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白勝利糾纏陳寡婦,三太奶托夢現金身
我爺爺在劉家鎮是有名的大嗓門,這也是幼年時候給地主放羊練就的本事,上百隻羊散放在山坡草甸子上,不管跑的多遠,一聲吆喝羊群便乖乖的圍攏回來。偶爾有不聽話的,遠遠的扔上一塊石頭,也能準確無誤的圈趕回來。
我爺爺懷裏抱著高燒的瑟瑟發抖的我,終於從柳樹溝陰陽樹的鬼打牆走出來,站在了那片熟悉的散發著蒿草香味的苞米地裏,衝著往村裏走去的村民們的背影大聲的喊叫,我爺爺甚至聽到了山穀裏飄蕩的回音,但那群人卻似乎絲毫沒有聽見,沒人回頭,更沒人停下腳步。
我爺爺接連喊了幾聲,都無濟於事,於是邁開大步,打算快步的趕上去。可剛剛邁開腳步,突然一陣眩暈襲來 ,天旋地轉,兩隻耳朵裏呼呼的一陣風響,眼前發黑,頭重腳輕,一頭栽倒在地。而就在倒下的一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撐著他用力的一轉身。我爺爺仰麵倒下,用自己的身體做肉墊,嚴嚴實實的護住了懷裏的我。
我爺爺就這樣暈倒,仰麵朝天的躺在苞米地的壟溝裏,太陽早已高過山頭幾尺高,一陣陣秋風吹動苞米地裏零散的幹枯的苞米葉子沙沙的響,幾隻螞蚱,從躺在我爺爺懷裏的我的身上躍過,跳到一隻苞米茬子上。苞米茬子的根須裏吸收上來的水分,在鐮刀削掉的截麵上,冒出一個水珠,夾雜著僅存的一巴掌長的苞米杆裏的甜絲絲的味道,吸引著那隻螞蚱,興奮的吸食,快樂的震顫著翅膀,發出與那秋風裏的苞米葉子不同的沙沙的聲響。
……
我爸爸腳上被茬子紮破的傷也隻是皮外傷,清理幹淨傷口,上了藥,又吃了幾片消炎藥,便好了一大半。我的身上塗了馬蓮菜的汁液後,慢慢的消了腫,也退了燒,可還是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一直睡了三天三夜。
而就在我昏睡的這三天裏,村裏又發生了幾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在我奶奶抱著我從柳樹溝離開, 路過白勝利家買藥的時候,眼尖又好事兒的人們,發現了白勝利的屋子裏有女人的動靜。於是便悄悄的藏在白勝利家門前的馬糞堆後麵悄悄的張望,終於發現從屋子裏走出來的,竟然是下隊村西的陳寡婦。
陳寡婦走出白勝利的屋子的時候, 頭發蓬亂,衣冠不整。嘴角不自覺的上翹,看來滿心歡喜。站在白勝利的門前四外張望了一陣,發現沒人看見,這才邁步往家走。藏在糞堆後麵的多事兒的人們仿佛發現了令人愉悅的秘密,便急著跑回去,很快白勝利和陳寡婦的緋聞便在劉家鎮上下兩隊傳播開來。人們總是對這樣的事情喜聞樂見,有些碎嘴的婦女開始添油加醋的描述白勝利和陳寡婦的事情,仿佛她們親眼所見一般。她們一邊假正經的唾棄陳寡婦,她們哈哈大笑 ,樂此不疲。
第二件事,是就在我爸爸逃出柳樹溝的當天晚上,我爺爺回來了。我爺爺回來的時候, 趙村長正帶著小分隊的幾個隊員,在我家商量去柳樹溝找我爺爺的事。而我爸爸和爺爺這次為了追回被野狼叼走的我誤闖柳樹溝後所經曆的一切,證實了關於柳樹溝多年以來的傳言。於是更沒人敢去柳樹溝了。可現在柳樹溝裏除了牽走劉老七的毛驢的王革命,又多了我的爺爺,人命關天,拖的時間越長,困在裏麵的人越危險。
而當我爺爺推開屋門進屋的時候, 大家夥都嚇了一跳,我爺爺麵色紅潤,精神飽滿,完全看不出在柳樹溝經曆了怎樣的邪門和折騰。可隻有我爺爺才知道 ,從我爸爸闖出柳樹溝到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
話說我爺爺暈倒在苞米地的壟溝裏。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感覺聽到一陣嘩嘩的聲響,睜開眼睛一看,天空下起了小雨。雨水很快就在苞米地的壟溝裏匯集成一汪水,弄濕了我爺爺身上的衣服。我爺爺趕緊爬起身,跳到地邊上的一塊石頭上。雨突然越下越大,地裏的水越汪越多,大雨好似瓢潑的一般, 遠山近樹都被雨水飛揚的水霧遮掩,看不清楚。我爺爺抹掉臉上的雨水四外張望,就在柳樹溝那棵大柳樹的左側,發現一間破舊的土房。我爺爺趕緊邁步走進土房避雨。
看來這是一間被遺棄很久的土房,房間的窗子上沒有玻璃,隻有殘破的窗框,屋子裏到處是幹燥的塵土和淩亂的雜草。當我爺爺穩定了心神這才想起,懷裏抱著的我不見了。可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透過窗子往外看去,整片玉米地,早已變成了一片汪洋。我爺爺心急如焚,站在窗前衝著外麵大聲的喊我的名字。
突然,透過烏黑的雲層,一束金色的陽光照射進來,陽光的明亮與被雨水侵襲的烏突突的世界對比分明。那束陽光在地麵上沿著壟溝慢慢的移動,被陽光照射的地麵升騰起一陣陣蒸汽。那壟溝立刻變的幹燥,露出泥土的顏色。
我爺爺驚訝的張大嘴巴,發不出聲來。突然,雨瞬間停止,烏雲和水汽一轉眼就消逝的無影無蹤。地麵上被陽光照射的壟溝裏,出現一條金色的大蛇,這條蛇足有三丈多長,小腿粗細,渾身長滿金色的鱗片。它 扭動著身子,身上的鱗片與地麵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順著壟溝爬了過來, 很快頭尾相接,盤踞在這間土房的周圍。
土房的門口人影一閃,走進一個年邁的老婦人。老人頭發花白,精神矍鑠,身上穿著寬大的華麗的白色的衣服。見到呆若木雞的我爺爺,微微的笑了。我爺爺霎時覺得渾身的骨骼和肌肉一陣僵硬,動彈不得,那老婦人走到我爺爺的近前,上下了打量了一番,繞道我爺爺的身後,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然後一轉身消失不見了。
我爺爺仍舊渾身僵硬的不能動彈,但那老婦人的話,卻令我爺爺的心裏感到一陣的欣喜。突然外麵哢的一聲,打了個驚雷,震的我爺爺頭昏眼花,突手腳一陣酸軟,再一次癱倒在地。