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打劫(下)

  王匡的自裁不但為自己留了個全屍,也連他的部屬一並保全了下來,在徐晃的逼迫下,這些人帶著王匡的屍身,勸降了王匡在洛陽的餘部,接受劉封的收編,而後,領了劉封給了一份不菲的安家費灰溜溜的離開了洛陽。一切,都如當初預計的一般,毫無準備、不相信劉封敢公然襲殺盟友的王匡根本經不起劉封這精心策劃的一擊,迅速的敗亡了。


  而正如司馬朗所猜的那樣,劉封很快的就在洛陽城豎起了新的大漢黑龍旗,出榜安民,迅速穩定了洛陽的局勢,大開糧倉,將王匡在洛陽的積蓄以賑濟災民。同時書告天下,稱洛陽大蝗,賊寇蜂起,河內太守王匡討賊不力,反為亂兵所害,為洛陽四郡百姓計,劉封暫領洛陽四郡,保境安民,並請天子下詔。


  而後,王匡的家屬在劉封的特許下,帶著家財仆役和王匡的屍身,同時也帶著對劉封的仇恨和詛咒,在劉封派人護衛下離開了洛陽,歸葬泰山。


  第二天,劉封在洛陽接見了司馬朗,正式接納了司馬朗為從事,參預軍機。


  如果是別的世家高門,本不會在劉封剛進洛陽還沒站穩腳跟的時候就主動的配合劉封對洛陽進行接管,甚至可能給他幾分臉色瞅瞅。不過司馬朗因為有“得罪”劉封的前科,又驚懾於劉封竟敢公然不避諱自己誅殺盟友的行為,害怕他會報複司馬氏一族,主動請求歸附劉封。本來劉封對司馬朗並不信任,也知他們這樣的人絕不會忠誠於自己,不過自己初入洛陽,確實需要本地豪族出麵幫自己穩定局麵,司馬氏河內高門,卻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有了司馬朗的幫助,加之早先收服了因蝗災而起的盜匪,擊殺了楊奉,迅速穩定河內,河南兩郡的局勢。不過令劉封有些意外的是,一直龜縮於長安的董卓這次居然派了李傕、郭汜兩員大將分別抄略河東和弘農郡,直逼洛陽,大有打回洛陽去的勢頭。


  (本文前麵幾章中多用“洛陽四郡”這樣的字眼,指了是河內、河東、弘農三郡和河南尹,東漢置都於洛陽,為提高原河南郡地位,其長官就稱尹而不稱太守,地位也略高於郡太守或王國相,其實也還是一個郡,同樣的還有京兆尹,西都長安所在地)


  洛陽,劉封的臨時府邸,也是王匡原來的府邸。


  徐庶手執一封書報,遞與了劉封:“何止是董卓,袁紹也在鄴城集兵十萬,書告天下,聲稱要為王匡報仇,聲言,”說到這裏,徐庶微微一頓,苦笑道:“要取了公子的性命為王匡抵命,估計幾天之內就會到河內了。”


  “袁紹好大的口氣,隻當我並州軍都是吃素了!”徐晃微微作色,冷哼一聲道。


  司馬朗雙手垂立,若有所思,並不表態。韓暹亦是有幸列席,不過他倒是不明白為何劉封會如此看重自己,識趣的也不爭著說話。


  劉封低著頭看匆匆掃了一眼信報,不由的有些頭痛。他還沒接到幽州的消息,按原先的計劃,是讓自己嶽父公孫瓚拖住袁紹,自己趁機滅了王匡奪有其地,不過瞧袁紹這陣勢,是給自己逼急了,又要瘋狂咬人了。老實說,要是真惹毛了袁紹,劉封還真會發急的。


  “伯達,可有良策?”一時想不出個所以來,劉封看了司馬朗一眼,試著問道。

  司馬朗輕身一揖,似乎並沒有什麽感到意外,恭恭敬敬的道:“袁紹勢大,公子所部雖然驍勇,卻誠難與之爭鋒,依朗愚見,不如退回並州,再徐做打算。”


  “嗯。”劉封笑了笑,所謂的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大概也就是這樣吧,要麽你別煩他,要麽他就隻說些沒營養的話。其實司馬朗雖是心有不服,若是安民穩定局勢的事,他倒是做得無可挑剔。


  “公子,一群烏合之眾,末將隻需五千精兵,當教袁紹進不得進河內一步!”徐晃為人穩重,並不喜爭功出風頭,不過想著一場努力,在司馬朗麵前竟是如隨手可棄的穢物一般不放在心上,崽賣爺田心不疼,亦是難抑心中不憤,出聲請命。何況他本隻是低級小校,正是受劉封知遇之恩,一路升遷至統兵大將,雖則並州上下自劉備起都認同他的能力,其實卻沒有立過什麽大功,也沒有什麽名聲,若說立功心切,也是有的。


  “徐將軍不須著急,戰陣之事自然不會缺了你們二位。”徐庶看了劉封一眼,笑道,他年紀還輕,資曆更淺,在徐晃麵前一向很有分寸。


  劉封看了司馬朗一眼,道:“伯達,我軍糧草不足,還有數十萬百姓需要賑濟,伯達可能給我一個驚喜?”


  “連年戰禍,河內,河南積蓄已空,朗心有餘而力不足,請公子責罰!”司馬朗半點不含乎,謙然一揖道。


  劉封也不多問,輕“嗯”了一聲,向徐晃道:“公明,我就將河內交給你了!”


  “末將必不辱命!”徐晃大喜,躬身領命。


  司馬朗詫異的看了劉封一眼,據他所知,這個徐晃是初時劉封在洛陽時的一個屬下,勇力不俗,不過畢竟出身寒門,隻能充任下吏,向不為世人所知,卻不知劉封因何這麽信任他。


  “公子,董卓不過是趁火打劫,不足為慮,你……”看著劉封讓藉藉無名的徐晃去應付袁紹的大軍,竟是要自己去對付董卓的騷擾,徐庶亦是大吃一驚,連忙出聲叫停,劉封卻不在意的罷了罷手,止住了他的下麵的話。


  當初在晉陽參與計議如何應付袁紹的反撲時,對眼前這一種情況亦有了對策,不過當時徐庶並不在場,也難怪他要著緊了。


  “公子,董卓與袁紹如此行事,彼此怕是早有了計議,依朗愚見,不若先行退讓,再圖良機?”雖是不得已,司馬朗現在畢竟也是劉封的下屬了,再一次勸劉封退讓。隻不知他這麽說是在為表明自己的見識僅限於此,或是別有什麽用心了。


  “吃進嘴裏的肉,哪有再吐出來的道理?”劉封笑了笑,看了徐庶一眼,道:“伯達隻須為我安撫好洛陽百姓,其他的,就不必在意了。”


  “是。”司馬朗謙然退後,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


  “韓暹!”不再理會司馬朗,劉封把目光向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韓暹。,

  “末將在!”韓暹一怔,有些遲疑的道。


  “我要你再掛起白波賊的旗號,去河東、弘農去!”


  “這?”韓暹麵有難色,不敢置信的張大的嘴巴,一旦有了了官身,他可不想再混賊道了,一時把不定劉封打了什麽主意。

  劉封遞給韓暹一個安慰的笑,道:“放心罷,不是讓你真再去搶略百姓,你若真這麽做了,我還不答應呢。不過呢,搶掠燒殺是要了,對付董卓的人去,打得過就打,有便宜就占,不行了就走,大不了,退回洛陽來,我給你壓陣。”


  “韓暹領命!”韓暹有些猶豫,董卓的西涼兵可是出了名的狠,自己這一幹烏合之眾,碰了麵一向隻有繞道走的份,這一次,卻讓自己去與他們為敵?

  劉封無奈搖了搖頭,又給了他一定心丸:“你自己挑人,兵器甲胄隨你挑,記住你是去與西涼軍為敵的,功大有賞,若是不成,我也不怪你,你自己小心就是了。”也不知道韓暹這幾年的盜賊日子是怎麽過了,膽子竟然這麽小,半點挑戰意識都沒有。


  韓暹老臉一紅,亦是給劉封激起了幾分勇氣,挺胸站了出來:“公子放心,別的不行,偷雞摸狗的事,咱在行,必定不讓公子失望!”


  劉封大笑:“好,就是去跟西涼軍偷雞摸狗,也別他媽的不好意思了,等趕跑了董卓,我記你首功!”


  徐庶亦是莞爾,司馬朗麵色如水,心中卻冷笑不已。


  送走了幾人,徐庶又留了下來,看著劉封道:“承澤,李傕、郭汜所部各有萬人,都是西涼精銳,還不知董卓後繼如何。前方袁紹壓境,你卻要去驅遂董卓,這是否太過冒險了?”私底下,徐庶與劉封以友相待,彼此間倒也沒多少客套。


  “關東聯軍好不容易打下了洛陽四郡,就這麽董卓趁火打劫搶走了一半,我如何向天下人交待的?富貴險中求,有時候冒險,也是逼不得已的事。”劉封不在意的笑了笑,給徐庶倒了杯酒,示意他坐下說話,“放心吧,李傕郭汜,庸人也,不足為慮。”在這府邸裏,終於可以不必再偷偷摸摸的喝酒了。


  徐庶麵色憂慮的坐了下來,看著劉封一臉輕鬆,便也稍稍放下了心來,又有些疑惑的道:“董卓軍中,論將才以徐榮、呂布為最,隻不知為何,他卻派了有勇無謀的李傕郭汜來。”畢竟還是年輕,沒有多少事,又是驟升高位,徐庶還有些沉不住氣的。


  “董卓得罪人太多了,若沒有呂布在身邊日夜守護,他便吃不香睡不著,哪舍得放呂布出來。至於徐榮,他不是董卓親信,這種有油水可撈的好事,自己是讓自己人出來了。”


  徐庶點了點頭。劉封卻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轉而問道:“我讓你注意的那個賈詡賈文和,最近可有什麽消息了?”


  賈詡雖然大隱隱於朝,行事低調,不為外人所知,卻逃不過劉封的特別關注,藏在長安的探子每次回報,都免不得有一份關於賈詡的情報。以前在晉陽時,這種事由鍾繇負責,現在出來,劉封便將情報的事交給了徐庶。


  “據說,這人並未領有實職,不過每日都到董卓女婿李儒府上蹭食,卻頗得西涼軍上下敬重,近來也是如此,從不間斷。”徐庶有些遲疑的回道,他有些不明白,劉封怎麽對這一樣閑散逸士這般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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