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敗的嚐試
蓉都城之外，有蜿蜒而又浩蕩的河水自西向東而來，原本要吞沒一切的河水在經過蜀地的時候，忽而變得舒緩，那席卷四方的威能，化作澤潤萬物的溫柔。
那是名為都江堰的水利工程，是這一方麵天地開天劈地以來，最偉大的凡人的奇跡之一——連合道半仙聯手都無法馴服的江水，在凡人的力量之下被約束，於是萬裏澤園由此化作天府之國。
“莫非，那日月經天儀軌就藏在都江堰中？”雲行舟的目光當中，所有的合道半仙們都是落到了那溫柔無比的都江堰上。
日月經天儀軌，乃是萬妖山覆滅之後，天師道在那謫仙的主持下所推演出來的儀軌，是徹底超脫了這一方天地的儀軌，其間的玄妙，堪稱不可思議，甚至隱藏了那屬於長生天仙的玄妙。
天師道之所以能夠篡易天意，將帝漿流斷絕，正是依仗了這儀軌之功。
這天地之間的任何一位合道半仙，可以說都是對這日月經天儀軌充滿了覬覦，天師道覆滅之後，為了尋覓這日月經天儀軌的所在，各大宗派堪稱是在這西蜀之地刮地三尺，卻依舊是一無所獲。
“想不到，天師道的人會將那日月經天儀軌藏在那都江堰中。”昆侖道的一位合道半仙也不由得感慨起來，言語之間頗有理所當然的模樣，“也對，那日月經天儀軌，以人欲而改天意，這都江堰亦是人道偉力的體現，二者可謂是相得益彰，我若是天師道的人，在布置那日月經天儀軌的時候，也定然會將那儀軌布置在都江堰中。唉！當時我們尋覓儀軌的時候，怎麽就想不到這一點呢？”這老道人說著，追悔之意溢於言表。
在這老道人的慨歎當中，所有的合道半仙們都是放出了自己的神識，遙遙的朝著都江堰卷了過去，想要從那都江堰中找出那日月經天儀軌的所在。
“錯了，不是那日月經天儀軌藏在都江堰中，而是這都江堰，便是日月經天儀軌的一部分。”待得那些合道半仙們的神識在那都江堰中卷了幾個來回都是一無所獲，雲行舟的聲音，這才是再度響了起來。
他的法力，從腳下的城牆而起，一路蔓延，沿著一條蜿蜒的軌跡，將他們腳下的這蓉都城，連同那都江堰連接在一起，最後化作一個陰陽相合的整體。
“蓉都城，都江堰，還有穹天上的日月——天時地利合於一處，這才是那日月經天儀軌本來的麵目。”雲行舟看著那以天生的山川地脈，以及人造的奇跡為根基所顯現出來的龐大無比的儀軌，目光當中同樣也充滿了感慨。
若非是在張白石的記憶當中見證了這一切，隻怕是他窮極一生，都不可能找得出來這日月經天儀軌的所在——誰能想到，這人為的儀軌的所在，竟已經是化做了蒼莽天地的一部分？
這古老的蓉都城，這奇跡的都江堰，這其間的每一寸山勢地脈的走向，每一株草木竹石，以及這其間的每一條長街小巷，每一個老人小孩，乃至於都江堰中的每一寸起伏的波濤，都是這龐大而又玄妙的儀軌的一部分，都在彰顯著這儀軌的威能。
雲行舟唏噓著，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證這儀軌的玄妙，但從這儀軌顯現出來的那一刻起，他也依舊就是陷入了無與倫比的震撼當中，而這儀軌當中所隱藏著的沛然到了極點的力量，更是叫每一位合道半仙們，都為之心驚膽戰。
“天師道覆滅之後，對這日月經天儀軌最為了解的，就隻剩下雲道友你了，不知道對這日月經天儀軌，雲道友可有什麽能教我等的？”目眩神迷當中，一直到了日上三竿，一位來自龍山道的老道人才是在這日月經天儀軌的帶給他的震撼當中將心緒撫平。
龍山道，同樣也是這天地之間的八大宗派之一，和其他宗派不同的是，龍山道和雲行舟，算是有些許宿怨在前。
七王之亂的時候，龍山道為了支持吳王劉濞，直接就派出了三位合道半仙，而雲行舟則是屬於景帝一方，雙方在黃河之畔對峙的時候，雲行舟直接率眾強渡黃河，將七王一方所準備的船隻，以及造船之所盡數焚燒一空，最後不得已之下，龍山道的三位合道半仙以隕落為代價，強行封凍黃河，這才是令七王一方的大軍踏過了黃河天塹——那個時候，雲行舟還隻是神之境的修為而已。
“山為陽，水為陰，天為順，人為逆，山水相依，陰陽相合，承接日月，統一順逆，合於天人。這，便是這天地之間玄奇第一的日月經天儀軌，其間的力量，強絕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可順而不可逆——我初次見到這日月經天儀軌的時候，曾經試圖以元神與這儀軌相合，以催發儀軌當中的偉力，卻險些迷失在那浩瀚的偉力當中……”雖然頗受這些合道半仙們的質疑，但雲行舟在提及自己對這日月經天儀軌的參研之時，卻是沒有絲毫半點的隱藏。
事實上，在來到這蓉都城的第一時間，雲行舟便已經是根據張白石的記憶找到了這日月經天儀軌的所在，想要催發這日月經天儀軌的威能，再度逆轉天數，令那被斷絕的帝漿流重新灑落於天地之間，以接續妖族的傳承——而這，也正是他費盡心機的要找到這日月經天儀軌的根本原因。
可惜，在這一年多接近兩年的時間當中，他接連嚐試了數次，但每一次的嚐試，都以失敗告終。
他很清楚的感覺到，那流淌於穹天之上的，屬於‘人族’的意誌，想要重續帝漿流，就必然是要以無窮妖族的意誌將那‘人族’的意誌給壓過——然而沒有帝漿流的存在，沒有足夠多的妖靈，又如何能夠凝聚出那屬於妖靈的意誌，又如何能夠以妖靈的意誌壓過人族的意誌，令帝漿流重新傾斜於天地之間？
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悖論！
這即是說，這一方天地當中，屬於妖族的傳承，也已經徹底的斷絕，再也不可能重新的接續。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雲行舟不得不啟用了自己的備用計劃，或者說是複仇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