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熱切
神仙,神祇,看似都執掌權柄,但一者製人,一者製於人,知曉了兩者的差別的人,但凡是有些心氣,都必然會選擇走那神仙道,而不是走這神祇道。
沔町河神,乃是龍族血脈,而且其並非是那些沒有傳承的野龍,而是陵水龍王的子嗣,堪稱‘根正苗紅’,這樣的人,若是說他不知曉神仙和神祇的差距,可能嗎?就算是他不知曉,但他的父親陵水龍王,卻總該是知曉這一切的,又怎麽會看著自家子嗣走上這神祇之道?
“說起來,此事也是一樁巧合。”那沔町龍王麵色黯然,“父王為陵水河神,對我頗為看重,早早的就為我定下了神仙道途,為了令我在神仙道上走的更加的順暢,我年少的時候,父王更是時常將自己的神仙符詔予我參悟。”
“但不想,有一次我在參悟父王符詔的時候,恰逢這郡中大祭,祭典引動符詔,於是那符詔單中,突然就有著沔町河的權柄一滅一生,而後顯化出這沔町河的符詔來,正在參悟陵水符詔的我,隻以為是悟出了什麽玄妙,順勢就將那符詔給煉化,待得父親從祭典當中回來的時候,已經阻之不及,再加上這沔町河不可無主,不得已之下,父王便隻好將我送到了這沔町河中做了個河神,令我積攢功德,以待來日。”
“因我年幼,又不同俗務,為免我性差踏錯,父親還特意從陵水府中派來了一位龜相,協助了打理沔町河中的種種,蒙其照料,著沔町河左右的諸般事務,才算是井井有條。”
正說著的時候,雲行舟便看到一個穿著綠色袍子的胖大道人從水府之外而來,正是這沔町河中的龜相。
這龜相,同樣也是走的神祇之道,而且其身上的神道符詔,來源於這沔町龍王,是為沔町龍王的屬神,隻需得這沔町龍王一念,便能夠將這龜相一身的道行驅散,將之打回原形,其生死,可謂是都操之於沔町龍王之手。
“陛下,邪降軍和鱔將軍奉命誅殺河中作惡之妖,今已澄清沔町河中一切妖氛,特來繳令。”那龜相朝著沔町龍王大禮參拜。
“沔町河中事務井井有條?我看怕是不見得吧。”雲行舟麵無表情的打斷了那龜相的話,“零陵郡中的大旱,此事驚動四方,但我觀沔町河中水汽豐沛,可見雨水頗豐,既然如此,緣何大旱至今,也不見龍王行雲施雨,以解百姓之厄?而今郡中百姓,可謂是對此怨聲載道。”
“龍君既為神祇,當知曉香火之重,長此以往,還會有多少人願意為龍君你奉上香火?”
“龜相奉命為龍君打理俗務,難道就不曾替龍君考量過這些嗎?”雲行舟詰問道。
他隻覺得沔町河中的變故越發的有趣起來。
按照者‘沔町龍君’的說法,這龜相,同樣也是來自於陵水府,再加上其作為沔町龍君的屬神,生死皆是係於沔町龍君一念之間,若是沔町龍君身上有了什麽變故,其絕對不可能對此一無所覺。
“是這龜相本身就和此事有所瓜葛,乃是說先前入得我之夢境的‘沔町龍君’有問題,兩個沔町龍君,到底誰是真,誰是假?”雲行舟暗自思量道。
“我輩乃是天庭所敕封的正神,而不是那些邪神,亦不是那些凡夫俗子的奴仆,更不是離了那些凡夫俗子的香火就活不了。”雲行舟詰問之下,那龍君期期艾艾,而那龜相,卻是一副從容無比的模樣,油鹽不進,“更何況,雨水之多寡,自由天庭考量,既然天庭不曾問罪,那就說明龍君陛下並未犯錯,至於說河中雨量豐沛與否,又與旱情何幹呢?我觀那些世家巨富,家中資材無數,災荒之際,也不曾見得他們拿出資材來賑濟百姓。”
“同族尚且如此,使者又何必苛責我輩神祇?”那龜相不卑不亢的道。
“倒也有幾分道理。”雲行舟點了點頭,“不過,旱情非一朝一夕,且波及整個零陵郡,敢問龍君,這零陵郡中諸位河神,皆是不澤雨露,是收了陵水龍王之詔令,還是有別的原因在內?”
……
“張道友,你覺得那沔町龍君還有那龜相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不好說。”張道陵同樣是皺起眉頭——在那沔町水府當中的時候,一開始還好,但自從那龜相回返之後,話題的節奏就一直是被那龜相給把控著,唯有他們感興趣的話題才會接茬一二,一旦是雲行舟的言語涉及到了什麽試探機會,那龜相要麽就是避而不打,要麽就是直接搬出天庭的名義來推諉……雲行舟和張道陵一番試探,竟是什麽結果都不曾試探出來。
就算是雲行舟在那水府當中,毫不避諱的提起了那鹿蹤山中消失不見的山廟,那龜相和那沔町龍王也依舊是神色如常,沒有露出半點的破綻。
“好在通過這沔町龍王聯係上了陵水龍王,使得我們上門的時候,那陵水龍王不至於避而不見,也算是不虛此行了,雲侯爺覺得我們接下來是直接去往陵水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張道陵問道,一副完全以雲行舟為主導的樣子。
“不,我們就在這沔町河岸邊待上幾天。”雲行舟笑著道。
那山廟,乃是和另一位沔町龍君息息相關的東西,雲行舟故意在這一位沔町河神麵前提起那山廟,若是這沔町水府當中真的是藏了什麽秘密,那麽在知曉了此事之後,定然會想辦法和零陵郡中其他的勢力聯係,以雲行舟目前的實力,隻要他看緊了這沔町河,那隻要沔町河往外通傳信息,就很難瞞得過他。
“我倒要看看,這沔町水府和零陵郡中的官吏,世家,到底有沒有勾連。”
“妙計。”張道陵思索片刻,臉上也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來。“我們前來這沔町河的消息,瞞不過旁人,雲侯爺夢境當中的那龍王所言,無論是真是假,都意味著這沔町河神與零陵郡中的旱情大有關聯,若不然的話,那鹿蹤山的山廟的痕跡,也不會再侯爺落腳之後,就被徹底的抹消。”
“既然如此的話,非但這沔町河中想要將侯爺的消息給傳出去,那零陵郡中的官吏世家,更會不計代價的打探侯爺和沔町河神到底說了些什麽,而侯爺坐鎮於此,阻隔其聯係,他們必然就會著急,而一著急,無論什麽謀劃,都必然會有破綻隨之暴露出來。”
“侯爺,要不要我以天師府秘法監察整個沔町河中的元氣流動?”
元氣,乃是修行的根本,一切術法神通,都脫不開元氣作為支撐,不管沔町水府是以秘法傳訊,還是以托夢之法將雲行舟所透露出來的消息傳出去,都不可避免的會引得這沔町河中元氣的蕩漾,隻要將這沔町河中所有的元氣都監控起來,那隻要這沔町河一動,雲行舟他們立刻便是能夠有所察覺。
張道陵躍躍欲試,絲毫不掩飾他對於此事所表現出來的超乎尋常的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