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楚榮軒正一個人在營帳之中出神，忽然聽見門外有動靜，轉頭一看，沒曾想是沈月儀。他衝沈月儀笑了笑，將她引至桌邊坐下道：“你深夜來此，定然是為了樹心草一事吧？”


  沈月儀見自己的心思被他窺探到，不想承認地嘴硬道：“怎的？倘若沒有事，我就不能登你這三寶殿了不成？”


  楚榮軒無奈笑了笑，倘若要真是如此，他心中定然歡喜，隻是沈月儀待他，不似待方瑾澤一般，倘若無甚大事，她是不會深夜來尋自己的。


  “若真的不是，等一下你問我什麽，我可就不會答你了。”


  楚榮軒狡黠一笑，對沈月儀說道。


  沈月儀隻好無奈的聳了聳肩道：“好吧，真是被你猜對了，我深夜來此就是為了樹心草。”


  “你有什麽話想問，但說無妨。”


  楚榮軒知沈月儀心思玲瓏，今日自己白日裏說的那些話，不過是些皮毛而已，沈月儀如此一個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是不會罷休的。


  沈月儀見楚榮軒竟然如此爽快，也不需要自己費勁套話，也就直接道：“今日你說魔殿是神棄之地，不會僅僅是因為此地有毒瘴環繞那麽簡單吧？”


  楚榮軒為沈月儀倒了一杯清茶，推至她麵前說道：“果真什麽事兒都瞞不過你。”


  沈月儀接過熱茶抿了一抿：“不知我可有幸,聽你說一說魔殿的淵源？”


  “你若真的想聽，告訴你也未嚐不可。”


  楚榮軒歎了一口氣，看著手中熱茶之中的霧氣嫋嫋升起，自己的思緒也被勾至了很久以前。


  “魔殿先祖乃是一位用藥奇才，他不僅識得這世間所有的草藥毒物，通曉其藥性與功效，他的血還具有療傷解毒的奇效。”


  沈月儀聽他如此一說，心中一動，那豈不是與月宮至寶不謀而合。


  因著有月宮至寶在她的體內，沈月儀的血也有治百病的功效，隻是魔殿與月宮為何會如此相似？

  莫非他們在千百年前還有什麽淵源不成？

  楚榮軒見她皺眉，知曉她心中所想，便解惑道：“說起來魔殿與月宮，千百年前倒是一宗，隻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魔殿先祖叛出了同門，自願墮入魔道，也荒廢了這一生治病救人的本事，反而用來害人。”


  沈月儀不免好奇問道：“究竟是何事？”


  楚榮軒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這自古以來，世間最難纏之物便是一個情字。


  沈月儀若有所思道：“莫非魔殿先祖也是為情所困，才會墮入魔道？”


  楚榮軒點了點頭說：“不錯，正是如此，魔殿先祖當日在山中采藥練功之時，偶遇一名女子，那女子乃是山下平民所出，天真聰穎，靈動明媚，魔殿先祖自幼生在山中，與草藥毒物為伴，一見那少女心生歡喜，便情根深種，你來我往。二人便私定了終身。”


  沈月儀了然地點了點頭，果真這世間的癡男怨女之故事，大多都是因此而起，還真有幾分像那些話本子之中的橋段。


  “那後來呢？”沈月儀追問道。


  楚榮軒又接著說：“後來，他們二人如膠似漆，琴瑟合鳴，在山中也過了一段神仙眷侶般的日子。隻是好景不長，有一日魔殿先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手腳牢牢捆住綁在了樹上，而它心儀之女子正拿著刀看著他。他心中驚詫萬分，開口詢問緣由，才知原來那女子接近他皆是有目的的，隻是因為那女子心愛之人不慎中了奇毒，須得要他的血才能夠解毒，所以那女子才會千方百計地接近他，騙取了他的信任之後，想要拿他的血去為自己的情郎解毒。


  魔殿先祖知曉之後悲痛萬分，他無法忍受自己心愛之人竟然會對他刀劍相向，更無法忍受自己的感情遭到欺騙背叛，於是他一怒之下，便牽出了體內的魔氣，他掙脫了繩索，殺了那個女子之後，自此便墮入魔道。”


  楚榮軒思及前人舊事，有些感慨：“而後千百年來，魔殿一直蟄伏於地下，靠著這片毒瘴隱秘行蹤，背地裏暗自穿梭於江湖之中，各大門派之內，用計摧毀瓦解他們，是以這麽多年來，隻剩下了月宮能夠與魔殿抗衡，其它門派已被悉數瓦解，成為不入眼的流派。”


  沈月儀聽後不免唏噓：“一個情竇初開之人，將自己滿心的信任與歡喜都獻給了一人，可是最後卻知曉，所謂的花前月下，美滿姻緣，都隻不過是一場騙局罷了。


  到了最後，那人竟還想要取自己的性命，如此錐心刺骨的痛楚，也難怪魔殿先祖會一時走火入魔，墮入魔道，隻怕從此之後他對於世間感情就淡漠了吧？”


  “不錯，”楚榮軒點了點頭：“非但如此，在魔殿成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魔殿先祖便下令，不準魔殿中人動情，違令者殺無赦。”


  “那……”


  沈月儀不解問道：“既是不準動情，那麽魔殿如何繁衍生息？”


  “魔殿成立伊始，繼承人並非是魔殿主人的親生血脈，而是在無數的孩童之中，挑選提拔而來，成為下一任的繼承人。”


  “那挑選的過程必定也十分嚴格吧？”


  “豈止是嚴格，簡直是泯滅人性。”楚榮軒雖未經曆過，但提及這段往事，卻仍然是唏噓不已。


  “一旦被魔殿選中的孩童，為了使他們不受俗世中感情的牽絆，魔殿中人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他們的父母斬殺，好讓他們斷情絕愛，一心隻為了魔殿的繁榮與生存而計，


  而後，又將他們放在一起，同吃同住同睡，甚至還會一同出任務，但是到了最後，他們必須要殺死同伴才能活下來，成為魔殿的主人，因此，曆任魔殿主人都養成了冷血無情的性子。”


  “在那段時日裏，魔殿向外瘋狂擴張，沙律無數，才有了今日的繁榮。”


  “怎會有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沈月儀心中難免驚懼：“就算是魔殿先祖為情所傷，也不應該為此而將自己的痛苦加諸於他人之上。”


  這樣斷情絕愛地站在權力巔峰，心中真的會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