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嫡母的算計（2）
你說任你說，說嘴而已，反正也傷不到她分毫。
穆清坐到穆靜姝右下手的位置，臉上並未顯出半分不悅來。
她們姐倆打小就是這樣相處的。在旁人眼裡，也就無非是宅子里的那些戲本子罷了，嫡出姐姐飛揚跋扈，庶出妹妹唯唯諾諾。反正穆清如此謙卑，怕事不出頭的過活著，只要不要招惹大娘子這院子里的人，日子過得倒是也安穩。
「回大小姐、三小姐，按照老夫人的安排，從明兒起，為期七日，咱們可就要正式開始教小姐們規矩了。」待穆清落座，兩位嬤嬤也坐下了。還是看起來年歲稍長的那位嬤嬤開口。
「明兒起，其他房的姐兒們也會一同前來。所以今兒，趁著只有二位主家小姐，婆子們想把事情的輕重說與兩位聽。」
原來不止她們姐倆，叔叔們家的堂姐妹也都要一起來啊。統共九位呢，看來這次穆家是要發大力了。
「嬤嬤請講。」穆靜姝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抿了一口茶，年長的那位又開口，「穆家積善、福澤深厚，老夫人呢，又格外疼惜兒女，終生大事更是費心費力替姑娘們盤算著了，真是姑娘們的福分。」
「可不是嘛，穆家大娘子託了京城最得力的那個媒人婆子，可是讓她四處打聽著親王侯爵們哪家正在計劃求親相看呢。這都忙活好一陣子了，據說那個媒人婆子為著穆家大娘子這門肥差，心急火燎得，嘴角還起了大燎泡呢。」說話的這位嬤嬤身形富態，話音剛落，卻得年長那位一記白眼，趕忙端起茶水，猛喝一口。看來是話不得體。
「我娘親也是著緊我們當兒女的婚事，嬤嬤您這麼說就有損我們姐妹清譽了吧。穆靜姝怪看不上這個教習嬤嬤的，要不是她們是宮裡來人，定是有些真本事的，又是她娘吩咐跟得著的人；就憑著她這個大小姐得脾氣，是斷斷不會跟這樣得婆子學什麼勞什子得規矩的。
「望大小姐贖罪！老婆子嘴壞，不會說話，心裡並不是這邊想得，小姐切莫生婆子的氣。」富態嬤嬤急了，趕忙賠不是。平日她就是個心急口快的，嘴上沒把門的，什麼都不過腦子就往外吐魯。
「罷了，想必這位嬤嬤也是無心。張嬤嬤，您且接著說。」
哦，這位年長的嬤嬤姓張。
張嬤嬤額角有些痛，她身旁的這位若不是幹活有眼力見，還真不該帶她出來辦差事，慣會給自己惹麻煩的，好在眼前這位姐兒沒發難。
「是，大小姐。咱們穆老夫人著緊兒女姻緣那可是天經地義的，誰敢胡說什麼。是了，大小姐您論才情，那老身我也是聽聞了得，雖比不上咱們公子哥兒可以去考功名，可也是讀了好多年家塾的，知書識理自不必說。論相貌嘛，大小姐貌美，京城裡也是出了名的，老身我就算是成日在內宮走動，不常出來，也是知道的。今日得見，就知道所言非虛，大小姐您真是眉目如畫，花容月貌。」
「張嬤嬤過譽了。」穆靜姝其實心裡都美開了花，但是礙於場面，還得端著些。
「大小姐貌美自不必說，今日之前，老身還不知道穆三小姐原也是這般清秀可人，眉眼更是跟大小姐相仿。」張嬤嬤可是八面玲瓏。既然是要給臉上貼金，那索性就都貼上！誰又會知道，未來眼前這位會有多大的福報呢。
「張嬤嬤，長姐貌美，且有冰雪聰明，嬤嬤萬萬不可將我這蒲柳之質跟長姐相提並論，不敢不敢。」
「三小姐過謙了，您也是真……」
「張嬤嬤，不是還有要事相告嗎？」穆靜姝打斷了張嬤嬤。心裡泛起了嘀咕，這張嬤嬤，也不知道打得是什麼鬼主意，原以為她是娘親那邊兒的，自己才對她格外恭敬。若這張婆子想玩左右逢源那一套，也就別怪自己給她下絆子了。
就算是再遲鈍的人，怕是也聽出穆大小姐話中不快了，更何況是像張嬤嬤這樣的七竅玲瓏心。「是，回大小姐，想必您二位也有所耳聞，此次兩位老婆子前來，不是為了別的，是為了來給小姐們教導宮中禮儀。」
「是，娘親已經講於我聽了」穆靜姝知道，她娘要為穆家打通天地線，這就需要賭上穆家的姑娘們的未來，來為穆家籌劃。
在這個事情上，她是不排斥的，畢竟自己是嫡女，平日里就是心高氣傲，眼高於頂。雖然這兩年來穆家打聽她的媒人婆子不少，母親也樂於跟商賈大戶結交，可那些尋常的紈絝公子哥，她覺得配不上自己。且不說他們身上沒有功名了，單單是同樣出身商賈，就讓她厭惡的不行。為這個，穆靜姝在她母親面前也埋怨過好幾次，直到穆大娘子答應她，定會為自己尋得高門貴婿，方才罷休。
「姑娘聰穎，想來是明白穆老夫人用心良苦的。二位姑娘是大房所出，可跟其他姑娘不同，身上是背著穆家榮辱的。二位姑娘的婚配，關係到整個穆家的未來。」
母親把如此私密的事情也講給這個張嬤嬤聽……這嬤嬤到底是什麼來頭！穆靜姝覺得自己似乎小瞧了這個嬤嬤。
「老婆子接下來要說的話，請二位姑娘牢記。」頓了頓，張嬤嬤繼續說道，「穆老夫人給二位姑娘尋得的親家是，安定王府。二位姑娘此次備嫁也就是為了給七日後入王府做準備。」
「安定王府？怎會是他家？！」穆靜姝驚呼。這安定王府得傳言，整個京城哪有大家沒有聽說的。要讓自己嫁進他家？！母親這是怎麼想得！
穆清看了眼上手邊滿臉驚訝狀得穆靜姝，看來，她是不知道此事。
相比起她的長姐，穆清倒是不驚訝。原是因為方才就聽小桃丫頭說了此事了，穆清感嘆，小桃這個丫頭啊！還真是個鬼靈精！
「回大小姐，安定王府是何等的尊貴，多少豪門貴女都巴望著能嫁入安定王府的。若不是二位小姐才情、樣貌均是超然，也並不能就得安定王妃認可，並稟告了陛下，要求娶穆家女兒，給自己作兒媳婦了。」
完了，陛下都知道此事了？！好嘛，若是御賜，那就是板上釘釘，跑不脫得親事了。
穆靜姝聽聞，暴怒起來，壓著火，還想再掰扯幾句，「安定王府自是尊貴非凡，我們穆家是高攀了。但要說安定王府成年適婚男子就只得小公爺一人，我們姐妹二人，怎可嫁得？再說，就算要許給其他人，那小公爺是長子，他的其餘兄弟，年歲都還尚小呢，怎可嫁得？」
兩句「怎可」，卻是也把穆清心中疑問道出。原本以為，這門火坑般的親事，就是給自己備著的，自己就是要嫁進這個火坑給穆家解決眼下困境的。卻不曾想，她這個長姐倒是被蒙在鼓裡，也牽連在了其中。
穆清困惑……這穆大娘子到底是打得什麼算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