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鳳羽出關? 中
空靈若黃鸝,浩瀚似星河,一字謂之曰‘破’,萬物破碎、新生將衍,宛若新世界誕生前,最嘹亮的一聲號角。
連綿的山脈,映襯著那一輪染血的夕陽,仿佛在奏響一段哀歌,腥風血雨的征伐,屍骨連天的慘象,都在淩駕於寰宇的夕陽上顯化,就在這一刻,一聲類似盤古開天辟地的混沌之音,席卷夢羅大陸,並且穿梭過浩瀚無邊的海域,朝普羅島和撒旦迷城無盡蔓延,這一個‘破’字幾乎囊括了人間界每一片土地,無論是大地皇者,還是販夫走卒,均是下跪叩拜,聆聽這像是來自上蒼的意旨,所有人不論有無慧根,居然都看到了三個自己,過去的自己、未來的自己和最真實的自己,這般逆轉天命的大能,除了神詆賜福或者降禍,誰能找出更為妥帖的解釋。
“緣滅,你敢騙我!”
明善感到無限的荒唐,自己居然被人愚弄了,掉進一個可怕的陷阱裏,那個破字出現的刹那,十分臨近的他,甚至有種錯覺,仿佛他的身體在衰敗,力量迅速的流逝,盡管現實之中,他的丹田氣海依舊充盈,神識也沒有被禁錮和奪舍的跡象,可他握著青蓮古佛燈的手心不斷的冒汗,不知從哪裏吹拂來一陣清風,背後的涼意直錐骨髓,讓他如墜冰窟。
“這不可能!?”
緣滅此刻的情緒比明善還要複雜和糾結千萬倍,不計靈魂損耗的祭出大推演術,詭異的命盤在他眉心周而複始的旋轉,瘋狂的推算著鳳羽的命格,可是得到的結果和眼前的現實完全背道而馳,他不認為道宗的大推演術會出錯,可那聲‘破’又從何而來,除了鳳羽,誰能有此神通,剛剛他感觸到天地間的大道猛烈的飄搖蕩漾,一場破滅好似就在眼前,可似乎顧忌到不遠處的忘塵宗眾人,才最終無聲的落幕,精準的拿捏和完美的控製力,莫說是良才盡敗的忘塵宗,連他自己也沒把握可以百分之百的完成,作假的可能微乎其微,一時之間,他陷入了無法解開的矛盾中。
“什麽不可能,你快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說老實話,明善好想立刻離開這裏,悟道到這一步,對大勢的感知到了一個凡人難以理解的境界,他好像看到衰微到快要消弭的忘塵宗大勢,在一瞬間聚攏起來,蟄伏在忘憂神殿之下,騰龍飛九天,僅僅是時間的問題,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信號,他仿佛被一頭洪荒猛獸瞄上了,即便青蓮佛光驅散著他心底的不安,但異常感還是盤踞在他心頭,經脈中大小周天運轉,將他的功力催生到極限,為了防範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他已顧不得這麽做會帶來的暗傷了。
焚琴狼狽的逃回己方的陣營,一身飄逸似仙的綢緞絲衣,被邪神之劍切割的滿目瘡痍,差點泄了春光。
領教了無邪的劍法後,焚琴終於真切的體會到自己和青年一代中國的巔峰強者之間的差距,擺在眼前的事實由不得他抵賴不認,以往他自傲的資本,原來還不能傲視群雄,在某些人眼中,他的血脈、實力、傳承、氣運都還不足以站在最高的那級台階上。
然而最令他肝膽俱裂,是那一聲破字,雄渾的嗓音好似虎嘯於林,當時他眼前一黑,腦袋眩暈的厲害,若不是黑暗祖凰的血脈替他抵消掉一部分的影響,他說不定剛剛就墜入萬丈深淵,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緣滅兄,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難道那落鳳羽蘇醒了不成。”
僅僅是腦海裏盤旋著這個想法,便讓焚琴坐立不安,彷徨的不知如何是好,此刻他變得很謙遜,在這種關頭,除了依仗緣滅,他再難尋到第二條生路。
“兩位稍安勿躁,這肯定是忘塵宗在故布疑陣,大推演術明明顯示,落鳳羽此刻生機凋零,乃是這一世最險要的關卡,是我們動手的最好時機。”
千裏之行,隻剩這最後半步,要緣滅放棄,是萬萬不能,哪怕鳳羽真的蘇醒過來,他也依舊選擇去放手一搏,他曾經以九宮、黃道、大六壬之法,給自己推算過命格,他的命格朦朧模糊,唯一清晰的一片乃是命中相克之人,而他此生注定的宿世大敵便是鳳羽,誅殺了鳳羽,掠奪盡鳳羽的氣數,此消彼長,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定可以得證帝道,成為萬物的主宰、擁有與五界相同的壽命,何況對一萬步說,單憑鳳羽和玲瓏有割舍不清的情愫這一點,他也絕不允許鳳羽這個超級情敵活在人世間。
“緣滅,給我一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好麽,我不是瞎子,故布疑陣,虧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你若有本領也布置一個給我看看。”
明善心底萌生退意了,他和鳳羽沒有不死不休的仇恨,盡管剛剛他有出過手,卻沒有真正的收割性命,他確信如果現在退出,即便鳳羽日後要找他麻煩,也不會太過分,大不了多賠上點東西而已。
他不似緣滅善於推演未來,可他卻偶然間得到過一本上古奇士研究天地大勢的古籍,研讀數十載,對大勢的把握遠在一般人之上,此刻忘憂神殿之下的氣數局勢漸漸明朗,大龍一旦閉合,他們便會被徹底的鎖在這裏,死裏逃生的幾率十分渺茫,他不敢拿自己未來光明萬丈的道途來做賭注。
“明善禪師,你可知中途反水的人,往往不會有好下場。”
一路來他對明善敬若上賓、處處忍讓,明善卻選在此刻意欲抽身而出,縱使明善說的話不無道理,他的確沒把握證實鳳羽沒有蘇醒,可無論如何,明善這種行跡讓他不能不光火。
“緣滅,話要說清楚,我是怕死不錯,可誰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們不是生死與共的摯友,聯係著我們的不過是利益的紐帶,如今這買賣賠本的風險太過巨大,你讓我堅持下去,豈不是在拉我進泥潭。”
明善渡劫之後,就時常在紅塵遊走,經曆凡夫俗子的多彩人生,商人的智慧、農夫的勤勞、官場的厚黑、俠士的不羈、名士的淡泊,每一種人生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和無窮的精彩,因此他不像普羅島的其他佛陀拘泥於死板的佛道,慈悲、救贖、度化,這些佛道的根基他並非舍棄,他僅僅是將屬於自己的理解融入了他對佛的感悟中,所以他不會讓自己局限在其他人設定的條條框框裏,他的人生和命運豈能容任何人置喙,緣滅的激將和威脅,對他而言根本沒有意義。
明知道明善是巧詞狡辯,緣滅偏偏沒有辦法,他沒時間跟明善磨嘴皮子,至於鎮壓明善就更不用考慮了,他有自信勝得過明善,可明善刻意逃避,他也奈何明善不得,何況現在這種情形,招惹上一個旗鼓相當的敵人,是極為不智的做法。
“明善,你要如何才肯出手相助?”
“緣滅,將大推演術的法決給我,我就全力出手一擊,然後我就離去,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這是獅子大開口!”
大推演術的珍貴,焚琴豈會不知,他多次旁敲側擊的向緣滅討教此術的皮毛,可緣滅始終不肯吐露一字,有一次還差點因此與他翻臉,明善提出如此不可理喻的條件,焚琴都覺得很荒唐。
“閉上你的嘴,否則我讓他永遠閉不上。”明善甩給焚琴一個惡狠狠的眼神,他直接用自己的道去碾壓焚琴的神識,這是絕對上位者的手段,現在反正到了撕破臉皮的程度,他沒什麽做不出的。
“好,我答應,但請你務必守諾,竭力一擊,焚琴,待事成之後我也會給你一份。”
焚琴一開始不服氣,但聽到緣滅許諾也給他一份,心底的怒氣便被欣喜衝散了不少,甚至懶得繼續和明善爭辯。
緣滅以大法力,以虛空為卷軸,以法則鏈條為狼毫,揮灑潑墨間,一篇閃爍著銀輝的純法力道書就落到了明善的手中,明善稍一打量,嘴角便浮起濃濃的笑意,將卷軸烙印進自己的靈魂識海中。
“爽快。”
“可以動手了麽?”
“自然可以。”
明善胸懷大開,雙手揚起,青蓮古佛燈緩緩地在虛空中劃過,時而凝重如山,輕柔時又似流水,片刻之後,泛起點點清光,虛空中懸浮起一朵青蓮,蓮香清新怡人,明善接連不斷的施加法決在青蓮之上,青蓮的形狀漸漸變幻,居然化為人形,簡直像是和明善從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青蓮萬劫身?難怪他會向我提出這個條件,有此擋災劫身,幾乎相當於多了一條性命。”
緣滅識得青蓮古佛燈,自然亦知曉此燈的玄妙,明善此刻正在以阿彌陀佛的功德凝聚出一具萬劫身,阿彌陀佛能夠成佛成祖,在紅塵曆經的劫難不可計數,功德即是劫難,萬劫之後,百煞不侵,依仗青蓮萬劫身,在天劫下,明善都可以逃出生天。
明善無疑是狡詐的,以一具萬劫身來換取道宗的無上神術,這筆買賣他可謂是賺的缽滿盆滿,但緣滅也不感到吃虧,幸好明善不是真佛,還有貪婪之心,若是大推演術也挽留不住明善,他反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能收買的人往往都不算是大問題,失去了大推演術,於他的損失並非難以彌補,他所要的結果是鳳羽灰飛煙滅。
“焚琴,我們也動手吧,成敗在此一舉,破釜沉舟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