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王蘭花重病險喪命,夜求醫革命遇怪人
自從那天被黃皮子迷了之後,王蘭花一病不起,一連三天水米沒打牙。一開始的那兩天上吐下瀉。後來胃裏那點東西都吐沒了,就開始吐水,水也吐沒了,又開始幹咳,整天整夜的幹咳,咳破了嗓子,咳出了血。幾天下來,整個人瘦的就剩下皮包骨,眼窩深陷,躺在炕上活脫一具風幹了的骷髏架子。
這可急壞了王革命,趕緊騎上自行車,去下隊找白大夫。
說起白大夫, 可不是別人,正是那年被王革命一槍差點崩掉半張臉的白勝利。
白勝利那次險些丟了性命,我奶奶跳大神在老仙麵前講了情,常三太奶這才繞過了白勝利。後來他爹獸醫包有才按照我奶奶下的偏方,取了七家井水,配上蛇皮酒泡了五穀糧,這才治好了白勝利。
說來也奇怪,這白勝利此後就閉門不出,整天就貓在家裏,掛上窗簾,屋門緊閉,誰也不見。就這樣在家裏貓了七天七夜。
第七天晚上 ,包獸醫吃過晚飯去院門邊上的茅房撒尿,一隻腳剛邁進茅房突然身子一挺,栽倒在地,斷了氣。第二天一早白勝利才走出屋子,發現了包獸醫的僵硬的屍體。
白勝利在南山坡上葬了包獸醫,就卷起行李走了。一走就是二十年,這期間沒人知道他去了哪,也沒人見過他的影子。可就在前兩年,他突然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兒子。
白勝利這次回來,變化可大了去了,穿著一身西裝,帶著金絲邊的眼鏡 ,頭發梳得油光讚亮。說起話來客客氣氣,活脫從原來那個橫行霸道的小混混,變成了一個文質彬彬的知識分子。
據他自己說當年離開劉家鎮,去城裏上了學 ,學了幾年醫,在一家特別大的醫院當大夫,娶了媳婦,還生了個兒子。後來媳婦得病死了,自己難過萬分,就辭去了醫院的工作,心裏惦念著家鄉,總覺得應該為鄉親們做點貢獻,就回到劉家鎮。
他在自家原來的位置翻建了房屋,蓋了幾間門房,開起了診所。還別說,村裏人誰有個頭疼腦熱、傷風感冒的,找他還真好使。於是這幾年,還算積累了點人氣、賺了點錢。
人不知道那天就有了出息,這當年的混混白勝利,搖身一變,變成了白大夫。
……
單說這王革命,蹬上自行車,連夜趕奔下隊去找白勝利,那天晚上的天特別的黑,不但沒了月亮,連星星都特別的稀少。不過幸虧王革命自行車的前輪上邊,有一盞“摩電燈”。
所謂“摩電燈”,在過去很常見,就是一盞燈 ,下麵有個膠皮的輪子。燈卡在車把下麵,那個膠皮輪子就靠在車輪上,車輪一轉,帶動那個膠皮輪子跟著轉,膠皮輪子連接著一個小發電機, 電流點亮燈泡。騎得越快,燈泡越亮。
在這漆黑的夜晚 ,摩電燈那昏黃的燈光 ,照亮了自行車前麵屁股大點的一塊地方。不過村裏的小路王革命早已滾瓜爛熟。憑著記憶也能避開地上的坑包。
我家西麵的西溝是上下兩隊的分界線,通過西溝後,還有大約半裏地的一片樹林。這樹林原本是一大片開荒的土地,後來政府下令退耕還林,才又種上了樹。樹林的中間,有一條小路,王革命的車輪壓在小路上的樹葉上,沙沙的作響。
突然,對麵傳來一陣嘩楞楞的聲響。聲音不緊不慢,由遠而近。王革命聽的出來,這是毛驢脖子上的鈴鐺的聲響。果然,聲音越來越近,像是一架驢車。
王革命減慢車速,摩電燈的光也跟著暗了下來。不過在摩電燈昏暗的燈光裏,還是能勉強看清,對麵果然來了一輛驢車,驢車的左右車轅上,坐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看起來個子不小,即便是坐著,也顯得特別的高大。車子來到王革命的跟前時,拉車的驢子停住了腳步。王革命也一片腿下了自行車。車子停住,摩電燈也立即沒了光亮。
“籲…………兄弟,我打聽個道兒……“黑暗裏,趕車的人喊停了拉車的驢子,對著王革命問道。聽聲音,這人也就在四十歲左右。
“啊,你打聽誰家啊……",王革命問道。
“劉老七家,怎麽走啊……”那人的聲音聽上去特別的和善。
“啊,劉老七家啊,過了西溝,再往東第四家,黑鐵大門的,就是劉老七家了……”王革命單手扶著自行車,伸出另外一隻手,往東麵方向指去。不過突然想起這樣漆黑的夜晚,對麵的也隻能聽見聲音,卻肯定看不見自己的手。
“哎, 對了,這麽晚去劉老七家,你們是劉老七的親戚?”王革命感到特別的奇怪,這大半夜的,怎麽會有人走親戚。
可那兩個人沒答話,趕著驢車嘩楞楞的從王革命的身邊不緊不慢的走過。聽聲音是順著王革命指引 的方向,往西溝的方向走去了。
王革命有些納悶,這倆人也太沒禮貌了,跟人打聽道,告訴他們了也倒是應該道個謝說個客氣話吧,怎麽就這麽一聲不響的走了?
不過王革命沒時間跟她們掰扯這事,老娘還病在家裏的炕上,趕緊去找白勝利白大夫要緊。於是抬腿上車,用力蹬了一下,車子往前運行,摩電燈再一次亮了起來。
很快,就到了白勝利家的大門口。白勝利家的門房裏燈亮著,想必白勝利在家。王革命趕緊啪的一聲踢上自行車的車梯子把車立住,邁步來到門前,伸手一推,門反鎖著沒推動。隻好啪啪的打門。
“白大夫,在家嗎白大夫……”王革命一邊敲門一邊大聲問道。
以前那些年,王革命都管白勝利叫勝利哥,可自從幾年前白勝利回到劉家鎮,王革命總覺得自己跟身為劉家鎮上下兩隊出名的醫生的白勝利在身份上已經有了差距 ,便改口叫白大夫了。白勝利也特別喜歡別人這麽稱呼他。
喊了幾聲,屋裏沒一點動靜。王革命往窗前走了兩步,窗子上拉著窗簾,但在屋子裏電燈泡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在窗簾上投射出的人影。王革命有點納悶,屋子裏分明有人,怎麽沒人應聲呢?於是王革命伸手敲了敲窗戶,
“白大夫,在家麽?白大夫?……”
突然,屋子裏的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