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難辨是非
一陣風吹過,後背貼著身的衣衫感覺到一陣涼意,明月猛地睜開眼睛,周遭的場景盡入眼帘。
這裡雜草叢生,很難想象繁榮的王府會有這麼個地方。
過高的雜草掩蓋了來時的路,明月記得,她走的地方雖然不是王府的主路,但也不至於像這裡這般荒涼,那她到底是如何到了這裡的?
還沒來得及她仔細思量,明月便感覺到身後有一道勁風傳來,雖聽不見聲音,她卻知道身後有什麼東西。
這東西速度極快,明月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旁邊一栽,側躺到了地上。
她原本就是盤腿在地上打坐,這麼往旁邊一栽倒也順溜,堪堪躲過那一擊。
一個白影從她身側竄過,明明速度很快,但就是有那麼幾息之間明月看清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是一隻白色獅子貓。
蓬鬆的毛髮,金紅色異瞳在有些暗的環境下泛著異樣的光澤。
獅子貓落在地上,白色的毛炸了起來,身後的尾巴也立了起來。
它齜牙咧嘴,瞳孔豎成直線,死死盯著明月。
明月認識它,它是記憶里那個女子抱過的貓。
還沒與它對視幾眼,那白貓又速度極快的朝明月沖了上來。
它宛若和她有仇一般,高高抬起的爪子,雪白的指甲猶如泛著寒光般,朝明月的臉抓去。
這貓的速度奇快,若是常人定是躲避不及被它抓花臉,但在明月眼中,它的速度卻總有那麼幾秒變得緩慢。
明月來不及起身,只能滾到一邊,將臉背對著它,已經做好了後背被撓的準備。
然而想象之中的痛並沒有到來,過了好一會,明月才敢轉身去看一眼。
那隻白貓此時正被一個人提著後頸皮拎在手中,金紅色的異色瞳孔獃滯,四爪下垂,不敢動彈。
而提著它的那人身著深紅色的長袍,金絲綉紋,黑髮金冠,眼神清明,劍眉入鬢,薄唇輕抿,面無表情。
他一手提著那隻白貓,一手負於身後,二十多歲的年紀,卻是神仙般的人物。
明月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低下頭趕忙起身,躬身行禮。
只是她不會說話,沒法表達謝意。
過了好一會,她再抬頭時,那紅袍人已經消失不見。
明月往前走了幾步,四下搜尋著紅袍人的身影,但那人與那隻白貓就像是她的一場夢一樣,消失不見。
她這才發現,離她十餘步的地方有口井,那井口被一塊大石頭蓋住,應該是不能用了。
正想去看看,明月便感覺到右邊的草叢微動,向右邊看去,便看到有侍女終於找了過來。
那幾個侍女看到她在這面色變得有些奇怪,卻也鬆了口氣。
明月被她們半拉半推的離開了這裡。
走回了正道,明月這才發現天色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黑暗,也僅僅是剛擦黑而已。
而她剛剛經歷的那些像是過了好久好久。
後背上的汗被一陣一陣的風吹乾,舒服了許多,明月不敢回頭,她害怕再看到什麼。
那些黑氣消失了大半,卻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有絲絲縷縷的還存在。
在被帶回了王妃所在的院子時,明月更是感覺到渾身不自在。
幸好她也沒被帶到王妃的居所,而是正廳旁邊的耳房之中。
兩個表妹還沒有回來,侍女則端上來茶水。
輕抿了一口熱茶,明月的心跳逐漸平復,她坐在椅子上,開始縷清思緒。
剛剛那些黑氣,並不是那隻白貓發出來的。
她能看出來一些,那隻白貓有些靈氣,卻並非黑氣。
那些黑氣來的悄無聲息,消失的也無影無蹤,若非她相信自己看到的,恐怕真的會認為是場夢。
還有就是,她相信自己的記憶,那條多出來的路,她即使一直在跑,也沒往那個方向去過。
而且一直向前也不可能每幾十步便有一個岔口,那明顯不對勁。
突然的,明月想起了那口井。
她有一個讓她渾身一激靈的猜測。
那個死了的侍女,那個端著銅盆的侍女。
最後也死了。
前王妃死了自然是下葬,但那侍女明顯是被人害死的,定是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安葬。
也就是說,那個侍女不是被悄無聲息的隨便埋了,就是扔在了某處。
那時李瑾瑜還不是王妃,以她當時的權利能悄無聲息的把一個屍體送出王府么?
如果不能,那偏僻的地方,又有一口井,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而且當時來找她的侍女表情有些奇怪,這無一不印證她的猜想。
至於李瑾瑜為什麼要害前王妃和那個侍女,第一次看到的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只是讓明月有些疑惑的是,前王妃高氏和李瑾瑜在王府做的這些事,作為王府主人的永泰王爺真的會一無所知么?
雖然這些侍女婆子可能都是各自在娘家帶的心腹,但王府下人多主子少,人多嘴雜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哪怕有一些蛛絲馬跡,只要永泰王爺得到消息有心去查,便總能順藤摸瓜查到些什麼。
但從傳聞以及李瑾瑜派來的下人中得知,永泰王很是寵愛李瑾瑜,前王妃死後便很少有人提及前王妃了。
明月想來,永泰王爺不是不知,恐怕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只是即使之前有王爺的偏愛,前王妃還是讓李瑾瑜小產並且終身不能有孕,這其中細節恐怕還有很多是她沒看到的。
明月無法判斷李瑾瑜與前王妃到底誰對誰錯,若站在前王妃的角度,王爺的偏愛,李瑾瑜先與王爺定的親,這些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都不好受。
更何況後來李瑾瑜又有了身孕,王爺本就偏愛加上兩人家世差不多,這樣一個側妃怎能讓當時的王妃安心。
但是站在李瑾瑜的角度,她更應是不甘的那個。
本應為妻,卻最終成了妾室,懷了身孕卻被高氏害了小產,終身不能生育,這種仇,放在誰身上都不能以德報怨。
明月胡思亂想著,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心裡不自覺的為李瑾瑜開脫。
其實這也正常,前王妃高氏與她沒有任何關係,而李瑾瑜不論出於何種目的,明月確實從她身上感受到了與徐娘子相同的一些東西。
一直以來明月對李瑾瑜這個生母也談不上多恨,頂多算是無感而已。
此次來京,幾次相處下來,卻是親近了一些。
她本來親近的人就不多,這使得她在李瑾瑜與高氏一事上,更偏向於李瑾瑜一些。
而且所謂的罪不至死是要看什麼事情。
若說真正不該死的,應是李瑾瑜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吧。
高氏是發號施令者,那侍女便是執行者,種惡音得惡果,高氏與侍女以生命為代價還了命,也算是公平了?
明月不確定的想著,又喝了一口茶。
她如果是李瑾瑜,會怎麼對高氏?
她會放過高氏么?
應該……不會。
一杯茶足足喝了一刻鐘,直到再次放下茶杯時被侍女端走,明月這才停止了腦中的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