
屋外，一群人圍的水泄不通，還不住竊竊私語：「你覺得這傢伙能進外門的概率有幾成？」
「依我看，三成吧……」
「不好說，我覺得一個記名弟子的名額都是抬舉他了。」
這些議論直到眾人目睹王小明取出推薦信，交給了林老才戛然而止。
一頭霧水的林老接過。
在親眼看到推薦信中的內容后，林老本渾濁不已的雙眸漸漸變幻起來：「這……」
在林老眼內精芒一陣連閃中，白林詢問道：「怎麼了，林老？」
被白林打斷了思緒，林老這才眯著眼將信件歸還於王小明。
「白林，你且帶這位……王小明去朱陽峰。」林老略一思索，有所決斷後，又咧嘴沖王小明言道，「你覺得外門弟子的身份怎麼樣？」
門外的聽眾聞言，頓時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聽錯了？
門外弟子面面相覷，按耐住心底的震撼繼續豎起耳朵，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聽。
「那，內門怎麼樣？」
見王小明遲遲不給回應，以為王小明有所嫌棄，林老一咬牙，不得不加大了砝碼。
門外的聽客腳下差點沒站穩，險些踉蹌倒地。
這這……
不可能啊……
對，一定是走的後門……
沉默得來了不菲的價格，王小明訝異之餘，內心不免掀起驚濤駭浪。
這個凌虛子是什麼身份，他的信件竟然如此大的能量？
白林似乎意識到是這封信件作祟，沖林老提醒道：「你不再確認確認筆跡？就這麼……」
「晚輩，莫要多言，王小明與我謫仙閣淵源頗深，慎言，慎言。」
一聲「晚輩」，一反先前親密無間，兩人間的鴻溝距離驟然拉遠了不少。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白林收回自己瞳孔驟縮的雙眸，賠笑道：「在下馬上就帶王小友去朱陽峰。」
說完，白林不忘補充道：「王小友，跟著林老去吧，取了自己尺寸的衣物就來這裡與我相會。我等你。」
王小明聞言，便跟著林老腳步領了合自己身的衣袍，糊裡糊塗地回到了先前的約定地點。
不曾想，這中間橋段地時候，林老向自己問了「凌虛子」最近的情況。
那隱藏在其眼中的神色不是懷念，而是一種莫大的崇拜與榮耀。
王小明對其詢問凌虛子的身份時，他只是忌諱莫深地搖了搖頭：「你去了朱陽峰，自然明曉了。」
……
當王小明與白林一同抵達朱陽峰底時，身後已經圍攏了不少看客。
看客連同白林神色都是濃濃的艷羨神采。
拍了拍王小明肩頭，白林笑容滿面道：「能夠與朱陽峰峰主有交情，還能活到現在……佩服。」
雖然沒親眼見證推薦信內容，可他還能大致腦補其中來龍去脈。
況且朱陽峰峰主可是無限接近於道的存在，而不斷與道打交道的話，運氣都會變差，往往所遭遇的壞事也會頻繁。
但壞的反面也意味著好。
以身犯險下，機緣往往藏在其中。
這在山門中也是耳熟能詳的。
驀然。
一名妙齡女子走上前來，在群眾催促聲中，還是扭扭捏捏地道：「這位公子，能做個朋友嗎，今後做做道侶也未嘗不可。」
女子含羞的話音落下，身後的人無不吹著口哨，拍掌叫好。
白林一頭黑線，這女子他也認識，以往高冷的要死，不輕易與他人攀談，追求者多到可以從山門排到紫禁城。
沒想到今天這般熱情主動。
白林咂了咂嘴，礙於情面，並沒有及時地對王小明提醒幾句。
隨即，王小明在眾人目送下，沒做聲地進了朱陽峰。那位女子沒有得到回應，氣的跺了跺腳，帶著冷哼，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此階梯名為百步梯，他可是不按修為，而是資質優劣。
在每一級后，可是要承受遞增的威壓的。你可要重視一下……」
在白林善意的提醒下，王小明還是神色也逐漸凝重起來。
自己的資質……還真不好說。
王小明忐忑不已的時候，踏進了百步梯。
「是你？小友？」
王小明誤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但恰巧的是，自己身體隨即輕飄飄起來，好不自在。
每一級一踏上，王小明就像是脫韁野馬，威壓沒能遞增，反倒是遞減。
聚集的眾人沒有散盡，在看到這番情形，不由得相繼流露出震撼的神采——
王小明哪裡是走的，這分明是……飛的
見狀，白林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自己還真是班門弄斧地提醒……
人比人，氣死人啊。
在眾人神態各異的時候，方才還沒走遠的女子遙遙地看到了這一幕，仰望的同時不免心生僥倖。
自己還真沒看走眼。
哼，以自己這般姿色，拿下這個新人不是瓮中捉鱉嗎。
看來得與那些傢伙提前畫好界限。
……
當王小明度過百步梯，便看見了一所竹屋住處。
昨日情景還歷歷在目的王小明露齒而笑，越是走近竹屋，男人的面目越發擴大。
——這位男人與昨日救下的老人有八分像，渾身上下透著仙風道骨的寫意。
王小明躬身，行了一禮。
男人含笑點了點頭，說道：「王小友可還認得我？」
雖然不指望這個十二歲的小傢伙能夠道出自己姓甚名誰，但還是抱著莫高的期望。
此時王小明內心是天人交戰。
不知是何緣故，身前這位負手而立的男人聲音和昨日的施恩老人如出一轍。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太年輕了！
如果不是聲音類似，王小明還真不會將其與施恩老人聯繫在一起。
「你是……」王小明問道。
細眼觀摩中，男人一身華服，俊朗不已，黑髮交盤地梳理在身後，好一副年輕皮囊。
「我正是，凌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