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下第一夫人
第七章赴一場有去無回的約
黃河滾滾而流，已不知千年萬年！
少年騎著一匹藍馬奔馳而過，馬身早已被汗水濕透，也不知是已經是一匹老馬的緣故還是因為跑了無數路；少年緊緊抿著嘴，汗水嘀嗒而下，打在馬上，滴在地上，或者隨風飄散……
楊亭其實什麽都知道，在墨子瑜第一次來到淩晨客棧就知道了：師父屈廚子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廚子，他是劍聖――屈平！一百年前一人一劍殺到整個江湖失聲的劍客，提出劍道四層境界的第一人，也是傳中唯一達到“道”境的人，所以世人尊稱他為劍聖！
而自己手中的這柄劍正是師父一百年前行走江湖的佩劍――問！問本就是一柄普通的鐵劍，隻因為被師父灌入了一生的劍意，所以才會有如此景象，師父是劍聖，佩劍當然便是聖劍。問本不叫問，隻因為師父自創的劍術叫問，所以這柄劍也叫問，聖劍問，劍聖佩劍！
在問真正顯示人間的時候，便是師父赴約之時！去彩雲間白帝城赴約，這一去有去無回！
楊亭早已淚流滿麵，混合著汗水隨風而去，他知道阻擋不了，也無法阻擋，但他必須在師父問之時趕到白帝城，至於去了幹什麽，他並不知道，也許什麽也做不了，但那就不去了嗎？
彩雲間白帝城在哪兒？誰也不知道！
但有個傳：，最低處；地，最高處，便是白帝城！
所以楊亭追著太陽跑過了白，追著月光，跑過了夜晚！已經跑了兩一夜，老藍馬跑累了就自己跑，自己跑累了就騎馬跑，一刻不停……
兩一夜，老廚子屈平帶著月恒走過了山河萬裏，最南邊陪老友喝了第一頓老酒，最北邊打了一場一邊倒的架，最西邊問了最老的和尚一個回答不了的問題，白雲山見了三個身後人，喝了人生第一杯茶，醉了一場酒，所以老廚子很知足，但也有些遺憾，還有一個最應該見一麵的人卻還沒見，他怕一見她自己便再也沒有勇氣去最東邊，那座底下最高的城，見那個下最高的人，一些積攢了一百年的話，做一件百年前就應該做的事！
大道獨行，竟寂寞如雪！
長白山下，有一家茶館，名叫雲來茶館。二是一個精幹的少年，此時正熱情招呼著來來往往的江湖客！
楊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搖頭苦笑，原來自己已兩未曾吃喝了，自己倒也不要緊，可老藍馬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吆！哥喝杯茶再趕路吧，正所謂喝水不慌，上路不慢，吃飽喝足了，再讓寶馬緩緩，喂點草料，解解乏累也是好的！”
二的熱情就像此時高空掛著的那輪驕陽，火辣辣的……
“給它喂點精料吧，這兩日倒是苦了它了，再倒盆幹淨水，不要擔心錢！”著，楊亭順手從包袱中拿出一錠銀子，接著道：“給我一壺涼茶，現在就喝，再備些許點心，兩壺烈酒打包帶走，還望二哥快點，在下趕路實在耽擱不得！”
“好嘞！”真是一個歡快的夥子！
不一會兒，二便端上一壺涼茶，還帶有幾個點心，笑著道：“哥有福了，我家老板看您大熱趕路辛苦，特地讓送您一份點心，您且緩著，您需要帶走的馬上就準備好！”
“替我謝謝老板！”對於別人的好意，人們總是難以拒絕！
“好嘞！”二打了個招呼就跑去招攬生意！
楊亭喝完涼茶，輕輕解下背後的問放在桌上，捏了一塊點心，咬了一口，味道還真不錯，便道：“老板這點心不錯，不過老板看了這麽久，何不出來一見呢？”
茶館最裏邊傳出一道嬌媚柔弱的聲音道：“不愧是那人的傳人，就憑這份機警就不是一般江湖人可以比的，不過啊，還是太年輕了！”聲音嬌媚誘惑，就像女子在耳邊輕聲呢喃著，柔柔的，弱弱的，酥酥的，讓人心裏癢癢的，卻不知這聲音的主人是怎麽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楊亭這樣想著！
看著眼前站著的這個女人，楊亭便對對方的自己還是太年輕這句話深以為然！
這還是個人嗎？這就是一座山啊，還是一座肉山！一雙綠豆大的眼鏡夾在滿臉肥肉中，不仔細看都看不出那是一雙眼睛；眼睛下麵就是一張嘴，與其是嘴不如是兩大片肥肉；至於鼻子，壓根就沒有鼻子，或者鼻子早已被無數肥肉同化。腦袋下麵就是肚子，甚至可以看到搭在腳背上的肚皮……
楊亭一想到剛吃的那塊點心，不由得想吐……
“這位，這位……夫人，認得在下？”楊亭強忍著不適，卻沒有露出絲毫的厭惡或者別的表情，因為他知道沒有誰願意胖成這樣，尤其是一個女人，隻因為這樣或許有不可言的緣由，這樣的人你沒必要厭惡，這是最基本的善良，更沒必要顯示出無用的同情，因為有時候同情更傷人……
“自從任平生在秦淮河畔出劍後，下就沒有誰不認得公子了，嘻嘻……”女人“銀鈴”般的笑著，肥胖的臉上有白粉簌簌而下！
這世上最奇怪的事情就是越醜的女人，越喜歡胭脂水粉，粉攃的越多，反而越醜！她們不是不知道，隻是越是知道，越會這麽做。女人，嗬，奇怪的生物……
“你認得的，是這柄劍吧？”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比如，使不上力氣，就連這柄劍這會兒估計也拿不起了吧！”女人嬌笑著，滿麵春色，接著道：“至於這柄劍嘛，我的確見過，不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時的我……”她的臉突然變得有些陰沉，至於那時的她究竟怎麽樣，他卻沒，隻是楊亭清晰的感覺到了一股殺氣，卻稍縱即逝。
“你在點心下毒了？”楊亭試著抬了一下手，發現果然如女人所，筋骨疲軟，無從使力，不由得麵色一變卻又瞬間恢複正常！
“才發現啊，有點晚咯！”她咯咯笑著，白粉簌簌掉著，一身肥肉嘩啦啦顫抖著……
“能告訴我理由嗎？”楊亭有些黯然，也許趕不到了吧！
“你知道我是誰嗎？”不等楊亭話，女人接著道：“我是誰你當然不知道了，就連我自己都不敢知道我是誰，我怕照鏡子，我怕看到別人嘲笑或者同情的眼光……”他咯咯笑著，淚流滿麵……
楊亭心裏默默念著雲來茶館、雲來茶館，瞬間似乎想明白了什麽，驚駭道：“您是下第一夫人，柳雲來？”
“哈哈哈……”她大笑，狂笑，涕淚橫流……
“下第一夫人，下第一夫人，對，我就是下第一夫人！白帝城唯一的女主人柳雲來！是白帝，是他造就了我，也是他親手毀了我……”
下第一夫人，柳雲來！在嫁給江湖共主白帝之前被譽為江湖第一美女！
一百年前，一把柳葉刀，一身水綠裙，一匹紅鬃馬，踏入江湖，她曾言自己未來的夫君一定是一個蓋世英雄！
後來她嫁給了江湖共主白帝，下人都覺得也隻有白帝配的上她的花容月貌，蓋世情才！
“其實我當年喜歡的是屈平，不是因為他是什麽劍聖，隻是喜歡他，就算他是路邊的乞丐，我也喜歡他，可他當年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就連一眼都沒看過，他眼中隻有夜幽夢這個賤人，我要報複他，所以我嫁給了他最好的朋友，白帝！”她緩緩著百年前的恩怨情仇……
“可是，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也喜歡夜幽夢，我到底哪點不如她，我不服！”她怒吼著，哭泣著……
“我要報複白帝，所以我和馬夫偷情，我要他憤怒，我要他為我生氣，可是，可是……”她似乎非常不解，道：“可是他知道後，竟然一點都沒有生氣，他要成全我，所以讓我和馬夫一起離開白帝城，我恨他，我恨屈平，我更恨夜幽夢……”她似乎有無窮無盡的怨恨！
“原來是這樣，我當年問你為什麽會選擇我，你笑著不話，這些年又不顧自己的身體，練這邪功，終究成了這副模樣，你，這又是何苦呢！”有一道充滿痛苦的聲音自兩人身邊傳來，卻正是那歡快的二，原來這二就是當年的馬夫……
馬夫又道：“我們這輩人的恩怨，你又何苦牽扯到這孩子，他是無辜的！”
楊亭心中隻有苦笑，這世間最難捉摸的就是女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子，可比女子更難琢磨的就是愛情，不明，道不清……
“我要報複屈平，我要殺了他唯一的傳人，讓他死了在地獄也要記得我；我要嫁禍給白帝，讓他倆自相殘殺，這下，也許隻有屈平殺得了白帝，這樣，我死了也會笑著……”她似乎已經瘋了，手舞足蹈，卻一不心摔倒在地，錦繡長裙上沾滿了泥土……
“雖然你不喜歡我，我卻是喜歡你的，所以我不能再讓你這麽痛苦下去了！”馬夫的眼中充滿了愧疚，痛惜，寵溺，喜歡，楊亭實在想不到，一個人的眼中竟可以如此複雜！
“你要阻擋我？你是誰，你配嗎？你這個低下的奴才！”柳雲來怒聲喝罵道：“我現在就殺了你，你這個卑賤的蛀蟲，是你玷汙了我！”
柳雲來話未完，便一掌向馬夫打去，卻不料又是一腳摔倒，啃了一嘴泥土！
“你，你，你對我下了毒？”柳雲來指著眼前的男人，眼中有些許不信，又有幾分不解和駭然！！
“你啊，你知道當年屈平和白帝為什麽不喜歡你嗎？不是你不夠漂亮，而是你的心性，你太自以為是，心如蛇蠍，你什麽都想要，你以為自己是誰？你這樣的人在他們眼中其實跟一個醜陋的乞丐沒什麽兩樣啊！”他蹲下身來，伸出手輕輕撫摸這她的臉龐，就像愛人之間的取悅，嘴裏卻著世上最惡毒的話，“其實當年你第一次找我，我就知道你是報複白帝，所以我更知道我在你心中就是世上最底下，最卑劣的存在，可我不在乎，我睡了你，我睡了白帝的女人，我睡了下第一夫人，這世上有誰，敢像我一樣！哈哈哈……”他笑的撕心裂肺，快意至極！他接著道：“就我，一個無名無姓的馬夫，我不僅做到了，他白帝還客客氣氣的送走了我，送給我他的女人，我以為這一生就這樣了，可上待我終究不薄，我馬上就要和他們平起平坐了，我得到了聖劍，當年屈平能憑著這把劍橫行江湖，我也能！”他似乎已陷入了橫行江湖的夢中，也許每一個江湖人都有這樣的夢，隻有他，覺得離夢實現竟是如此的近，唾手可得！
“我殺了你，再殺了這少年，這下就沒有人知道以前的一切，你會祝福我的，是嗎？”他溫柔的看著趴在泥土中的女人，眼中充滿了希望，還有愛？袖口卻有一把刀子滑落，對著女人的心口緩慢的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