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鳳羽出關? 上
大勢已去了麽?
“爹,鳳羽師兄不會讓我們失望的,神話終將續寫,我們要對他有信心。”
隻怕到了此時,也唯有水吟月還相信奇跡會發生,誰都明白若是鳳羽蘇醒著,九州嘩變、天下為敵,也奈何不得他,可現如今,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劍鋒、吟月,趁他們注意力集中在忘憂神殿,你們現在就先溜走吧,爹無能,卻不能讓忘塵宗最後一絲火種也斷絕在今日,你們無需替我報仇,那樣沒有意義,隱姓埋名的好好活下去,選擇秉性純良的弟子,將忘塵宗的道術傳承下去,除非有一日有像你們鳳羽師兄一般,能夠藐視九天十地的弟子出世,不然切莫讓天下人再記起忘塵二字。”
水無痕用鼓勵的眼神望著他的兩個兒子,語氣卻十分淒冷,他這是在交代身後事,宿命天注定,他無能為力,作為一宗之主,他此刻無疑是失敗的,但他同樣是一個父親,他自己可以無怨無悔的埋骨於這片奉獻一生的山脈中,但水劍鋒、水吟月還很年輕,有精彩且漫長的人生等待著他們,水無痕不允許他們做無謂的犧牲,哪怕所有人說他自私,他也甘願承受,反正要死了,生後的虛名他要來何用。
“爹,你在說什麽?我生是忘塵人,死是忘塵魂,你讓我拋棄親人、朋友苟活於世,這是斷然不可能的。”水吟月義憤填膺的說道,健碩的胸膛起伏不定,仿佛水無痕讓他逃跑是對他人生最大的汙蔑。
“吟月你放肆,爹是為你好,你留下能改變什麽,緣滅的劍鋒滑過,你不過會淪為一縷無關痛癢的劫灰而已,究竟要到何時你才能學會改變莽撞行事的個性。”
“吟月,爹和你大哥是不會害你的,你離開不是拋棄大家,更不是背叛,以後你要好好聽你大哥的話,沒有爹的庇護,日後你要擦亮眸子,看清楚這險惡的世道。”
“爹,你!”
水吟月突然發現自己提不起一絲元氣,原來水無痕趁他不備,封住了他的丹田氣海,禁錮了他的靈魂識海,他此刻除了身體強韌一些,幾乎和凡夫俗子沒有任何區別。
“劍鋒,日後你要好好提點吟月,莫要讓他招惹上不能招惹的人和是非,等他何時能夠修身養性、放下報仇的執念,你再替為父解開他身上的封印。”
水劍鋒朝水無痕跪下,給水無痕磕了三個響頭,便拉上水吟月轉身離去,手中的寶劍割裂虛空,在他即將要踏入空間之門之時,他沒有回頭的說道,“爹,你也要保重,在劍鋒心目中,爹永遠是那個意氣風發、指點江上的忘塵宗宗主,永遠是劍鋒追趕的榜樣。”
空間之門閉合,水無痕落寞的站起來,閑散道人用獨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無痕,你莫要自責,你已經做的夠好了,何況你生了兩個好兒子,也許千年,也許萬年,可我相信忘塵宗會在夢羅大陸再度崛起的,今日我們的喋血權當是預祝他們未來大展宏圖的煙火罷了。”
“咳、咳,無痕不要給自己太大的負擔,你是宗主,不是神,努力不代表可以改變一切,且放寬心,我們去看看吧,戰士死也得死在戰場上,這是強者的尊嚴,咳咳。”
雪道子仍舊在咳血,他的生命力流逝的厲害,估計要不了多久,縱使有仙丹恐怕也回天乏術了,可他臉上的笑容卻是那麽的輕鬆自在,一點也沒有將死之人固有的沮喪和死寂。
“老雪,就你這兩截身子,還是消停點吧。”
“閑散,別以為斷了隻手,造型就有多帥,無論如何你的長相在三兄弟中永遠是墊底的存在,這一點你休想改變。”
兩個老人的鬥嘴打趣,讓凝固的氣氛都在不知不覺中活躍了一些。
“今生三兄弟,來世弟兄三,黃泉路悠悠,陰陽難相隔。老雪,我們也該去陪大哥了,不然大哥要說我們倆不仗義,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過奈何橋、喝孟婆湯了。”
“是呀,大哥可是很記仇的,我可不想被他埋怨上。”
雪道子的法力猶在,他祭出漫雪風鈴,將自己兩截身體以寒氣凍結成一體,這種極不人道的做法,常人都難以想象,雪道子嘴角卻帶著愜意的笑容,仿佛完全沒感受到刮骨剜肉一般的痛苦。
“閑散,我們走吧。”
閑散眉宇間的詫異一掠而過,比蜻蜓點水還不著痕跡,逍遙遊的步伐在天穹中滑過,幻影絢爛的如飄散飛舞的櫻花,人世間倘若真有赤金一般幹脆純淨的友情,應該就是用來形容圩日、雪道子和閑散道人的吧。
“那群煩人的螻蟻又聚上來了,讓我先將他們收拾幹淨吧。”焚琴察覺到逐漸靠近的兩人,極為厭惡的說道。
“靜心凝神、不要分心,他們翻不出什麽浪花,現在至關重要的是竭力煉化忘憂神殿,切莫本末倒置、因小失大。”
緣滅祭出陰陽輪盤,不斷的消磨著忘憂神殿的守護力量,敵人是鳳羽,他不敢存絲毫的懈怠之心,陰陽法劍雖利,但隔著一件絕品道器,殺傷力肯定會銳減,萬一出了變故,他應付起來便會吃力許多。
“廢什麽話,手下多下點勁才最實在。”
明善雙手拈動各種佛門手印,手印千變萬化,以頗具奧妙的間歇程度,轟擊在忘憂神殿上,碾碎著一片片琉璃瓦,這種攻擊方式於他而言不太費勁,他明智的選擇了和緣滅一樣保守的方法。
對於這種訓斥下屬的口氣,焚琴很是惱火,但他也明白現在不是做意氣之爭的時候,可他心底對明善的怨氣不斷的累積,遲早有一天會對明善下手。
“有本君在此,豈容你等放肆。”
淺灰色的邪氣猶若一條巨龍,從忘憂神殿的大門衝了出來,龍翔於天、極速如電,眨眼間,長約千丈的龍身繞過忘憂神殿一圈,龍口一張,竟將緣滅三人一口吞進了肚子。
“好大的胃口,可就憑你,對付我們一人還尚嫌不足,以一敵三簡直不自量力到了極點。”
青紅色的輪盤無限擴大,由裏向外從龍腹的位置切割開來,巨龍慘嚎一聲,刹那間崩潰,一道倩影被狠狠地甩向忘憂神殿。
“君無邪,你果然如傳聞一般投入了落鳳羽的懷抱,看來落鳳羽的魅力還真是不小,堂堂的人魔宗宗主,寧願舍棄錦繡山河,為的隻是做他的情人。”焚琴嗤笑連連,望向無邪的眼神充斥強烈的征服欲。
“你這個雜種算是個什麽東西,連說出他名諱都不配。”
無邪右手緊握邪神之劍,淩厲的眼神掃過緣滅和明善,卻直接略去焚琴。
“今日你注定要成為我的階下囚,待會兒看你這賤婦如何承受的起我的折磨,到時候我定要你知道什麽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倒要嚐嚐落鳳羽禁臠的滋味。”
原始的欲望之火在焚琴的瞳孔中升騰起來,梅花落琴上的琴徽被一抹桃紅浸染。
“無恥小人,我先閹了你。”
焚琴所開的黃腔,徹底激怒了無邪骨子裏沉眠多年的母老虎,眉心人欲道的真諦扭轉閃爍,皓齒一咬,鮮血自舌尖滴落,演化出七情六欲,催動邪神之劍,劍影斑駁,淩厲且毒辣,割裂虛空、封鎖時間,邪神的虛影逐漸浮現在她背後。
無邪的天賦根本不輸焚琴,邪神血脈較之黑暗祖凰還要尊貴萬分,邪神之劍揮動,在邪的奧義下,梅花落琴的琴弦劇烈顫動,發出錚錚之聲,好似下一秒便會弦斷琴徽琴毀,焚琴再也不敢托大,他感受到致命的威脅,如果沒有緣滅和明善在旁壓陣,他甚至沒有信心對抗君無邪一往無前的劍意和刁鑽狠辣的劍招。
明善嘴角噙著一絲愜意的笑容,看到剛剛還趾高氣昂的焚琴在無邪手底下吃了癟,他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緣滅兄,你不出手相助麽?”
“讓他張長記性也好,省的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真當自己是座神明了。”
對於緣滅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明善起初很費解,但回想了一下焚琴剛才的話,才在心底暗叫一聲‘活該’,緣滅的未婚妻莫玲瓏和落鳳羽曾有過一段舊情,這個白目的焚琴哪壺不開提哪壺,居然無巧不巧的碰到了緣滅的逆鱗,不吃點苦頭就奇怪了。
焚琴敲破腦袋也不會猜到自己無意間已經開罪了緣滅,他此刻全部的心思全部用在閃避無邪的邪神之劍,邪神之劍乃是邪神的佩劍之一,質地和劍意,均屬於仙器級別的,地魔宗的鎮宗道器不在他身上,兵器上的比拚他是很吃虧的,何況無邪為了殺他不惜受傷,招招拚的是兩敗俱傷,他如果不躲不退,下場絕對淒慘,但長時間的躲避卻讓他怒火中燒,可他又拉不下臉麵像緣滅求援,隻能硬撐下去。
可是無邪一旦占上上風,便得理不饒人,對焚琴一路窮追猛打,絲毫不給焚琴準備大招的時間,一時間焚琴的處境竟然險象環生,邪神之劍在他手臂和雙腿上留下了不少傷痕,雖然還未觸及重要部位,但邪氣入侵的滋味好似千百隻螞蟻、蜈蚣在血肉裏麵爬,焚琴緊咬著牙都快撐不住了,他終於明白得罪一個彪悍至極的女人是多麽不明智的選擇。
“小懲大誡也就算了,若是他真的殞命在君無邪手下,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好辦了。”這還是明善第一次替焚琴說好話,當然他也是為了計劃的順利進行。
緣滅默默點頭,指尖彈出一個陰陽法球,將無邪拘禁進去,無邪奮力的祭動邪神之劍,可狂暴的攻擊最終都如泥牛入海,眼看著她就要敗在緣滅手下,她心底泛起自裁的念頭,她寧願死也不願落在焚琴手中。
“破。”
忘憂神殿中蹦出一個擁有著太初氣息的破字,陰陽法球應聲而炸裂,緣滅和明善兩色大變,無邪放在脖頸上的劍鋒不禁移開,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她有種要痛哭一場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