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打野狼詭異槍啞火，趙村長送信險喪命
說起野狼，在那個年代，四麵環山的劉家鎮並不罕見。記得小時候隻要天一黑，家裏是絕對不允許小孩子離開院子。尤其是在下過雪的冬天，經常會在院子外麵的小路旁、地頭上看見野狼的腳印。
尤其我們家，住在上隊的最西麵，我家的前麵就是一片開闊的荒野，經常在晚上趴在被窩裏的時候，聽見野狼嗷嗷的嚎叫。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我上小學五年級，村東頭的山上被探測出黃金，轟隆隆的來了一大群工人開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機械，開山鑿石，冶煉黃金，人一多，再加上開山放炮的硝煙味，野狼便很少出現了。
單說那天晚上，我爸爸帶人去北山坡的小路口堵截偷線纜的小偷兒。我爸爸腿腳快，把跟隨的幾個小分隊員拉開老遠。剛跳下土溝，就發現對麵不遠的灌木叢裏，有一對圓溜溜的綠光。憑經驗，我爸爸知道那應該是一隻野狼。
這大半夜的，野狼要麽在山上，要麽進村子覓食。出現在半山腰的土溝裏的，多半是失去隊伍的孤狼。但往往是孤狼，才更凶猛，更可怕。
我爸爸摘下背在後背上的槍，哢吧一聲子彈上膛，把手電卡在樹丫上，照著那對綠光，慢慢的蹲下身子。
俗話說“狗怕貓腰狼怕蹲”，遇見野狗，就貓下腰，狗會以為你在撿石頭，而遇見狼，就蹲下，狼會認為你在用槍瞄準。可我爸爸蹲下後，本以為嚇唬嚇唬它，讓它逃了也就算了，可對麵那團綠光，卻一動不動，直勾勾的盯著我爸爸。
“這個畜生，膽子倒是不小，看老子拿槍指著你，還不趕緊逃命？難道是誠心要給老子湊一件狼皮坎肩兒？”
想到這兒我爸爸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拉動槍栓，伏低身子，槍托頂在右肩頭。閉上左眼，三點一線，在手電筒的光柱照射下，穩穩當當的瞄準了那雙綠光中間的位置。
我爸爸之所以能當上小分隊長，那可不是光說不練的，不但會兩下子武把抄兒，槍法準也是出了名的。打狼要打頭，一槍撂倒。不然打中其他位置，它帶傷跑了， 就算死了也未必能撿著，就等於浪費了一塊好皮子。
我爸爸單膝跪地，左手托槍，手肘頂在支起的左膝蓋上， 槍托穩穩的頂住右肩頭，右手食指扣動扳機，哢的一聲，槍居然啞火了……
我爸爸手裏拿的，可是蘇聯技術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在當時那可是稀罕玩意，整個劉家鎮的小分隊 ，也不過兩把，五六式啞火，那幾率可特別的小。不過槍機的聲音在這樣深邃寧靜的黑夜裏，也格外的清脆，但那隻“野狼”卻仍舊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來不及思考五六式為什麽啞火，趕緊拉動槍栓，退出子彈，把啞彈揣進兜裏，再拉槍栓壓上一顆。瞄準、射擊……
結果一連三槍，全都啞火了……
無端的恐懼瞬間襲來，我爸爸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連三槍啞火，這絕對是不正常的，難道對麵的那團綠光不是野狼？那會是什麽？
冷汗順著腦門流了下來，我爸爸慌慌張張的卡上了刺刀。五六式步槍的刺刀是三棱的，如果野狼撲過來，我爸爸準能一刀捅它一個透心涼。可對麵的那兩團綠光不動，我爸爸也蹲在原地，也不敢動。
就這樣僵持了十幾分鍾，身後的灌木沙沙的作響，傳來腳步聲。是跟在後麵的那幾個小分隊隊員趕了上來。大家夥一看我爸這姿勢，明顯是訓練時候教他們的標準射擊姿勢，而且還上了刺刀，想必是對麵有情況。就趕緊都伏低身子，有槍的摘下了槍，沒槍的攥緊了手裏提著的木棒，氣氛十分的緊張，如臨大敵。
突然對麵那團綠光一晃，不見了，可能是野狼轉身要跑。說時遲那時快，我爸爸衝著綠光原來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槍。
嘡~
槍響了，五六式半自動步槍，7.62 毫米的口徑，爆發力強，殺傷力大，這一聲槍響在這寂靜的夜裏，震耳欲聾，槍聲立刻在劉家鎮四麵環繞的荒山間來回的震蕩，回響聲四起，震得身邊的灌木嘩啦啦的響。
“老二……是老二嗎？別開槍……別開槍……”
對麵射來一條手電筒的光柱，聽聲音是趙村長。
我爸爸在家行二，村裏的長輩都親切的稱呼他“老二”，趙村長是奶奶娘家遠房的哥哥，爸爸管他叫大舅。
爸爸一聽是趙村長， 趕緊收起槍，撿起地上的手電筒，
“大舅？是你嗎？”
對麵嘩啦啦的灌木叢響，幾條光柱搖晃，來到近前一看，果然是趙村長他們一夥人。
“哎呀媽呀老二，你這一槍貼著我胯骨過去的呀，差點要了我的老命啊，你看，嚇的我這一身冷汗，我一聽是五六式的槍聲，就知道是你開的槍啊……”
趙村長邊說邊摘下皺皺巴巴的綠軍帽，擦拭臉上的汗水。
“大舅，你咋來了，你不是在村子裏搜線纜嗎……”爸爸納悶的問。
“搜著了，沒搜幾家就找到了，我尋思大半夜的別讓你在北山梁上幹等，就帶人來給你報信。聽見這邊有動靜，剛往這邊走兩步，就差點挨了你一槍啊……”
“搜著了？在誰家搜著的？”我爸爸趕緊問道。
“劉老七家，劉耀宗在劉老七家門口柴火垛後麵撒尿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線纜藏在柴火垛裏，露了一個線頭……”趙村長邊說邊戴上了帽子。
“我讓劉耀宗帶人看住劉老七，這就來找你，人找到了，審問是你們小分隊的活 ，別人不能亂整……唉，對了，老二，你剛才因為啥開了一槍啊……”
趙村長這才想起來問，我爸爸也正覺得納悶，趕緊把槍遞給趙村長，又掏出了剛才啞火的那三顆子彈。
“大舅，你說怪不怪，剛才看見兩個綠眼珠，我猜想是野狼，就想拿槍打，結果這五六式，居然也連著啞火了三槍……你說怪不怪……”
我爸爸一五一十的把剛才看見兩團綠光的事，跟趙村長講述了一遍。
趙村長以前也是當兵的，對槍的了解比我爸要強很多，他沒接過槍，卻拿起那三顆子彈看了看。
“老二啊，這槍沒毛病， 子彈也沒毛病，不過這黑天晚打槍啞火，可是有說道地，”說完，趙村長拿起子彈，摘下帽子，在自己的頭頂蹭了蹭，又遞給我爸說，
“老二，你再試試……”
我爸半信半疑的接過子彈，拉動槍栓，子彈上膛，槍口衝上，扣動扳機，
“嘡~嘡~嘡……”
三聲清脆的槍響，再一次在山穀裏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