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中毒了
她輕闔的眼眶瞬間濕潤,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枕間濕了一片。
自從母親后,她很少像今天這麼難受。
生病的人果然很脆弱。
疾病能剝奪人的意志,再厲害的人都是如此。
靜脈針快打完的時候,女護士過來幫她換了一個病房。
白清潯身體乏力,沒問緣由,由著護士在一旁忙碌。
這是一家美國教會醫院,建築不大,是舊樓改造而成,裡面有幾個懸壺濟世的洋醫生,帶了精良的醫療設備,不遠萬里來中國救死扶傷。
這幾年西醫因見效快,治癒率高,頗受大眾追捧和青睞。
饒是晚上,裡面看病得男女老少都有,而且宣州軍政府和美方關係素來交好,教會醫院的治安自然是重中之重。
護士安頓好她,叮囑些注意事項,便掩門出去了。
燈泡很亮,病房宛如白晝,白清潯很安心。
她只覺得困,輕闔眼睛又想睡覺。
一個身影進來,白清潯只當是護士,並沒有睜眼。
那人站在床前沒了動靜,白清潯雖然迷糊,卻也醒著,輕抬眼瞼。
「你來這裡做什麼?」
白清潯嚇了一跳,猛的坐了起來。
「怎麼,生病了還這麼有勁兒?」
見她自己坐起來,葉向暉安心不少。
他的親信在附近受了槍傷,失血過多不易移動,晚上約了洋醫生手術。
等待的時候,他坐在手術室外面,一動不動,心事重重。
這個親信跟隨自己多年,平日里小心謹慎,辦事妥當,這次因為大意遭遇伏擊,他心急,雖然軍醫也能救治,出於穩妥,他還是選擇了洋醫生。
手術很成功。
等待的時候,看到她被一男一女送了進來。
她臉色蒼白,髮絲凌亂,虛弱的樣子讓他的心瞬間揪成一團。
他焦急不安。
急匆匆問了護士,才知道是腹瀉,心裡還暗笑女人就是脆弱。
結果中途醫生進去再出來,病因又變成食物中毒。
他有些愕然。
什麼情況?在家裡中毒?
略施手段支開她的父母,又換了病房這才過來瞧她。
「我乏得很,不想說話,你快出去!」
晚上折騰這麼一次,白清潯身心疲憊,不想和他鬥嘴,頭轉向另一邊。
「牙尖嘴利,生病了都不消停.……不過爺就喜歡這樣的,有活力。」
葉向暉一臉痞氣,一個跨步坐在她旁邊。
他靠的很近,白清潯又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雪茄味。
「現在有沒有好點?」
他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和臉。
白清潯好笑,自己又沒有發燒,摸什麼額頭,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傻,腹瀉摸什麼額頭?」
「上一個說我傻的人,墳頭草已經一米高了。
不過我從來不殺女人,對付女人,我有的是辦法,你要試試嗎?」
葉向暉俯下身來,清冽的氣息拂過白清潯的耳邊。
見她不反抗,葉向暉有些得寸進尺,索性整個唇貼了上去。
又見她穿了寬大的病號服,手便不老實,在她溫軟如錦的身上,自上而下摸索。
白清潯四肢無力,護士又剛掛好一瓶針,她沒法動彈,心如死灰,任由他擺布。
見她沒有回應,葉向暉覺得索然無味。
這種感覺就好似獵手太輕易得到獵物。那種將得未得的快感少了許多。
他終於鬆開她,用手覆在她冰涼的小手上。
他的手寬大結實,有一層輕薄的繭,很溫暖。
「你到底想怎樣?」
白清潯萬念俱灰,眼裡滿是蒼涼和無奈,冷冷的盯著他,如同有深仇大恨。
「我喜歡你.……就這麼簡單。」
葉向暉嘴角上揚,坦誠道。
「然後呢?感恩戴德你把我接進門,錦衣玉食的豢養,終日無所事事,等著你回來?
亦或者,你再娶幾房姨太太,我與她們,日日勾心鬥角爭奪你的寵愛?葉團長,你是這樣打算的嗎?」
白清潯抬起眼帘,濕潤的眸子彷彿藏了深藍的寶石,聲音仍舊清柔,卻刺得他心底生疼。
葉向暉愣在原地。
她說的這些,他從沒有想過。
葉向暉不是沒有過女人,這麼多年,他和多少女人上過床,怕是連他都不記得,他是行伍之人,崇尚武力,面貌又生的俊郎,自願跟著他的女人不計其數。
他根本不需要花這麼多精力去追逐一隻不諳世事的小白兔。
可不知怎的,一想到她嬌柔婉轉的樣子,葉向暉就無法控制自己。
如今被她當面拆穿,葉向暉心有不甘,臉上略顯尷尬。
「你每日願意出去跳舞,或者打牌,各種交際方式隨你高興,怎麼被你說的,倒像進了金絲鳥籠的雀兒似的。」
「那些經過權衡和算計的世俗生活對我毫無吸引力,我要的亦不是鮮花著錦。
人生的奇迹,生命的活力,這些你也能一併給我嗎?」
白清潯一口氣說完,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對這樣的粗人說這些,簡直對牛彈琴。
窗外漫天星光,映射進來,月色溫柔似水。
葉向暉斜坐在床邊,望著她的側影,長發如墨,散落在纖瘦的肩頭,眉眼如初。
此刻的她唇齒泛白,更顯得肌膚雪白嬌嫩。
她有弱柳扶風的外形,就像山中那修鍊千年的妖精,只需一眼,就能輕而易舉得噬人魂魄。
葉向暉甘願沉迷其中。
這個小女人脾氣倔強執拗,總是伶牙俐齒的反駁自己,可他卻總是不生氣,只覺得有趣,她像個深不可測的迷宮,總是吸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