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我扔出最後一顆手雷后,從身邊一名死去的士兵尺體上取下刺刀,裝在步槍上。左手提著步槍,右手抽出自動手槍,對進入戰壕的敵兵開始射擊。
八發子彈很快射光,備用彈夾也只用了幾秒種之後便射空了,我將自動手槍扔在地上。又抽出了插在腋下的左輪手槍繼續射擊。
當左輪手槍也射光子彈后,我便只能端起步槍準備拼刺了,而此時一些己方士兵也發現了我這個他們身邊僅存的軍官,自覺的聚集到我的周圍,不過在我看來這隻能算是一種抱團取暖的下意識行為罷了。
但我還是抓緊機會讓大家組成一個相對密集的陣形進行抵抗。因為密集的陣形相互支援是此時最有利於我方的打法,我方太欠缺拼刺技巧了。
白刃戰拼的是身體素質、技巧和勇氣,勇氣我們也許有,身體素質也不見得會吃虧,但技巧這東西,我方的士兵包括我在內卻都不在行。
除了從戰爭爆發前一直存活到現在的老兵接受過一定的拼刺訓練,我們這些緊急應徵入伍的新兵根本沒有什麼技巧可言。
因此從白刃戰開始,我方的傷亡人數開始直線攀升,特別是一些落單的士兵,很快就被經驗豐富的崔凡克聯邦軍士兵刺殺。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崔凡克聯邦軍士兵發現了我們這個臨時組成的團體,開始糾集起來向我們發動進攻,拔掉這根還釘在陣地里的釘子。
開始時我還能趁著身邊夥伴的掩護為步槍裝填子彈射殺敵兵,但隨著圍攏過來的敵兵越來越多,我身邊的士兵開始出現傷亡。而且越來越快,我們能繼續戰鬥的人數越來越少,敵人卻越來越多。
終於,我也被迫加入白刃戰的行列。白刃戰的殘酷是沒有經歷過的人所想像不到的,與敵人面對面以死相搏需要莫大的勇氣。特別是在兩方都殺紅眼的時候,在刺刀刺入敵人身體的時候,他的刺刀也會毫不猶豫的插入你的胸膛。
我方的新兵比例還是太高了,心理素質根本不過關,這樣下去根本不用等到戰至最後一人,好不容易結成的陣線眼見便處於崩潰的邊緣。而我也只能不斷的呼喝打氣提振士氣,至於效果,不是一般的差。
看著戰壕里越來越多的崔凡克聯邦軍士兵,我心底湧起了一股無力感。比槍法的話我還有一定的信心,但白刃戰我是真的不行。
首先身體條件就不突出,更無任何技巧可言,這使得我的每一次拼殺都是險象環生。如果不是身邊始終有兩名老兵護在我這名軍官身邊幫襯,我現在也許早就已經被捅穿幾次了。
說話間,在我刺倒了一名敵軍士兵后,收槍不及的我左肩也被一名敵方士兵刺了個對穿。多虧身旁一名己方士兵趁著我抓住對方步槍的機會一刺刀結果了對方,才救下了我這條性命。
但這一下痛的讓我無法再使用步槍拼刺,只能將步槍的刺刀取下,握在右手中,準備做最後的掙扎。
此時我周圍好不容易結成的防禦陣形終於崩潰,看準時機的兩名崔凡克聯邦軍士兵,端著步槍相互配合著向我衝來,準備先結果掉我這名軍官,徹底瓦解我們的抵抗。
而此時原本在我身邊的兩名老兵也已經被敵兵糾纏住,無力來支援我。面對兩名殺氣騰騰的敵兵,我如同一隻待宰羔羊一般,眼看在劫難逃。
就在我已經陷入絕境之時,兩聲槍聲從身後響起,正在沖向我的兩名凡克聯邦軍士兵胸口爆出血花后頹然的倒在地上。
此時身後傳來震天的喊殺聲,伴隨著不時響起的各種槍聲,大量的我方士兵湧進戰壕,崔凡克聯邦軍終於潰退。
見此狀況,我下意識的奮力將手中的刺刀擲向一名轉身逃走的敵兵,但只不過是在他後背上不輕不重的砸了一下,他連頭也沒有回一下的狼狽逃出了戰壕。
死裡逃生之後,我頹然的跌坐在戰壕里。
生力軍人加入,終於將敵軍趕出了戰壕。我知道,凡克聯邦軍的這波進攻算是被抵擋住了。
已經脫力了的我試著站起來,但沒能成功,顯然此時我已經達到了極限。
這時我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我剛才隨手丟掉的自動手槍,我掙扎著挪過去,拾起槍。在軍服上蹭了蹭,插回槍套。
這時皮特中校找到了靠在戰壕上大口喘著粗氣我,見我肩頭的傷口已經將軍服完全染紅,趕快招來醫務兵替我包紮。
「大衛,怎麼樣?還好嗎?」皮特中校關切的詢問我。
「還好,只挨了這一刺刀,還好你們趕來的及時,否則今天真的交代在這了。」我有些頹然的說道。
「沒事就好,等處理好傷口我讓人送你回後方!胡德少將很擔心你!」皮特中校叫過兩名士兵,交待他們在我包紮好之後要把我送回師部。
醫務兵很快將我的傷口包紮好,而那兩名士兵立即就將我架了起來往陣地後面拖,好在我雖然虛弱,但腳還是能動的,否則就成拖死狗了。
等兩名士兵架著我來到陣地後方之後,找了輛反回後方的馬車,將我架到馬車上休息,兩人跟著車將我送回了師部。
回到師部后,兩名士兵將我扶到椅子上坐下,我向他們表達了謝意:「謝謝二位兄弟!」
「少尉先生,您客氣了,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們就回去向中校復命了!」其中一名年長的老兵向我告辭道。
「兄弟們保重!」我也向他們告辭,希望他們可以活到戰爭結束的那一天。
此時的胡德少將正在聯繫後方的增援,但顯然還有一些其它的消息。
「是的,崔凡克聯邦軍應該是更換了主攻方向,以我們現在的人手如果敵方再次發起進攻的話我們是守不住的!對!越快越好,我們會盡全力的!什麼?他來了?開什麼玩笑?現在的防線隨時可能崩潰!胡鬧!」胡德少將的臉色很不好。
現在防線雖然守住了,但我知道,第二十五步兵團已經只剩下差不到一個營,而新補充上去的第二十六步兵團也並不滿員,昨天我們損失了約一個營。這樣的話,我們名義上的兩個團其實只有約一個團的兵力。
第二十七步兵團至少要留下兩個營來固守二線陣地,而總預備隊也只不過有一個加強營的規模,所以能用來支援一線的部隊真的不多了。
剛剛聽他的通話內容,下午會有有兩個在後方休整的步兵團趕到,但肯定是不滿員的,明天還會有一個團趕過來。後天一早,新編第三師就可以替換下我們。
那是在王國東部新組建的師,雖然有一半也是新兵,但其中混編了一半的老兵,戰鬥力應該還是有保證的。不過那要守得住這兩天崔凡克聯邦軍的進攻才行,否則只能在後方重新建立新的防線了。
不過下午好像有個大人物要來的樣子,但來了又能做什麼呢?在戰場上,再大的人物也只有一條命罷了,還不如多調些部隊來。
胡德少將掛斷電話后快步來到我身前,看著我肩膀上包紮過的的傷,即心痛又有些生氣的說道:「大衛,我希望你能明白,一名軍官,特別是有前途的軍官,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沖胡德少將笑笑道:「那也要不亡國才有意義!」
「哎!從現在開始,不准你去前線了,給我老老實實的在師部休養!」胡德少將明白我意思,國破家必亡!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我知道你不怕犧牲,但那裡現在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回房間先休息一下吧,一會我讓人給你送去午餐,下午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好!」我沖胡德少將行了個軍禮,起身回房間了。進了房間,我把身上的累贅解下直接扔到了地板上,坐上床,靠在床頭上忍受著肩頭傳來的一陣陣劇痛。
這個時代沒有止痛藥,只能硬抗。這個時代同樣沒有發明抗生素,所以真正讓我擔心的是感染,一但感染,可能就此要了我的小命,現在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一會,西丁克少尉帶人送來了午餐,他和我客套了一下之後便離開了。西丁克少尉平時少言寡語,讓我時常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就如同這個人沒有存在過一樣,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忍著肩上傷口的疼痛吃過午飯,想想胡德少將和醫務兵對我的交待,我披上了新軍服起身出門去野戰醫院處理傷口。
野戰醫院裡,不時有抬進來的傷兵和抬出去的屍體,一些士兵沒能抗得住,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讓我從心底升起一點悲涼的感覺,但戰爭就是這樣,大量的吞噬著生命。
沒有哪個正常人不想好好的活下去,享受幸福的生活。但偏偏戰爭之下不得不你死我活的搏殺。
我並沒有急著讓醫生幫我處理傷口,而是等他們閑下來再說。不只是我不想打攪他們救治重傷號,主因還是我怕他們忙中出錯讓我受到交叉感染,那樣的話我就危險了。
過了好一會,一名閑下來洗過手準備吃飯的軍醫注意到了披著軍官外套的我:「少尉先生?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
我掀起披在身上的軍服,讓他看了一眼已經被血浸透的繃帶:「醫生您好,聽前線的醫務兵講還需要再處理一下!」
「哦,是這樣!來,坐到椅子上!」軍醫招呼我坐下,然後解開我肩頭的繃帶。
「少尉先生,您的體質不錯,已經止住血了!」軍醫有些驚嘆的說。
「我怎麼沒有這種感覺?如果我足夠強壯,也許今天就不會受傷了。」我痛的咧著嘴苦笑道。
軍醫一邊用酒精為我清理創口,一邊對我講道:「少尉先生,不是你理解的那樣的,我所指的是止血和傷口癒合能力!你真的不是一般的強,你看,完全都不需要縫合,但一個月內你可不以運動,要防止傷口再次裂開,不過相信以你的恢復速度應該可以很快康復的!」
「嗯,好的先生!啊!」傷口被酒精刺激到,更痛了,但我知道這是必須的,否則萬一感染了更要命。
不過軍醫的話我聽懂了,前世的我就有著驚人的止血和癒合能力。
比如在我很小的時候參加一場親戚的婚禮,夏天的啤酒瓶因為壓力太大自己爆炸了,飛濺的玻璃碎片將我的臉上劃出了一道3厘米長傷口,而且很深,血一下子就流了滿臉。
我們家所在的那個小地方不大,離醫院也只有5分鐘腳程,我媽當時用一隻手帕捂著我臉上的傷口將送到醫院,結果醫生檢查時發現血不但已經止住了,傷口都重新粘合在了一起!
這距離我被啤酒瓶炸傷不過十分鐘左右的時間。醫生本來還想檢查一下傷口裡是否殘留玻璃渣子,但卻怎麼也撥不開傷口,還痛的我大叫,於是只能做罷。
這還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兩個月之後我臉上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而等到我長大之後,需要非常仔細的觀察,才能看到那條淺淺的白色印記。
難道我前世那神奇癒合能力也被我帶過來了?還是這大衛原本的身體也具備同樣的能力?
胡思亂想很好的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使得清理過程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痛苦。
清理好創口,軍醫找來一名女護士為我重新包紮。她的動作很溫柔,不像前線那群大老爺們組成的醫護兵,下手重的很。
等處理好傷口,軍醫提醒我每天都要來檢查處理一下傷口,以防止出現感染。我點頭稱是。
告別了軍醫后,我回到了師部,此時師部里突然忙活起來,胡德少將也正在整理衣服。這讓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到來能搞出這麼大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