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那套軍官軍服上還放著一個勳章盒子,打開一看,是二級軍功勳章,勳章後面刻著我的名字。我不懂得這種勳章獲得的條件,其實我也不知道王國都有哪種勳章。因此並不覺得這東西有多重要,只當成一種榮譽罷了。
我將勳章收入抽屜,開始換衣服。衣服還是很合身的,因為每名士兵在入伍的時候都會統計尺碼。我雖然只是中等身高,但身材還是很標準的,因此一般衣服穿到了身上都很合適。
王國的軍官都配手槍,這是一款8發彈容量的自動手槍。自動手槍雖然比左輪手槍先進,但有兩個相對的缺點,一是機械故障的概率要比左輪手槍高一些,再有就是一旦子彈啞火,需要拉動槍機換彈后才能重新射擊。
左輪手槍雖然彈容量偏少,由於機械結構的差異射擊精度也差一些,但勝在動作可靠,一旦子彈啞火,再次扣動扳機就可以繼續射擊,因此可靠性更高。
所以,除了配給的手槍,父親給我左輪手槍我也用自已做的槍套插在腋下,就如同我原來世界中歐美警察很流行的那種樣式。
原來的步槍我也沒有上交,在戰場上,很多時候下級軍官也會帶上一支長槍,因為手槍的有效射程都不超過60碼,而且精度很成問題。
我將步槍子彈盒也和自動手槍套一同穿在腰帶上,與手槍套對稱放在身體右側,這樣我就可以方便的取用手槍和步槍彈了。
最後正了正軍官的帶檐軍帽,我背上步槍從新回到指揮室。
胡德少將見我還背著步槍,略一詫異,但並沒有表示異議。此時的他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著裝,把軍帽戴在頭上后對我說道:「大衛,今天的炮擊太不同尋常了,比平時猛烈得多且時間長得多!看樣子今天崔凡克聯邦軍會發動大規模的進攻,我擔心一線陣地出問題,和我一起去前線看看吧!」
「好!」我立正敬禮後跟著胡德少將向指揮部外趕去。確實如此,以往崔凡克聯邦軍進攻前的炮擊火力準備一般只有半小時左右,昨天的炮火已經很厲害了,但在火力密度上遠沒有今天的猛烈,如此看來今天的進攻確實不同以往。
此次一同趕往一線的還有胡德少將的副官西丁克少尉和一名參謀。
我們坐著胡德少將的小汽車,很快就趕到了戰線後方,此時炮擊已經逐漸停了下來。我們進入二線戰壕,然後趕往前線指揮部。
一路上可以看到,這次猛烈的炮擊把戰壕破壞的很嚴重。炮擊時留下的觀察哨都被摧毀了,有些防炮洞也被炸塌了,一些士兵正在往外挖人,這使得陣地上顯得更加混亂。
當趕到前線指揮部的時候,便看到原本還比較堅固的團指揮部,因為被數顆炮彈準確擊中,居然已經塌了。
見此我趕緊鑽進團指揮部的廢墟去查看情況,卻發現數名軍官已經倒在了地上。
很快,我便找到了艾倫少校和他的參謀,我趕緊上前探查,卻發現他們已經沒有的呼吸。
此時我的心裡一緊,沒來由的痛了一下,雖然和艾倫少校只見過一面,但他畢竟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結識的不多的幾個人之一。可以認為是在這世界上的熟人了,而就這麼個熟人也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見人都沒救了,我趕快找團指揮部的電話,這個東西太重要了,一線的情況是靠它向後方傳遞的,出了問題肯定會使得溝通不暢,不能及時的呼叫支援。
一找之下我大呼糟糕,只見原來靠著后牆桌子上的電話也已經被塌了的木樑壓爛了,這就意味著,前線與後方的電話聯繫已經斷了。
而且因為電話已經損壞,根本無法確認電話線路是否在炮擊中損壞。
現在必須趕快恢複電話聯繫,否則等前線的消息送到指揮部的時候一切都晚了,想到這裡我趕快爬出團指廢墟,把情況向胡德少將進行了彙報。
此時崔凡克聯邦軍陣地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哨子聲,敵軍的進攻開始了!
胡德少將趕緊交代西丁克少尉通知二十六團團長皮特帶部隊來支援。然後對著還活著的兩個營長囑咐起來,安排他們趕快組織部隊進行抵抗。
「胡德少將,這裡太危險了!請趕快回後方!」我將自己的軍帽塞給胡德少將,從身邊戰壕里拾起一頂船形帽,戴在自己頭上,然後取下肩上的步槍,往最左側的戰壕跑。
突然,我回過頭,對胡德少將大聲喊道:「胡德少將,儘快安排人把電話恢復!請馬上回到二線去!您不能留在這裡,您出了意外,防線群龍無首會崩潰的!」
原本不用在前線繼續冒險的我決定再冒一次險,沒辦法,我真的做不到眼見著腳下的防線崩潰而留在後方做一個看客。
我的家離肯登堡並不遠,如果坐汽車的話,不到一天就到了,我不敢想像到時候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胡德少將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我大聲喊道:「你和我一起回去!皮特很快就來了!跟我回去!」
我一邊繼續弓著腰往前跑,一邊回頭給胡德少將敬了一個微笑的軍禮。
胡德少將急得跳腳,想衝過來拉我回去,卻被另一名隨行參謀與身邊的士兵拖回去了。估計那名參謀之後會被胡德少將修理一頓吧?但現在我是考慮不了那麼多了,那名參謀的選擇並沒有錯。
此次崔凡克聯邦軍的進攻應該是預謀很久了,之前的夜襲和第二天突然加強了的進攻應該就是為此次進攻做的試探。這樣的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崔凡克聯邦軍改變了主攻方向,我們竟然完全沒能發覺。
這樣的話就真的糟糕了,崔凡克聯邦軍一旦形成有效突破,后百會有大量的後繼部隊順著這個突破口長驅直入,整個防線便會崩潰。那時將無險可守,身後的肯登堡就危險了。
身為軍官的我留下來,一是可以彌補剛剛炮擊造成的大量軍官死傷的問題,能起到提振士氣的作用。而且我還可以利用槍法盡量射殺敵方軍官,給對方的進攻製造一些混亂,遲滯敵人的推進速度。
我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防線提供幫助,我也知道自己可能會死在這次戰鬥中,但我不想後退,因為我覺得自己現在這麼少尉軍銜得來的太容易了,這讓如前世那樣自私的我也很不好意思。
我需要證明自己,這樣我才能服眾,才能在軍隊這個講實力而不是靠關係的體系內立足,因此,我決定拼最後一次,能活下來,我就可以理直氣壯的配得上這身軍服了!
此時我所不知道的是,雖然我思考的方式還是前李新遠的,但其實我的性格已經和大衛有一定的融合,前世的我,這種情況下一定不會把自己放在如此危險的境地。但難道說不是我改變了大衛嗎?想來原來的他,現在這種場面一定已經尿褲子了吧?
很快我來到與我們相交的第十五步兵陣地的位置,我準備從這裡開始延著己方戰壕向北移動,專門射殺敵方軍官。一直射擊到北面與二十一步兵師交界的地方,然後再從北往南……
此時我方陣地上的機槍已經開始射擊了,對面崔凡克聯邦軍陣地的機槍也開始了反壓制。
我找了一塊戰壕上的缺口,小心的探出頭觀察,現在崔凡克聯邦軍已經衝到了距離我方陣地700碼的距離,估算好距離后我調整好標尺,在衝鋒的人群中尋找軍官的身影,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名沖在最前面提升士氣的敵軍軍官,瞄準,射擊。
看著他撲倒在地,我尋找下一個目標,然後再射擊,上膛射擊,上膛射擊,直到打光5顆子彈。然後我一邊裝彈,一邊向北移動了100碼,將一名陣亡士兵的屍體從戰壕上拖下來,就用他原來的位置繼續射出五發子彈。然後繼續向北,每次移動,我會將標尺調低100碼的刻度。就這樣,在我射擊到與二十一步兵師交界的地段時,我射光了所有的步槍子彈。
這個時候,我從身邊一名受傷士兵那裡拿走了他所有的步槍彈,把它們全部揣在右側的軍褲口袋中,然後繼續裝彈射擊。
此時的我已經顧不得四下紛飛的子彈,我告訴自己,如果今天就該我死在這,那我現在跑也不見得能躲得掉,不該我死的話,那我就不會被子彈擊中!
我也是怕的,如此兇險的環境我也只是第三次經歷而已,就算神經再粗大的人,也不可能沒有顧及。
我不斷的告誡自己,怕沒有用,一切都是天註定的,自己儘力便好!
很快崔凡克聯邦軍已經衝到了距離陣地100碼的遠的地方,他們一邊衝鋒,一邊時不時的停下來用步槍還擊,如此之下,陣地上的傷亡一下子便開始大了起來。
這就是部隊中新兵過多所造成的問題,在這種陣地戰中,能否有效的射擊和躲避子彈,新兵和老兵有著天壤之別,炮擊有時你是想躲也躲不掉的,但老兵會利用經驗減少暴露在敵兵槍口下的時間以提高自己生還的幾率並有效還擊。
而新兵要麼嚇得無法開槍還擊,要麼殺紅了眼不知躲避……
很多子彈射中的我周圍,我也被迫無法仔細瞄準,打一槍就趕緊把頭縮回來。射失的次數開始增加。
時不時的,我方的機槍就會啞上一會,這肯定是機槍手被打死的原因。而再次響起時,就一定是有勇敢的兄弟頂了上去。我知道這樣的話我們很難挺住這波進攻,必須另想辦法。
手雷!對,手雷,每個士兵手裡只有2顆,但後面防炮洞里每個連有好幾箱備用的,現在不是節省的時候,我趕快開始尋找各個連長。
二十五步兵團的軍官我只認識艾倫少校,但他現在已經陣亡了,我只能挨個找連長了,很快我找到了第一個連長,我告訴他趕快準備手雷,待敵軍衝到50碼的距離時開始全力投擲!
見我一個少尉要指揮他一個中尉,顯然這傢伙愣了一下。我沒有時間和他詳細解釋,邊往下個地段跑邊大喊:「我是師部的大衛少尉!電話壞了,我是來傳令的!」
然後也顧不得他聽不聽得進我的意見了,連忙趕往下個地段。就這樣我一個一個連長或營長的進行通告,當我快跑到陣地最南部分的時候,我怎樣也找不到他們的指揮官,抓過一名班長一問才知道他們長官已經全部陣亡了。
「去把後面防炮洞里的手雷全搬過來!等到敵軍衝到50碼的時候就扔手雷!我去通知後面的人!然後我就回來!」然後沖著沒反應過來傢伙屁股上蹬了一腳后迅速跑往最後一段陣地。
通知完最後一名連長,我返回剛剛失去全部軍官的那個連,此時只見幾名士兵在那名班長的指揮下已經把幾箱手雷都搬到了戰壕里。
「分下去!馬上分下去!」我大聲招呼道。
然後探頭看了一下距離,一看之後我大驚,原來現在崔凡克聯邦軍已經衝到了30碼的距離,我連忙大喊:「扔手雷!快扔手雷!」
然後我自己迅速拿起手雷,拔掉保險,放開引信把手,心裡默數了兩下迅速向前方扔了出去。
現在的我扔手雷是根本不探頭看的,扔了兩顆之後趕緊在一個手雷箱子里奮力的往各個口袋裡裝手雷,一直裝到裝不下了為止。然後我一隻手拿一顆,開始一邊來回移動,一邊向戰壕外四周扔手雷。
我延時兩秒扔是因為盡量讓手雷產生空爆的效果,這樣會讓暴露在陣地上的敵軍沒有躲藏的辦法。
其實延時三秒扔效果最好,但是我現在已經有些慌張了,生怕自己把時間算錯,早就早點,效果差就差點吧!別一不小心把自己炸死就搞笑了。
在這個距離上,受傷倒地的敵軍的哀號聲我已經可以聽的很清楚了,但是現在肯定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我奮力的扔著手雷,直到第一名崔凡克聯邦軍士兵衝進戰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