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離別終有時
沈月儀與方瑾澤一行人從月宮出來,便直奔靖國都城而去,但因為要掩人耳目,須得走一些沒有城防官兵駐守的偏僻之路,是以在路上還是耽擱了一些時日。
沈月儀倒是不介意在路上多停留幾日,畢竟比起月宮和厲王府,她還是更喜歡外麵自由的空氣,
歇腳的小店,途中的茶棚,街邊的攤販,路上的行人。
不同地方風格迥異的風土人情,江河湖海,都讓她覺得倍感新奇。
天下茫茫,一眼望去不過大同小異,可隻有從中經曆,才會發覺其中萬千美景,都不相同。
如同芸芸眾生之中,每個人都被淹沒在人群裏,可隻要一眼,便能找到那個唯一之人,從此別人再好,都入不了眼。
天色漸晚,他們在祁梁城中選了一處客棧安身,再往前走十裏路便出了城,索性今晚就歇在此處,明日一早再趕路也不遲。
幾人進了客棧,先是定了房,方瑾澤自然同沈月儀歇在一處,兩人之前也經常同床共枕,因此沈月儀倒也沒有什麽異議,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
倒是旁邊的楚榮軒臉色不大好。
方瑾澤之前便早就與他講過,他與沈月儀之間不過隻是一場交易, 他絕對不可能對沈月儀動心。後來雖然看二人相處種種,方瑾澤心中對沈月儀是有些鬆動的,隻是二人之間依舊還是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樣子。
換句話說,就算是方瑾澤有心,沈月儀也一直未曾給予過回應。
他還以為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麽。
可一看他們兩人竟然晚上共處一室,而且沈月儀竟然也沒有反對,反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心中一驚,難不成兩人早就……
方瑾澤來月宮尋沈月儀到如今,也不過短短幾日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讓他們突然變得如此親密?
楚榮軒剛見到沈月儀時,便驚為天人。
那時方瑾澤並不識得沈月儀的美貌,但楚榮軒卻是一眼就看出來,沈月儀美得驚心動魄,是個天下地下少有的美人。
那時他對沈月儀就存了欣賞之情。
後來他不慎受傷,沈月儀救他於危難之中,還對他百般照顧,他們不過有幾麵之緣,沈月儀卻能什麽都不問地救了他,他心中既感動,又溫暖。
更別提之後他被暗算入獄,沈月儀也幫他良多。
也是從那時起,他有些羨慕方瑾澤,竟然能娶到沈月儀這樣的女子,即使兩人沒有夫妻之實,但能日日見到她,便已經是極好的。
真正察覺到自己對沈月儀動心,是從兩人結伴去月宮開始。
走出靖國都城,擺脫厲王妃的身份,沈月儀就好像一個嬌俏靈動的少女,他看到她身上不為人知的靈動明媚的一麵。
這世上任何一種花,都不足以拿來形容沈月儀的美貌,她可以是高貴聖潔的月桂,也可以是招搖明媚的薔薇,可以是逆風不折的寒梅,也可以是勾人心魄的海棠。
他開始存有一絲僥幸,倘若有一天,沈月儀與方瑾澤之間的交易不複存在,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沒有了存在的必要,那個時候,沈月儀會不會跟他一起走?
他願意等待那一天的到來,在此之前,他隻會是方瑾澤的好兄弟,沈月儀的一位好友,僅此而已。
可是他忽略了一點。
沈月儀這樣的絕世佳人,就算是方瑾澤,也不能不動心。
而方瑾澤這樣的陌上公子,天下恐怕也沒有哪個女人,能抵擋得住他的魅力。
說來說去,他們二人最為相配,別人想要橫插一腳,都自愧不如。
楚榮軒歎了一口氣,也罷,既然他們之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自己再去執著爭搶又有什麽意思?
就算是不能放下,也默默地放在心裏罷了。
他與方瑾澤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之情,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就已經超過了對於沈月儀的執念。
楚榮軒與月長情就是兩個極端。
楚榮軒任性肆意,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看起來至情至性,有什麽心事都寫在臉上。
可是這樣的人往往才是真正地灑脫,對於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大都一笑了之,遊戲人間,何必執著於一處風景?
可月長情太過隱忍,這種對於自己內心長時間的克製與壓抑,使他就像一個看不見陽光的囚徒一般,一旦感受到一絲光線,不論內心怎樣克製,還是會不管不顧地衝上去。
至死方休。
祁梁城剛好處在靖國與月宮中間,是四處交通往來的要塞,城中人並不多,但每天來來往往的旅人不計其數,形形色色的人在祁梁城裏交叉而行,這個地方可謂是魚龍混雜,應有盡有。
客棧老板在祁梁城裏開了幾十年的客棧,別的本事沒有,察言觀色倒是一把好手。
從方瑾澤他們一進來,他便敏銳地察覺到他們不是一般人。
雖然他們的服飾都沒有過於華麗,甚至像是故意穿了素色的衣衫,盡量不引人注目,可客棧老板卻一眼就看出來,花樣雖然不起眼,但製衣的料子卻是極好的,就算是都城中,也隻有及其顯赫的王公貴族才買得起的。
而且方瑾澤周身圍繞著一種貴氣,不怒自威,從進來開始就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這樣的氣場,也絕不是普通人會有的。
再看沈月儀,客棧老板深諳非禮勿視這個道理,平日裏客人若是帶了女眷,他絕不會多看一眼,一來是因為怕得罪了客人,二來也因為他見識過的美人多如牛毛,久而久之,也覺得無甚稀奇。
直到今日看見沈月儀,他才真正明白什麽叫做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他的視線總是忍不住停留在沈月儀身上,直到察覺到方瑾澤警告的目光,才嚇得趕緊收回。
他們定好房間後,老板便極有眼力地說:“幾位想必還未吃飯吧?我這幾天吩咐廚房做幾個好菜送過來。”
方瑾澤點了點頭,幾人幹脆在大堂裏坐定,準備先填飽肚子再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